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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1)

漢鼎 南海十四郎 4552 2024-01-31 01:14

  第370章(1)

  狄火揚繼續說道:“而淮西軍的精銳兵力,比如秦宗權貼身的血霸都,還有淮西軍的精銳紫焰都,都在汝陽的附近,他們才是精銳中的精銳,外面的淮西軍,都不過是老弱病殘而已。攻打蔡州,最大的難點,就在于積蓄足夠的力量,做一錘子的買賣。如果一次攻擊沒有成功,下次再想發動攻擊,就要等待很長的時間了。比如宣武軍,這次會恢複元氣,起碼需要一年的時間。”

  他提高了聲音,充滿激情的說道:“當然,大家絕對不要灰心,我們軍隊完全有能力徹底的、幹淨的消滅秦宗權,消滅所有的淮西軍!在這裡,我必須提醒大家的注意,淮西軍的糧食嚴重不足,這是淮西軍最大的緻命傷!其實這次秦無傷就是要搶糧食的,但是我們的反應很快,他來不及搶掠糧食,隻好憤而殺人,從這裡面,大家其實可以隐約的推測到,淮西軍已經陷入了絕望,陷入了困境,五千人的部隊,隻逃脫了秦無傷一個,其餘的全部都被我們消滅了。”

  “大家都知道,一支軍隊如果沒有糧食,是根本不能持久的。淮西軍向來不從事生産,依靠搶掠為生,如果搶掠的物資不夠過生活,他們就會吃人,吃完老百姓,就吃自己的同伴。我們在攻打荊州的時候,就發現淮西軍是自己人吃自己人,結果一萬多人的部隊,最後隻吃剩了不足三千人,我們一個沖擊,就将荊州城拿下來了。所以,我在這裡可以斷定,蔡州的淮西軍,很快就要自己人吃自己人了。”

  有民衆代表舉手,表示有疑問。

  劉虎說道:“講!”

  那個民衆代表站起來問道:“那麼淮西軍的糧食,能夠支撐多久?”

  狄火揚沉穩的說道:“最多兩年。我敢保證,兩年以後,淮西軍隻能靠吃自己的同伴過活了。就算他秦宗權是高高在上的大齊國皇帝,他也隻能吃人肉過日子了。要是他想吃的好一點,隻有将自己的老婆吃了。當然,前提是他老婆還沒有餓死。”

  說到吃人,下面的人都不寒而栗,于是沒有人說話了。

  窦浣悄悄的皺皺眉頭,向楊鹭飒說道:“楊指揮使,你的意思是,軍隊還要等兩年的時間才能進攻蔡州?你知道我們損失了太多的親人,積蓄了太多的憤怒,等待兩年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楊鹭飒站起來,站到狄火揚的身邊,淡然自若的說道:“窦大人,不瞞你說,我楊鹭飒同樣和淮西軍有深仇大恨。或許你們有些人已經聽說過流言,說我如何到處留情,不錯,我楊鹭飒的确有這麼回事。我可以直言不諱的告訴大家,我有四個紅顔知己死在了蘭溪,我楊鹭飒從小沒爹沒娘,蘭溪的每個居民,都是我楊鹭飒的親人,蘭溪城被淮西軍毀掉,等于是将我的家全部毀掉了,我的家人也全部遇難了。我和你們一樣的傷心,一樣的悲痛,我更恨不得将淮西軍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但是,我不能這樣做!為什麼?作為一名軍事指揮官,我更清楚自己的職責。我在唐州駐紮了半年的時間,我非常清楚,現在還不是對淮西軍發起最後進攻的時候。從戰略的角度上來講,我們完全有理由藐視淮西軍,但是從戰術的角度來講,我們必須重視淮西軍。我們隻有在最恰當的時候發動攻擊,才能取得最大的戰果。”

  “斥候隊長在向我報告情況的時候,曾經用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那就是現在的淮西軍,就好像是一頭兇狠的野狼,被我們牢牢的封在了屋子裡面,出不來了。大家看,我們鷹揚軍、宣武軍、節義軍,剛好呈品字形,将淮西軍封鎖起來。無論秦宗權有多大的本事,他都動彈不了了,想要破門而出,那更是癡人說夢。他這頭惡狼,隻能在屋子裡面咆哮,隻能在裡面等死。”

  “如果我們在力有不逮的情況下,對淮西軍發動進攻,隻可能會弄巧成拙,最後非但不能報仇,反而可能被淮西軍反戈一擊。對待關在屋子裡面的惡狼,我們沒有必要打開門進去和它拼命,因為頻臨絕境的惡狼,會奮起反擊,說不定它在臨死前還會咬我們一口,得不償失。其實,對待這樣的惡狼,我們隻要看好大門,活活的餓它幾天,它就兇悍不起來了。對于淮西軍來說,我們同樣隻要餓它兩年的時間,它就不戰自潰了。”

  有群衆代表提出疑問:“萬一淮西軍獲得糧食補充,那怎麼辦?”

  楊鹭飒自信的笑了笑,笑容顯得非常的迷人,非常的燦爛,他用充滿魅力的聲音說道:“這是不可能的。淮西軍不從事生産,從哪裡獲得糧食?他隻能去搶。但是大家看,秦宗權盤踞的蔡州,被我軍和宣武軍緊緊的壓着,還有陳州的節義軍。他能到什麼地方去搶?壽州?壽州現在是一窮二白,糧食是沒有的,觀音土他要是喜歡的話,倒是可以拉幾車回去。穎州、毫州同樣是不毛之地,都是之前被他強掠過的,民衆早就逃光了,沒有生産地裡會自動生長莊稼不成?沒有那麼神奇吧?方圓數千裡都是不毛之地,他能搶到什麼?”

  “還有北面的汝州、許州,南面的光州,同樣是不毛之地,秦宗權從這裡不可能得到足夠的糧食。他的幾十萬大軍,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糧食,他的庫存量,最多不過兩三個月。兩三個月的時間以後,他們隻能吃别的,吃老鼠,吃蝙蝠,吃觀音土,吃螞蟻窩,然後堅持幾個月,當觀音土、螞蟻窩都被他們吃完的時候,他們隻能自己人吃自己人,先是吃死人,然後吃活人,最終将三十萬吃剩幾萬人,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他的解釋通俗易懂,下面的民衆再無異議。

  窦浣心有不甘的說道:“既然淮西軍的糧食不足,為何不能提早發起攻擊?”

  楊鹭飒露出甜美的笑容,侃侃而談:“我們鷹揚軍積蓄起這點力量非常不容易,必須将其用在最關鍵的地方,務必做到一擊緻命。大家也不想我們徒勞無功,打下了蔡州,但是卻抓不到秦宗權吧?要是讓秦宗權跑掉了,我們即使攻下了蔡州,意義也不大,不知道大家是否贊成我的說法?我們是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要将秦宗權和所有的淮西軍,都全部消滅,一個都不能漏網!”

  窦浣點頭說道:“這個提法很好。”

  楊鹭飒的笑容越發的迷人了,在座的民衆代表都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尤其是其中的幾個女人,神情已經有些不太正常。楊鹭飒絲毫不覺得,繼續娓娓道來:“窦大人,你也曾經是節度使,知道如何進行戰鬥。你應該很清楚的看到,要徹底的消滅淮西軍,要多路夾攻,單獨進攻是沒有效果的。淮西軍最大的本事,除了吃人以外,就是善于逃跑。他們不需要軍糧,一夜之間就能夠跑幾百裡,這是任何軍隊都無法長期堅持的,偏偏淮西軍可以。”

  “我們鷹揚軍的确可以從泌陽出發,直搗蔡州,直搗秦宗權的老巢。從地圖上看,泌陽到蔡州的距離非常近,真的,非常近,非常近,真的,我騎馬一個上午就能夠殺到秦宗權的面前,可是,我能做到嗎?是不是我們的軍隊沖到了蔡州城下,秦宗權就會舉手投降了呢?這是不可能的。”

  “首先,秦宗權不會讓我輕松的靠近蔡州,在郎山、真陽、道城、馬鞍山、郎陵山等地,淮西軍有大量的兵力,可以節節阻擋我們的進攻。我隻有幾千人,淮西軍卻有十幾萬,就算是耗,也可以将我的兵力全部耗光。蔡州的淮西軍兵力太密集了,我們無法機動作戰,隻能平推前進。對于高明的指揮官來說,這樣的平推作戰,完全是一場災難,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攻入蔡州。”

  “而且,即使我楊鹭飒能夠僥幸殺到蔡州,也無法徹底的消滅淮西軍。為什麼?因為淮西軍既可以據守蔡州,也可以放棄蔡州,就算蔡州失守,秦宗權依然可以撤退到穎州、亳州、甚至是壽州,又或者是泗州、濠州這些地方,繼續堅持作戰。這樣一來,消滅秦宗權需要耗費的時間,可能就更加長久了。與其東奔西跑的追逐秦宗權,還不如将其死死的鎖在蔡州,将他徹底的雜碎砸爛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綜上所述,我們必須對淮西軍形成封閉的包圍圈,将他死死的封鎖在蔡州這個孤城裡面。從地圖上,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當前要合圍淮西軍,最大的關鍵就在于壽州。隻要我們鷹揚軍攻占壽州,主力部隊依托壽州前出到穎州的汝陰、沈丘一帶,就可以徹底的封堵秦宗權所有可能向東逃竄的道路。同樣的,在這段時間内,我會親自帶領部隊,控制汝州、許州這一帶,防止秦宗權向西北方向逃竄。”

  娓娓說完以後,楊鹭飒面帶微笑的看着窦浣,恭敬的說道:“窦大人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窦浣沉吟着點點頭,沉默片刻,才緩緩的說道:“很好。”

  楊鹭飒天真的笑了笑,露出非常潔白的牙齒,帶着一絲絲的童真,略帶興奮的說道:“這當然是最好的計劃。隻要我們做到這一點,秦宗權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能乖乖的在蔡州城束手就擒。可是,我們現在還沒有占領壽州,這個包圍圈根本無法形成,所以,我們不能妄言現在就進攻蔡州,那樣隻會白白的消耗力量,打草驚蛇。”

  “剛才說過了,逮住秦宗權的關鍵,就是拿下壽州。我們攻占壽州需要一定的時間。窦大人,諸位,我還必須說清楚一點,我們進攻壽州是非常困難的,當初,大人就是從壽州起兵的,對那裡的情況非常熟悉。淮西軍十多萬人進攻壽州,隻有不足萬人的清淮軍,愣是堅持了五個月的時間。我在這裡懇求大家,将你們的怒火,都發洩到壽州城下。隻要拿下壽州,秦宗權的命運就注定了!”

  “另外,我還必須提醒大家一些事情,就是淮南的呂用之,這個人是擁戴長安傀儡朝廷的。根據我們的情報觀察,呂用之和淮西軍是有密切勾結的,他和秦宗權是秘密拜把子的兄弟。他公開支持長安傀儡朝廷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秦宗權有難,他不能不救。如果我們鷹揚軍進攻壽州,淮南軍必然威脅我軍的側翼,這對于我軍來說,是相當不利的。”

  最後,他緩緩的說道:“所以,此事必須慎重。”

  他身材修長,臉龐俊秀,語言得體,早就在語調中征服了每一個的民衆代表。

  等他說完,居然沒有一個民衆代表提出異議,甚至有些人眼神裡還帶着崇拜的目光。

  窦浣知道大家已經被楊鹭飒說服,也就沒有異議,于是說道:“楊指揮使意下如何?”

  楊鹭飒朗聲說道:“我也很想立刻橫掃蔡州,報仇雪恨,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我們必須忍耐。我必須聲明,我們不是放棄報仇雪恨的計劃了,我們隻是忍耐!最多忍耐兩年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橫掃蔡州,活捉秦宗權!”

  他目光橫掃全場,緩緩的說道:“這,就是我楊鹭飒的真實想法。”

  下面一片的寂靜。

  窦浣緩緩的說道:“大家有什麼異議嗎?”

  有幾個民衆代表搖搖頭,其餘的人都保持沉默。

  忽然間,有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小楊帥,兩年後真的可以殺入蔡州嗎?”

  卻是個年輕的姑娘,大約在十六七歲,容貌俏麗,如同是剛剛綻放的石榴花,在明豔中帶着一絲絲的野性,翹起的小嘴唇,既有些羞澀,又有些桀骜。别的姑娘都是流雲秀發,隻有她紮着兩條馬尾辮,顯得特别的靈動活潑。

  楊鹭飒眼前微微一亮,将她收入眼底,擲地有聲的說道:“今天是光啟三年十月二十三,我楊鹭飒對天發誓,如果在光啟五年十月二十三,我們鷹揚軍還沒有踏上蔡州的土地,我自殺謝罪天下……”

  那女子沒想到楊鹭飒居然會當天發誓,臉上一紅,急忙說道:“不用……發這樣的毒逝……我隻是問問而已……”

  楊鹭飒溫柔的說道:“姑娘芳名可否相告?”

  那女子臉色紅暈,呢聲說道:“小女子歐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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