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金陵,我來了!(2)
劉鼎不卑不亢的點點頭,冷峻的說道:“我們必須在丁從實到來之前脫離險境,盡快離開這裡。”
他轉頭看了一下丁貴,淡淡的說道:“他的作用也就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以後,就算我們不殺他,丁從實也會殺了他。”
張祥鶴狠狠的上去了踢了丁貴兩腳,厭惡的罵道:“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幹,偷偷摸摸的襲擊老子,算什麼英雄?還假扮紅巾盜!真是丢盡了鎮海軍的臉了!難怪紅巾盜越來越猖獗,都是被你們這些窩囊廢給害的。”
丁貴身體很胖,肥肉多,被他踢兩腳問題倒不大,隻是不小心牽動了傷口,血水不斷的湧出來,他好像有些怕血,竟然要昏厥過去。結果劉鼎上去在他的肩頭附近踢了一腳,丁貴吃痛,于是又清醒了過來,躺在地上不斷的呻吟。
劉鼎借着張祥鶴的話題說道:“紅巾盜之所以能夠越來越猖獗,難道是鎮海軍的戰鬥力真的不行嗎?不是!主要還是周寶的原因。嘿嘿,如果鎮海軍和宣州軍合作,全軍壓上,紅巾盜被圍困在溧陽,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周寶為什麼要放縱紅巾盜,看看他調出來對付紅巾盜的都是什麼部隊就知道了。你有看到過丁從實的部隊調上來清剿紅巾盜麼?張郁、劉浩、刁覠,從來都是他們三個,而且周寶還要在後勤和兵員上故意刁難他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自然無法完全消滅紅巾盜。”
張祥鶴憤憤的說道:“這是周寶在借刀殺人。”
劉鼎漫不經意的說道:“這是老把戲了。不過,老把戲雖然是老把戲,屢試不爽啊!”
張曦均密切的注視着劉鼎,一言不發。
他原來以為自己對這個人多少都有些把握,現在忽然發現,所有的把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人的經曆和能力,顯然要遠遠的超出自己的估計。如果說他是從淮南跑過來的,怎麼可能對鎮海的内部情況如此熟悉?但是如果他是為了圖謀鎮海而來,為什麼又會受傷墜江呢?
劉鼎察覺到張曦均正在注視着自己,明白自己已經引起對方的懷疑,剛才自己的見解的确有些鋒芒畢露,于是裝作若有所思的說道:“天香樓在哪裡?在金陵嗎?”
張祥鶴說道:“金陵府最大的青樓就是天香樓,還有鳴鳳喽、秦懷樓,号稱金陵府三大青樓。”
劉鼎又說道:“金陵府晚上關城門不?”
張祥鶴說道:“當然。”
劉鼎點點頭,果斷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丁貴帶我們到金陵府去。他既然能出來,自然也能進去。下令大家準備行動,越快越好。”
張祥鶴皺眉說道:“我們的目的地是句容啊,我們到金陵去做什麼?”
劉鼎緩緩的說道:“既然周寶派人假扮紅巾盜襲擊我們,那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說明他還沒有完全和薛大人撕破臉,這些事情是見不得光的,我們就要找個讓他見光的地方。金陵府有五萬多戶居民,人數不下二十萬,乃是江南有名的大城。我們要在那裡借助當地居民的掩護,确保不會繼續遭受紅巾盜的攻擊,準确來講,是我們到達了金陵以後,周寶再也不敢派軍隊假冒紅巾盜來襲擊我們。在短期内,我們的處境是安全的。”
張祥鶴試探着說道:“我們在這裡堅守到天亮,等薛大人前來救援不是更好嗎?”
劉鼎皺眉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張曦均歎息着說道:“舒壯士,犬子他畢竟年少,接觸社會也少,軍事鬥争方面的經驗也不多,還請舒壯士繼續指點一二,為我們張家指明一條安全的出路。”
張祥鶴有些茫然的說道:“要不,我們直接去句容,和薛大人彙合,那不是更好嗎?”
劉鼎耐心的說道:“周寶既然派部隊假扮紅巾盜攻打石頭鎮,必然已經派人封鎖了句容,不讓薛大人派兵前來援救我們。這是最起碼的軍事常識。我們的對手,不是丁貴這樣的歪瓜裂棗,而是丁從實這樣有豐富戰鬥經驗的戰将,所以,他絕對不會遺漏這一點的。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丁貴是負責進攻我們,丁從實則親自負責監視句容。”
“如果我們向句容靠攏,那才是真的自投羅網,丁從實肯定會在半路上襲擊我們,他有足夠的兵力分割我們和薛朗大人之間的聯系,在野外,我們無險可守,隻能白白的挨打。隻要将我們全部殲滅,丁從實就可以将我們全部描繪成紅巾盜,又或者說是紅巾盜襲擊了我們。說白了,我們到句容去,就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的!”
“同樣的,石頭鎮也不能呆了。這裡同樣無險可守,同樣得不到薛朗大人的幫助。天亮以後,丁從實會到達這裡親自指揮,在丁從實的面前,丁貴沒有絲毫的用處,他會将這裡夷為平地,将這裡的所有人都消滅掉,毀屍滅迹,然後全部推到紅巾盜的頭上。沒有人看見,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這就叫死無對證,薛大人也沒有絲毫的辦法。我們隻有到金陵府去,盡量将你們張家到來的事情宣揚出去,才能勉強生存下來。畢竟,在那裡,丁從實再也不能假冒紅巾盜來對付你們,說不定,我們還能得到金陵裴家的幫助。”
微微頓了頓,劉鼎緩緩的說道:“我知道張老闆想要低調入境,不想驚動往日的朋友,但是如今情勢,低調行事肯定是無法行得通了,張老闆必須拿出以前的身份來,打着解救潤州百姓的旗号,高舉打擊紅巾盜的旗号,才能獲得金陵府老百姓的支持。甚至必要的時候,還要登門拜會裴家,争取他們的支持。”
張祥鶴顯然還是不太贊同劉鼎的提議,卻也沒有說什麼,倒是他的父親張曦均頻頻點頭。劉鼎的分析合情合理,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選擇。隻要他們進入了金陵府,就可以獲得暫時的安全,如果能夠和裴家聯系上,以後事情将會有更大的轉機。隻是,他對劉鼎的懷疑也是越來越深了,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怎麼可能如此熟悉金陵府的情況呢?不過他為官多年,已經養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表面上沒有絲毫的顯露。
劉鼎看了看天色,還有一個多時辰就要天亮了,他聲音低沉的說道:“金陵府尹田倍是周寶的人,但是駐軍指揮使刁覠兩邊都不靠,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我建議立刻行動,晚了就來不及了!”
張曦均颌首說道:“我們張家在金陵還有些朋友,且罷,我們就到金陵去會會這些朋友吧!”
張祥鶴看着外面嚴陣以待的紅巾盜,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明顯有點緊張的說道:“舒雷,我們就這樣沖出去嗎?”
劉鼎淡淡的說道:“你怕?”
張祥鶴猶豫着說道:“我不怕死,但是……你的把握大不大啊?萬一我們出去以後,對方……”
劉鼎冷冷的說道:“你聽我的安排,自然沒事。”
張祥鶴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
在他之前生活的天空裡面,他是張家的少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險境,盡管他已經足夠的堅強,但是他畢竟缺少戰火的磨練。那種天生俱來的勇敢,和後天培養起來的勇敢是完全不同的,歙州的生活太安靜了,無論他如何磨練自己,始終都做不到劉鼎這樣面對危機,舉重若輕,閑庭信步。今晚突然遭受襲擊,在極短的時間裡,家丁們就傷亡了三分之一,和他關系極好的糜特也戰死了,他終于體會到了戰争的殘酷。現在的他,還處在戰争帶來的顫抖當中,尚未完全脫出來。
劉鼎将家丁們分為四個組,每組七十人左右,張祥鶴、于蔺、穆跑、蔡蕃等人分别帶領一組,各小組交替掩護着前進,刀盾手在前面,弓箭手在後面。劉鼎又命人準備大量的火把,以備急用。現在的張家大院,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要從裡面拿出幾十根火把來,實在是太輕而易舉了。但是對于張曦均和張祥鶴來說,熊熊燃燒的張家大院,卻讓他們的心情沉重而憤怒,他們就算搬遷到了歙州,依然派人在這裡繼續打理,可想而知對這裡的感情之深,但是這個晚上以後,這裡将徹底的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