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2)
董瀾淡淡的說道:“鞠夫人不必客氣,這是劉鼎大人的吩咐。如果鞠夫人有什麼要求,可以盡管提出來,隻要是董瀾做得到,都必然會滿足鞠夫人的要求。”
他要是不在中間加上劉鼎的名字還好,加上去了,就感覺有點怪怪的意思了,那意思仿佛是說,我對你照顧不是因為我本人看得上你,而是因為有上司的命令要我這樣做,要是沒有上司的命令,我才懶得管你呢。興許别人會以為董瀾不過是随口說說,但是鞠嫦曦和殷紅林都是精明之人,董瀾的言下之意,他倆都是非常清楚的。事實上也是如此,董瀾正是要表達這樣的意思:要不是劉鼎吩咐在先,我才懶得管你呢,
劉鼎的這些麾下,最擔心的就是劉鼎為女色所惑,玩物喪志,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不知道多少英雄最終栽在了女人的手中,從項羽到呂布,多麼骁勇的男人啊,結果最後都因為一個女人而葬送了自己的事業。在大唐帝國最輝煌的時候,也是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急促的走下坡路,一發不可收拾,最終葬送了大唐帝國的國柞。這些曆史暫且不說,單單是發生在艾飛雨身上的事情,就足夠他們對女人提高十二萬分的警惕了。
現在劉鼎身邊的幾個女人,都是出身清白的,沒有引誘劉鼎變壞的傾向,裴凝紫雖然嫁過人,但是性子還是很善良的,劉鼎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玩物喪志的機會不是很大。相反的,好像薛檀雅、鞠嫦曦這樣的女人,都過于精明了,太懂得算計男人,他們都希望劉鼎敬而遠之,偏偏這種女人天生都有一股吸引男人的風情,要是被她們迷上了,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鞠嫦曦何嘗不明白自己遭受的蔑視和冷落,内心裡微微一陣苦澀,岔開話題幽幽的說道:“看來很快到鄂州了。”
董瀾神色肅穆的說道:“先頭的哨船已經抵達鄂州,路大人想必已經安排好人選,在禮閣碼頭等候鞠夫人了。”
鞠嫦曦内心裡再次微微苦笑,這個董瀾,幾乎每句話都在諷刺自己,好像自己乃是他的眼中釘,必欲除之而後快,事實上,自己和他并沒有冤仇,難道就是因為自己去見了一次劉鼎,就受到了他那些部下的敵視?他們也太敏感了。看來離開中原前往扶桑的選擇是正确的,隻有離開這片肮髒的土地,洗掉自己的過去,才能獲得新生。
殷紅林不想讓鞠嫦曦難堪,微笑着說道:“鄂州真是個好地方,浪花滾滾,人傑地靈,地處全國核心地區,四方通衡之地,長江以南的各個大城,也就鄂州和金陵算得上較大的城市了。”
鞠嫦曦微微苦笑着,幽幽的說道:“地方好不好,完全在于人的心情而已。心情好的時候,再醜陋的地方也是美麗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再美麗的地方也是醜陋的。”
殷紅林點頭說道:“确實如此,我這次看鄂州,覺得鄂州明顯要比上次美麗。上次我在鄂州逗留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走遍了鄂州的大街小巷,當地人給我最大的感覺,就是淳樸,喜歡罵人,也許是因為天氣熱的原因,鄂州人普遍顯得比較急躁一些,人卻是最好的。”
鞠嫦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情,并沒有立刻接話,好大一會兒才幽幽的說道:“是嗎?”
殷紅林颔首說道:“當然。當日我在鄂州的馮雲巷,就曾遇見過非常奇特的事情……”
正說着,一艘哨船從上遊下來,遠遠的向着滄海号打出旗語來。這艘哨船是走在艦隊的最前面的,想必是到達了鄂州以後,才從鄂州返回的。這艘哨船打出旗語以後,馬上掉轉船頭,又向着鄂州的方向前進了。逆流行駛,小船的速度就是快,一會兒的時間,這艘哨船就在滄海号的面前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董瀾悄悄的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殷紅林好奇的問道:“怎麼回事?遇到敵人了?”
董瀾搖搖頭,漠然的說道:“沒有。”
殷紅林狐疑的看看前面即将消失的哨船,眼神裡狐疑的神色越來越濃烈。這艘哨船來自鄂州,急匆匆的向滄海号發出信息,又急匆匆的離開,肯定是出什麼事了,可是他看不懂水軍的旗語,董瀾又守口如瓶,隻好無奈的将這個好奇壓在心裡。鞠嫦曦美目流轉,似乎和殷紅林有同樣的意思,她悄悄的看了董瀾好多次,眼神中有些奇異的神色,但是都一閃而逝,很快消失不見。
這時候,艦隊已經進入鄂州水面,兩邊來往的船隻更多了,點點白影在江面上浮動,映照着早晨的陽光,看起來格外的美麗。即使是鞠嫦曦這樣不懂經濟的人也知道,滔滔流淌的長江,就如同人身上的血液,是要不斷的循環流動的,如果有誰試圖将它截斷,最終必然要受到慘烈的打擊。之前的鎮海節度使周寶,還有後來的鄂嶽節度使路審中,都曾經要截斷長江水道,結果最後都遭遇到了慘敗。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鞠嫦曦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和眼前的境況毫不相幹的想法來。
中午時分,艦隊準時的抵達鄂州禮閣碼頭。
禮閣碼頭并不是普通的民用碼頭,而是官府專用的,因此周圍停泊的船隻并不多,在鷹揚軍水軍到達之前,武昌軍士兵已經将周圍都封閉起來了。路審中果然派來了自己的心腹前來迎接鞠嫦曦,此人名叫費思,和另外一個叫做扈柳,合稱路審中的兩大走狗。費思高高瘦瘦,人模人樣的,眼睛眯細眯細的,外表就給人十分陰險的感覺。一般來說,這樣長相在外的人,本事都不是很大,因為别人隻要看到他們,首先就已經高度提防了,哪裡還輪到他們施展陰謀詭計的機會?隻有艾飛雨、楊鹭飒這種人,外表看起來十分的溫柔可親,善良體貼,内心裡算計起别人來,才是最緻命的。
滄海号緩緩的靠上棧橋,鷹揚軍水軍放下跳闆,董瀾示意鞠嫦曦首先下船。
鞠嫦曦嫣然一笑,柔柔的說道:“多謝将軍的一路護送,嫦曦感激不盡。”
她沒有說“董将軍“,而是說“将軍”,又自稱“嫦曦”,顯然是将兩人的關系拉深了一層。也許她的話都是無意識的,是從小接受訓練的結果,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話常常會讓人誤會。幸好董瀾從來就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對于此類女人向來沒有好感,因此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随意的點點頭,就請她下船去。鞠嫦曦内心不免有些失望,覺得自己在劉鼎的面前已經失去了吸引力,現在連一個大老粗的軍頭都對自己不動心,難道真的是年華易逝,春光不再?
幸好,她馬上在被人的身上找回了自信。費思看到鞠嫦曦下來,眼睛裡頓時射出色迷迷的光芒來,急忙屁颠屁颠的跑上來,托着鞠嫦曦的手,将她引到棧橋上來。鞠嫦曦對着費思嫣然微笑,溫聲細語,那費思就好像失魂了一樣,光顧着招呼鞠嫦曦,自己差點兒一腳踩歪了,摔倒到棧橋的外面去。
董瀾看在眼裡,情不自禁的有些蔑視的神色,對于鄂州更加的不看好。路審中堂堂一個節度使,原本還有些英雄氣概,曾經将自己的勢力擴展到九州之多,後來卻是越來越消沉,越來越沒有進取心,隻知道飲酒作樂,下轄的地盤漸漸離他遠去,最終堕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和這兩大走狗實在是有莫大的關系,和這樣的人為伍,想要不堕落、不消沉都難了。
費思發現了董瀾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有另外的任務,隻好依依不舍的放開了鞠嫦曦的手,上來酸溜溜的說道:“這位想必就是董指揮了?鄙人費思,奉大人的命令,專門前來迎接董指揮到達鄂州。董指揮如果有什麼什麼,盡管告訴鄙人好了,鄙人馬上吩咐其他人去辦。”
董瀾勉強笑着說道:“費大人客氣了,鄙人初來乍到,沒有什麼需要麻煩費大人,如果有,鄙人一定會告訴費大人。”
費思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鄙人代表鄂州民衆歡迎董指揮的到來。大人已經在衙門擺下酒宴,為董指揮接風洗塵,還請董指揮入座。”
董瀾不置可否的說道:“謝謝了。”
費思又轉頭對殷紅林說道:“殷兄弟,咱們是熟人了,就甭客氣了,你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就是了。如果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殷紅林滿臉真誠的說道:“謝謝費大人了,在下一定會的。”
招呼打過,費思不再理會他們兩個,轉頭又去給鞠嫦曦鞍前馬後的,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連鞠嫦曦用過的手絹,都小心翼翼的收藏在自己的衣袖裡。殷紅林對董瀾打個眼色,董瀾搖搖頭,顯然是極度的鄙視這個費思。鄂州的武昌軍本來不是這麼孱弱的,結果被鷹揚軍輕輕一敲,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看來底子已經被掏空了。就此而言,費思和扈柳兩個,肯定有莫大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