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滔天,很快就将整個白波谷,地勢較低的位置,全部淹沒了。
兩萬七千大軍,逃到山上的還沒有兩萬。很多士卒面對洪水的襲擊,全都恐懼不已,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狼狽逃到上北山。
由于當初管亥、徐晃等人,想讓士卒們,把營寨重新安紮在北山上。所以絕大多數的士卒,都聚集在了離北山較近的位置。
徐晃狼狽不堪的逃到了山上,看着下面翻滾着的浪花,又驚又怒。
他們剛準備開始轉移糧草,還沒來得及将糧草轉移上山,洪水就奔騰而至。
雖然現在有将近兩萬人逃得性命,但是被困在北山上,要不了多久,他們都會全部餓死。
恐懼,在衆人心中蔓延,有些士卒坐在地上,抱着膝蓋低聲抽泣起來。面對洪水與死亡,沒有人能夠坦然無懼。
徐晃大步來到管亥面前,說道:“将軍,如今軍心浮動,我等還是先安撫士卒,再組織大家砍伐樹木,建造船隻。”
管亥亦是有些驚魂未定,他聽到徐晃的建議,才想起自己是這支軍隊的統帥,。
管亥急忙點頭說道:“一切都依公明所言行事。”
這次若不是徐晃,提前察覺到了異常,将士卒們聚集到了北山下面。恐怕洪水襲擊過來的時候,很多士卒都還在帳篷裡面呢。
這樣的話,三萬兵馬能夠逃掉五千,都很不錯了。
“也不知道楊将軍他們怎麼樣了?”
徐晃看着楊奉等人離去的方向,滿心憂愁。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楊奉帶着三千白波軍,出了白波谷,沿着汾水逆流而上。當洪水爆發的時候,楊奉亦是吓得心驚膽戰。
洪水肆虐,三千白波軍四散而逃。但是面對洶湧的洪流,很多士卒根本來不及逃到高地,就被洪水卷走。
楊奉手下,有些忠心耿耿的親兵會遊泳,他們帶着楊奉,在洪水裡面苟延殘喘。
楊奉的運氣不錯,在士卒力竭之前,一顆被洪水沖斷的大樹飄了下來。那幾個白波軍的士卒,合力帶着楊奉爬到了樹上。
奈何大樹順流而下,被洪水沖得翻滾不已。有幾個士卒禁受不住折騰,再次被洪水卷走。
好在沒過多久,大樹就在一塊地勢較高的位置擱淺,楊奉這才帶着零星的幾人,逃得性命。
這個時候的楊奉,頭盔、铠甲早已不知道丢在了哪裡,就連武器,也沒有了。
頭盔的确是被洪水沖走的,但他身上的铠甲,卻是為了減輕重量,在逃命的途中,自己解開的。
就這樣,楊奉幾人手無寸鐵,孤零零的待在那塊高地上面。
一場洪水,使得這路并州軍,變得愁雲慘淡。不管是楊奉,還是管亥、徐晃等人,都顯得有些凄慘。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另外一支兵馬。
被汾水淹沒的原野之上,一群密密麻麻的木筏,順流而下。為首有一員大将,意氣風發。
這員大将,正是胡轸。
胡轸本來為董卓帳下骁将,當初諸侯讨董,董卓就派遣胡轸率領五千兵馬,前去攻打孫堅。
隻是因為呂布與胡轸不合,就故意在背後使絆子,才使得胡轸大敗而歸。從此以後,胡轸就不怎麼受董卓待見。
董卓身死以後,王允雖然不想放過李傕等人。但是胡轸與楊定,都是涼州有名望的豪傑,所以就招安了他們。
後來李傕派兵攻打長安,王允就派遣徐榮、胡轸在新豐與李傕對戰。兵敗之後,徐榮被殺,胡轸率領剩下的士卒投降,并且與李傕一起,帶兵圍困長安。
此次前來阻擊管亥,這三萬大軍的西涼統帥,正是胡轸。
起初,李傕給他三千兵馬,讓他領兵前來的時候,胡轸還很不願意。畢竟,以三千對三萬,怎麼看都沒有勝算。
直到賈诩将自己的計策,全盤告知胡轸以後,胡珍才欣喜若狂,想要立下一個蓋世奇功。
胡轸對着身後的士卒說道:“天下雖大,但是能夠如同軍師這般,對于人心的把握妙到巅峰,恐怕無人能出軍師左右吧。”
他身後的西涼士卒,全都狠狠點了點頭。
胡轸所說的軍師,正是賈诩。雖然賈诩并沒有領軍師這個職位,但是現在整個西涼軍諸将,都把賈诩當成了他們的軍師。
賈诩看破程昱那路兵馬,佯攻左馮翊以後。就讓李傕派人虛張聲勢,在他們南下的道路上立下營寨。
而後他對李傕等人說道:“河内、河南尹兩郡,棄之無妨。然河東、弘農兩郡,卻是長安東部門戶。”
“不殲滅并州中路大軍,重新奪回這兩郡。日後整個長安,都将暴露在并州的兵鋒之下,後患無窮。”
“若是現在調集大軍進入河東郡,勢必很難隐藏蹤迹。”
“并州雖然是驕兵悍将,戰鬥力卻不容小觑。一旦使得領兵将領警覺起來,再想要一舉殲滅這路兵馬,絕不容易。”
“所以這次進入河東郡的兵馬,最多不能超過三千。”
“三千兵馬,若是用計得當,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全殲并州的三萬大軍。”
正是為此,才有了水淹白波谷的這件事情。
胡轸身後的一個将官,滿臉敬佩的說道:“軍師怎麼知道,這路并州兵馬,一定會在白波谷安營紮寨?”
胡轸答道:“我曾經心中亦是疑惑不已,問軍師的時候,軍師隻是笑着說:這就是人性。”
“雖然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明白軍師的意思。但事實證明,軍師的推測完全正确。”
能夠提前預料出這路并州軍,将在白波谷安營紮寨,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賈诩正是了解到,這路大軍中間,有着楊奉這個前白波軍的統帥,以及一萬白波軍。他才敢肯定,并州軍路過白波谷的時候,一定會進去安營紮寨。
所以在很早之前,胡轸就帶兵截斷了汾水,蓄了大量的河水。
“以三千兵馬,全殲并州三萬大軍。過了今日之後,我一定會名揚天下!”
胡轸越想越覺得意氣風發,他一揮大手,高聲喝道:“先全力捕殺,外面僥幸逃得性命的并州軍。再去白波谷,收拾殘局!”
最後,胡轸還不忘加了一句:“你們記住了,莫要傷了并州大将的性命。”
高地之上,楊奉幾人望着乘坐木筏過來,滿臉猙獰的西涼軍,心中絕望無比。
木筏上面的西涼軍軍官,對着木筏上面的士卒吼道:“弓箭上弦,将他們全部射殺!”
“啾啾!”
箭矢帶着破空聲,射向了楊奉等人。楊奉他們手無寸鐵,身無片甲,又豈能躲過密集箭矢的射擊?
隻是一輪齊射,高地上的并州士卒,全部中箭身亡。
感受到了自己的鮮血,不停地從身體中流掉,楊奉咳出一口鮮血,斷斷續續的說道:“吾乃,并州大将……”
楊奉的話尚未說完,他的身體就轟然倒地。
方才下令射箭的将官,聞言卻是臉色大變。
随着時間的流逝,洶湧的洪水已經漸漸開始消退。西涼軍率領帳下士卒,乘坐木筏捕殺楊奉帳下,僥幸逃得性命的士卒,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現在,白波谷的外面,已經沒有漏網之魚了吧?”
胡轸正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之中,忽然看到一個木筏,急沖沖的向他這邊劃來。隔着老遠,胡轸就看到了,那個将官臉上的惶恐之色。
待木筏臨近之後,那個将官,才哭喪着臉說道:“将軍,末将前去捕殺并州軍的時候,看到幾個人身上沒有武器铠甲,就下令将他們射殺。”
“卻不想,其中有一人,居然是并州大将楊奉。”
聽完那個将官的話,胡轸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臨走之前,賈诩再三交代,盡量活捉并州軍大将。
雖然不明白賈诩的意思,但是胡轸,還是拍着兇脯向賈诩保證過,一定不會害了并州大将的性命。
現在,這路并州兵馬的一個大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這讓胡轸回去以後,如何向賈诩交代?
好在胡轸也是個沙場宿将,知道戰場之上很容易出意外。所以他并沒有苛責那個将官,隻是對于斬殺并州大将的這條功勞,沒有記在那人頭上。
不然的話,胡轸害怕以後再碰到并州大将,他們又會将其斬殺。
胡轸望了望天色,發現風越來越大,他低聲呢喃着:“好戲,還在後面呢?”
白波谷的北山之上,管亥、徐晃好不容易安撫住了軍心。兩人看着山下的洪水,臉上都露出了憂慮的神色。
“将軍,我們現在應該進山,砍伐樹木建造船隻、木筏。不然的話,若是等到西涼軍前來,将白波谷團團圍住,我等軍中無糧,必定不戰自亂。”
管亥聽到徐晃的話,點頭稱是。
白波谷的北山,草木叢生,樹木茂盛的程度,如果人們走進山中,就連太陽都看不見。
徐晃帶領并州士卒,走進山中,準備砍伐到足夠的樹木,建造船隻。
“什麼味道?”
徐晃的鼻子抽動了幾次,疑惑的想到。
忽然之間,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臉色大變,急忙喊道:“全軍撤出林中!全軍撤出林中!”
“轟!”
徐晃話音剛落,整個北山之上,就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大火随風舞動,很快就将并州士卒吞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