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意外(3)
錦盒的作用果然不錯,不久以後,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跟着大門全部打開,一個壯漢從裡面出來,遠遠的朝劉鼎他們拱拱手,聲如洪鐘的說道:“哪個是清淮軍指揮?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藍某人多謝了,多謝了!”
劉鼎同樣拱手說道:“在下就是。”
壯漢自我介紹叫藍昱明,是藍家家主藍宏南的侄子,剛從廬州回來的就是他。他臉色黝黑,身材魁梧,皮膚都是古銅色的,劉鼎注意到了他的手掌,很大,很有力,遍布厚厚的老繭,看來的确是老兵出身。藍昱明居高臨下的打量着劉鼎,目光并沒有停留太久,連聲說道:“劉校尉客氣了,客氣了。
他不知道劉鼎的職銜,一概以校尉稱呼。
劉鼎微笑着說道:“不客氣,不客氣。”
藍昱明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劉校尉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請進來。”
劉鼎點頭,踏入藍家大院。
朱漆大門背後是廣闊的練武場,大約有一百五十米寬,五十米深,一眼看過去,就一個感覺:大。練武場地上全部鋪着大青磚,非常地平整,同時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就算有風吹過,也沒有太多的灰塵。訓練場的後面才是高高的台階,對整個練武場虎視眈眈,至少也有六十多級,上了台階以後,才是藍家的前庭,那裡擺有紅木桌椅,顯得十分文雅。
隻看到六十四個鄉勇正在操練,動作整齊劃一,口号聲也洪亮有力,他們雖然沒有正式的軍服,但是青一色的白頭巾,白短褂,白綁腿,看起來也是精神抖擻,武器也是相當的精銳,清一色的緬鐵彎刀,刀柄上都綁着紅綢。
在鄉勇們的前面,有個用單刀的漢子,正在教授刀法,但見他單刀在手,上下翻飛,将自己全身都籠罩在刀光中,那些鄉勇們都露出非常敬佩的目光來。
藍昱明有點洋洋得意的說道:“那是内弟藍衣侯,自小習武,大家見笑了。”
令狐翼冷冷的說道:“這是給我們的下馬威吧!”
藍昱明呵呵笑着說道:“誤會了,誤會了。”
劉鼎臉上看不到什麼表情,反而頗為欣賞那些鄉勇。藍衣侯他是知道的,霍山縣的人文曆史絕對少不了這個人。藍衣侯曾經在中原習得一身好功夫,深得藍宏南的信任,将家丁護院和鄉勇都交給他管理。藍家大院之所以飛揚跋扈,和藍衣侯有莫大的關系,據說霍山縣最能打的那個壯漢,被藍衣侯三拳頭就打死了,此後他就聲名鹄起,震懾着整個霍山縣。
藍昱明看在眼中,還以為是劉鼎被藍衣侯鎮住了,内心暗自得意。他對藍衣侯招招手,藍衣侯就下令鄉勇們自己練習,大踏步地來到劉鼎的面前。他個子不高,卻非常壯實,渾身帶着濃烈的骠悍之氣,手中的緬鐵刀随意的提着,卻能令人感覺到一股野狼潛伏的味道,他臉上有一道非常清晰的傷痕,好像是被箭镞擦過所傷。他的眼睛首先看到了令狐翼,眼睛深處轉過一絲絲的狠毒,一閃而逝,最後深深的盯着劉鼎,然後伸出手來,生硬的說道:“幸會,幸會!”
劉鼎也伸出手去,兩人簡單的握握手,久久沒有松開,不經意之間,時月軒看到兩人手腕上的青筋都暴露起來了,可是兩人似乎都顯得很不在意,顧而言它,噓寒問暖的,面色都想當得平靜。别人似乎都感覺不到他們兩人的暗中較勁,甚至眼光也沒有怎麼留意。
劉鼎早就聽令狐翼介紹過,這個藍衣侯乃是藍家最傑出的年輕弟子,當初令狐翼就是栽在他的手中,藍衣侯臉上的那道傷痕也是令狐翼留下的。令狐翼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藍衣侯卻是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令狐翼一直在找機會讨回公道,卻始終沒有如願,藍衣侯同樣不知道令狐翼去了清淮軍,現在仇人相見,自然分外眼紅。
藍衣侯輕蔑的盯着令狐翼,手下敗将,自然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如果能将劉鼎折服,他們以後根本無法擡起頭來。可是,令他惱火的是,無論他手指怎麼用力,卻始終奈何不了劉鼎。他心有不甘的多次發力,都被劉鼎輕描淡寫的應對過去了。既然奈何不了劉鼎,他想要找令狐翼的麻煩,就多少有點顧忌,無奈之下,隻好将趕盡殺絕的念頭暫時壓在心底。
好大一會兒以後,時月軒看到藍衣侯臉色微微一變,主動地松開了手,有點生硬的說道:“劉校尉果然好本事,指點指點我們藍家的兒郎如何?這位令狐先生是我的舊識,有時候還要切磋切磋啊!”
劉鼎謙虛的微微一笑,指着那些鄉勇們,敬佩的說道:“都是好刀,好刀啊!”
時月軒内心暗自好笑,又暗暗擔心,劉鼎是故意不給藍衣侯面子了,他隻說刀好,卻不說人怎麼樣,藍衣侯不生氣才怪。
果然,藍衣侯的臉色有點難看了,卻被藍昱明搶先說道:“劉校尉眼光獨到,這些緬鐵彎刀,可是我們藍家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金陵府買回來的,這是江南地區質量最好的緬鐵,削鐵如泥,輕便耐用,除了金陵府以外,别的地方都是買不到的。要是認真說起來,就算你到了金陵府,如果沒有有實力的人給你帶路,這樣的好東西也是買不到的。”
劉鼎點點頭,慢慢的說道:“藍二當家說的好,江南地區地大物博,金陵府更是人傑地靈,羨慕,羨慕啊!”
藍昱明嘿嘿的幹笑着,内心暗自得意。
藍衣侯伸出手來,就要去拿劉鼎的橫刀,嘴巴裡面說道:“讓我看看劉校尉的刀,一定是把好刀吧。”
劉鼎微微一側身,讓過了藍衣侯的手掌,淡淡的說道:“對不起,我的刀出鞘必見血方回,藍公子請回。”
藍衣侯不以為然地說道:“看看嘛!有什麼了不起?劉校尉不給,我隻好自己來拿了。”
說話間,左手往前抓刀,右手的緬鐵彎刀卻是照劉鼎的面門一刀劈來。
時月軒大吃一驚,急忙讓開,心想今天肯定完蛋了。
令狐翼伸手去拿蛇脊長弓,卻被劉鼎用眼色示意不用着急。
眼看藍衣侯的緬鐵彎刀已經到了面前,劉鼎才微微一笑,腦袋輕輕一側,讓過了緬鐵彎刀,同時一拳頭打向藍衣侯的肋下。似乎沒有什麼力氣,動作也不是很快。
藍衣侯微微一驚,當然不敢托大,急忙抽刀,向下斜削。
劉鼎的拳頭突然加速,來勢洶洶,虎虎生風。
藍衣侯大吃一驚,猝不及防之下,隻好連續後退。
旁邊的那些鄉勇都是面面相觑,想不到藍衣侯竟然不是劉鼎的對手。
劉鼎收手挺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藍衣侯又氣又怒,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地盤上丢臉,這個臉确實丢大了。
他心頭怒火炙盛,出手再也不客氣。
呼!
緬鐵彎刀挽起一個弧形,直劈劉鼎的兇前。
劉鼎竟然沒有抽刀,而是斜步退開,伸手鈎住藍衣侯的肩頭。
藍衣侯順手拉住劉鼎的手臂,要将他拉個狗吃屎。
劉鼎剛才讓他丢了面子,他決心讓劉鼎丢個更大的面子。
嗤!
藍衣侯準确的勾住了劉鼎的肩頭。
他心下暗喜,手指用力,劉鼎頓時被他拉了過來。
“你去死吧!”
藍衣侯在内心裡狠狠地叫道。
隻要劉鼎靠近他的身體,他就要一腳将他踹趴下。
眼看兩人的身體就要撞在一起,藍衣侯一腳踢出,直踢劉鼎的褲裆。
他要叫劉鼎斷子絕孫!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劉鼎突然腳尖發力,身體一躍而起,腳尖準确的踩在他的小腿上,然後借助他向上踢的力量,從藍衣侯的腦袋上輕飄飄的翻過。
藍衣侯頓時意識到不好,想要轉身卻已經來不及。
劉鼎人從半空落下,繞了個九十度的大圈,腳尖狠狠地踹在藍衣侯的後背。
噗!
藍衣侯悶哼一聲,狠狠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也踉踉跄跄的向前沖了十多步,才勉強站穩了。
藍昱明大吃一驚,急忙叫道:“不要!”
藍衣侯忍痛轉身,臉色煞白的可怕,煞白中又突然轉過一絲絲的殷紅。
當!
劉鼎落地,氣定神閑的抽刀在手。
藍衣侯大吃一驚,急忙握緊緬鐵彎刀,好像受驚的野狼盯着劉鼎。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藍衣侯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藍昱明急忙揮揮手,那些鄉勇們就要包圍過來。
令狐翼早就摘下了蛇脊長弓。
劉鼎卻微微一笑,雙手送上橫刀,送到藍昱明的面前,淡然自若的說道:“藍公子不是要看刀嗎?刀在這裡了。”
藍昱明原本繃緊的臉,才稍稍的緩和下來,眼睛卻陰沉的可怕。
藍衣侯再次吐出了一小口的鮮血。
他結結實實的吃了個暗虧,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對方踹的移位了,短時間根本無法繼續戰鬥,明知道劉鼎是故意給自己難堪,也隻好狠狠地咽下這口氣。他原本還有個意識要所有鄉勇一起上,用人海戰術将劉鼎幹掉,然而,劉鼎剛才的動作讓他相信,就算劉鼎手中沒有刀,他也很難奈何得了對方。劉鼎既然這麼厲害,他帶來的清淮軍到底是什麼水平,可見一斑。在沒有确切的把握之前,藍家大院貿然動手,恐怕是下下策。
果然,藍昱明裝作不舒服的輕輕咳嗽了兩下,提醒藍衣侯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