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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2)

漢鼎 南海十四郎 3203 2024-01-31 01:14

  第210章(2)

  劉鼎想了想,又說道:“楊鹭飒抓住了南門秀,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李君的底線,肯定是想避開我們的鋒芒,所以,也許外表上他會表現出氣勢洶洶的樣子,可是内心裡鐵定不會和我們翻臉的。我們現在應該和李君好好的談一談,說明我們的意圖,将南門秀還給他,順便争取一些别的利益,但是價格不要太高,以免談崩了。從長遠的角度來說,我們還是讓他按照計劃投降薛朗的好。現在北方的戰事非常微妙,我們明年可能很有機會收複壽州又或者是别的地方,我們的軍隊主力,最好能夠從鎮海脫出來。隻有李君和薛朗貌合神離,同床異夢,旁邊又有個周寶心懷叵測,我們才可以暫時保持鎮海的勢力平衡。”

  劉鼎點頭說道:“你說得很好,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誰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好呢?我有點擔心李君暴怒之下,根本不明白我們的用意,将事情弄得一團糟,倒是他自己自取滅亡,我們也是傷痕累累,還短時間難以脫身。”

  李怡禾輕輕的說道:“不明白我們的用意還在其次,隻怕他狗急跳牆,故意殺人立威。”

  劉鼎和李怡禾想來想去,都覺得一時間居然沒有合适的人選。不是找不到不怕死的人,而是要找到不怕死又能夠說服李君的,同時還可以安全回來的人。這樣的任務是不能公開進行的,否則讓鎮海軍知道鷹揚軍背後的小九九,對鷹揚軍的形象是個巨大的損失,因此,必須派遣身邊的心腹人員進行。可是如果為了這個簡單的談判,需要搭上心腹部下的性命,劉鼎還不如和李君死戰到底,一舉解決紅巾盜的問題。

  正在思索間,外面傳來一個溫柔沉靜的聲音:“我去吧!”

  劉鼎愕然擡頭看着營帳的外面,赫然是艾飛雨推着輪椅慢慢的過來。

  從戰國時代軍事家孫膑時候開始,殘疾人就已經有了簡陋的坐姿工具,那就是原始的輪椅。後來輪椅經過諸葛亮的改善,已經到了相當靈巧的地步。艾飛雨所坐的這個輪椅,是馬冰蝶和熊霸等人就地取材做出來的,馬冰蝶心靈手巧,技術高超,金陵城又有的是能工巧匠配合,這個精心做出來的輪椅,質量倒也不差。隻是,在大多數的時候,輪椅都是要推着前進的,不能和現代的輪椅那樣可以走很遠的路程。其實輪椅最大的問題,不是輪椅本身,而是道路。這年頭的道路沒有硬底化,最好的道路就是石闆路。輪椅隻能短距離移動,稍微長一點,就要坐轎子了。

  李怡禾目光深沉,輕輕的說道:“飛雨……”

  自從艾飛雨在長江邊被救上來以後,他基本上跟着劉鼎的中軍營帳活動。他就像一個若隐若現的影子,又或者說,像一個可有可無的雕像,默默的出現在鷹揚軍的隊列裡面。因為孫婧慈的精心治療,加上金陵城可以較容易買到各種各樣的藥材,艾飛雨的傷勢複原的很快,身體上的傷口基本結疤了,但是器官功能上的殘疾,卻是永遠不能複原了,心靈上的傷害,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康複。

  劉鼎對于艾飛雨是非常關心的,派遣專人負責照顧他,還讓孫婧慈密切留意他的傷勢。所有的鷹揚軍軍官對他也都非常同情,時不時都會來看他一兩眼。艾飛雨所遭受的苦難,對于他們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當初在桐城下面的一點點恩怨,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劉鼎和李怡禾有時候都會和艾飛雨說說話,隻是艾飛雨不喜歡說話,他更喜歡一個人靜靜的沉沒在黑暗中,越來越像是與生俱來的人體塑像。

  從外表來看,艾飛雨隻是沒有了雙腿,不得不永遠的坐在了輪椅上。他的眼睛,奕奕有神,即使在黑暗中也是閃閃發亮的,從來沒有閉上的時候,因為他原來的雙眼,已經被蕭緻婉挖掉,然後在眼眶裡放入了兩個晶瑩透亮的玉石假眼。然而,更悲慘的事情并不在這裡,劉鼎和李怡禾都知道,艾飛雨還沒有了男人的基本功能,這對一個原來風度翩翩,潇灑倜傥的青年俊秀來說,不知道是個多大的打擊?

  這時候正好是下午,陽光從大門的外面斜斜的照過來,将艾飛雨的身影投射在劉鼎和李怡禾兩人的中間。艾飛雨的臉龐,還是非常俊俏的,俊俏的讓劉鼎和李怡禾都自慚形穢,有些人,哪怕是背負深深的殘疾,他也是獨樹一幟的,如果将他放在人群裡面,第一眼能夠被人看到的,就是他。

  劉鼎緩緩的說道:“飛雨,你的傷勢還沒有完全複原,應該好好的靜養。”

  艾飛雨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推着輪椅來到兩人的身前,溫和的說道:“我來到這裡已經兩個月的時間了,該好的,好得差不多了,不該好的,大概以後也不會好了。”

  劉鼎欲言又止。

  他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又覺得蒼白的安慰對艾飛雨來說,根本沒有什麼用。艾飛雨剛才淡淡的一句話,蘊含着多少的風雨滄桑啊。該好的,已經好了,不該好的,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再好了。他已經受到這個世界上最深的傷害,傷害他的人,正是他最深愛的人,就算自己能夠巧舌如簧,舌燦蓮花,又有什麼辦法呢?之前自己就曾經考慮過,隻有将艾飛雨的注意力轉移到别處,他才會重新振作起來。盡管他自己都覺得,要讓艾飛雨重新振作起來不容易,換了任何人受到這樣的傷害,恐怕都要沉寂好長一段時間的,甚至最後默默的死去。然而,當看到艾飛雨重新振作的時候,劉鼎并沒有覺得欣慰,或許,艾飛雨的遭遇實在是太悲慘了,悲慘到在他面前露出一絲絲的笑容,都是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

  李怡禾皺眉說道:“可是……飛雨,你應該繼續靜養一段時間的,就算要做些事情,也得等到我們回去舒州以後。”

  艾飛雨輕輕的搖搖頭,微笑着說道:“是人,總是要做點什麼的。沒有事情做,總是覺得時間好難過,而且還容易想起一些痛苦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應該回憶的,一旦陷入其中,好久好久都無法解脫出來。我現在隻想忘記這些回憶。所以,為了我應該忘卻的回憶,你們最好是給我安排一些工作。給我工作,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李怡禾微微一怔,欲言又止。

  是的,眼前的艾飛雨,最怕的就是陷入痛苦的回憶,要知道,傷害他的人,曾經是他最深愛的人啊。想到那個狠毒的女人,李怡禾頗有點不寒而栗的感覺,這是什麼樣的狠毒啊?需要多麼堅硬的心腸,才能夠對自己的男人下毒手?

  劉鼎默默的歎息着,凝重的說道:“飛雨,此行很危險,李君随時都會殺了你。”

  艾飛雨輕描淡寫的說道:“這就是我毛遂自薦的理由,在整個鷹揚軍裡面,沒有人比我更适合承擔這樣的任務。依據我的估計,李君已經走投無路,他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的。再說,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李君又能夠怎麼威脅我?”

  李怡禾轉頭看着劉鼎。

  劉鼎果斷的點點頭,毅然的說道:“好!你去吧!”

  艾飛雨微笑着點點頭,臉上洋溢着感激的神情。

  李怡禾當即将事情和前因後果,還有劉鼎的基本意圖,都和艾飛雨簡單的說了。他們都知道,艾飛雨是極其聰明的人,一點即透。事實上也果然如此,不需要多說,艾飛雨就已經完全明白他們的意思。艾飛雨微笑着表示,李君一定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的。

  劉鼎看看四周,緩緩的說道:“你們誰願意護送飛雨到溧陽城?”

  劉劍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大人,屬下願意。”

  劉鼎點點頭,對劉劍說道:“你召集二十個同伴,負責護送飛雨到前線去。先到茅山餘脈和李指揮使彙合,然後查明溧陽城的情況,選擇适當的時機,再到溧陽城裡面去。在路上,你們要妥善保護好飛雨的安全,還要聽他的指揮。明白嗎?”

  劉劍朗聲說道:“明白。”

  劉鼎點點頭,劉劍立刻轉身去了。

  艾飛雨微笑着說道:“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将他們平安的帶回來的。”

  劉鼎凝重的說道:“你一定要保重。”

  艾飛雨微微一笑。

  對于他來說,唯一能夠留給别人最美好的回憶,就是淡淡的微笑。

  當天下午,劉劍帶着二十名鬼雨都戰士,用一頂軟轎擡着艾飛雨,離開了溧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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