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華麗的分贓(1)
淮西軍暫時撤退,金陵城卻依然籠罩在緊張的氣氛裡面,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群,慘叫聲和呻吟聲依然在持續,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叫依然在持續,中間夾雜着大量的吆喝聲,似乎比戰鬥的時候還要忙碌。濃郁的血腥味籠罩了整個金陵城,從城頭上流下來的鮮血,還有傷員身上流下來的鮮血,都彙聚在下水道裡面,緩緩的流淌着。
東門上不斷的有傷員和屍體被擡下來,兩條不太寬敞的樓梯,現在都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給填滿了,摩肩接踵,絡繹不絕。李怡禾就站在樓梯的上面,負責指揮交通,同時統計相關的數據。劉鼎站在城牆的上面,凝視着紅巾盜消失的方向,在金陵城的東門外,是一片的狼藉,紅巾盜的傷員和屍體層層疊疊的堆積在那裡,藍色的旗幟橫七豎八的倒在血紅色裡面,暫時還沒有人出來整理。
李怡禾統計的數字很快送來,小聲的讀出來:“死亡一七百餘,受傷兩四百餘,現在還能夠戰鬥的,不到三千人了。”
東門上守衛的人數本來就在七千人左右,包括五百名的鎮海軍士兵和六千多名的家丁,換句話來說,幾乎是傷亡了大半。傷亡的主要人群當然是那些沒有戰鬥經驗的家丁,龍戰士的傷亡并不多,龍歌和馬躍甚至都沒有受傷。事實上,若非龍戰士的支撐,東門早就被攻破了,隻是,現在的龍戰士已經是筋疲力盡,戰鬥一結束,劉鼎馬上安排他們休息,預防最惡劣的情況發生。紅巾盜是暫時退去了,但是他們還有足夠的兵力發動進攻,如果他們繼續發動進攻,則金陵城危矣。
從西門和南門反饋過來的情況,也很不樂觀,西門傷亡了兩千多人,南門傷亡了四千多人。西門駐守的主要是裴府的家丁,他們之前都是有戰鬥經驗的鎮海軍士兵,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戰鬥力要比東門的烏合之衆家丁高得多。而南門的傷亡之所以很大,乃是因為鎮海軍指揮使刁覠和金陵府尹田倍中間的協調出現了極大的問題,搞得手下也相互對立,結果紅巾盜瞄準了這一點,對南門發動猛攻,一舉擊碎南門的城門。鎮海軍為了奪取城門,付出了差不多兩千人的代價,其中還包括刁覠手下最勇猛的兩個旅帥。據說戰鬥結束以後,刁覠和田倍都發誓要殺了對方。
張祥鶴将自己的家丁們集合起來,發現隻有一百三十多人還能站起來,基本上沒有受傷的,全部都是傷痕累累,缺胳膊少腿的,占了一半以上,而且有些人雖然是站着的,但是已經疲憊的好像睡着了,不得不依靠旁邊的人支撐着,才能勉強的站穩。想當初,他們離開歙州的時候,是如此的意氣風發,如此的充滿了信心,但是半個月的時間不到,他們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如果紅巾盜繼續發動進攻,天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張祥鶴喃喃自語的說道,眼淚不知不覺流出來了,心裡好像被刀割一樣。盡管在劉鼎的眼中,這些家丁遠遠不符合戰鬥的要求,可是他們畢竟是長年跟随張家的,和張祥鶴之間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裡面好多人都是将張祥鶴從玩泥巴的小屁孩帶成現在這麼大的老家人,現在他們紛紛戰死在這冰冷的城牆下,張祥鶴怎麼能忍耐得住。
劉鼎站在張祥鶴的旁邊,緩緩的說道:“死者已矣,你想哭就放聲的大哭吧!經曆了這一場戰鬥,你也應該長大了。”
張祥鶴越想越傷心,真的放聲大哭起來。
那些家丁們受到張祥鶴的哭泣感染,也情不自禁的紛紛抱頭痛哭。其餘的家丁們想到自己的朋友,想到自己的親人,也紛紛抱頭痛哭,那些鎮海軍士兵也受到了感染,紛紛灑淚痛哭,一時間,整個東門哭聲一片,悲痛萬分。哭聲帶動了城内的居民,他們也加入了哭泣的行列,于是整個金陵城都放聲大哭起來。
董超皺着眉頭,大聲說道:“哭什麼……”
劉鼎伸手按住他的肩頭,低沉的說道:“讓他們哭!”
董超不滿的說道:“哭哭啼啼的算什麼?”
劉鼎淩厲的凝視着他的的眼神,認真的說道:“并不是所有的淚水都表示孱弱,哭過以後,他們會變得更加的堅強。讓他們哭,如果東門出了問題,你盡管唯我是問。”
董超微微一愣,沒有再說什麼。
這個人來曆不明,身份神秘,但是他和他的麾下,戰鬥力都如此強悍,他董超一個小小的校尉,當然知道對方是惹不起的。事實上,如果沒有劉鼎和他的部下,東門早就被紅巾盜攻破了。
李怡禾忽然來到劉鼎的身邊,低聲的說道:“裴易靖來了,多半是找你。”
劉鼎轉頭一看,果然看到裴易靖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身後帶着四個護衛家丁。裴易靖這個人,完全就是一副老書生的模樣,身材颀長,臉龐白皙,眼睛炯炯有神,感覺他無論出現在哪裡,臉上都是那種恒久不變的神色,仿佛眼前的所有事情,都不會讓他緊張或者失措,當然,也沒有高興和悲傷。這種大戶人家的子弟,最講究的就是修養,從小就開始養成寵辱不驚的本事,裴易靖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裴易靖果然是在尋找劉鼎的蹤影,看到劉鼎以後,馬上走了過來。
劉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正面迎了上去,平靜的說道:“裴大人,可是在找劉某嗎?”
裴易靖雖然沒有當官,但是挂着進士的頭銜,又是裴府名義上的當家人,包括刁覠在内的所有人,都叫他裴大人,劉鼎自稱劉某,卻是和裴易靖平起平坐了,同時暗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裴易靖聽到了以後,深深的一鞠躬,先禮為敬,然後站起來凝視着劉鼎,緩緩的說道:“劉大人,家父有請,不知道大人可否移步?”
旁邊李怡禾微微皺皺眉頭。
裴易靖稱呼劉鼎為劉大人,顯然是已經得知劉鼎的真實身份,裴泰相請,卻不知道是善意還是惡意?
劉鼎爽快的說道:“國公爺有請,劉某焉敢不從?還請裴大人前頭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