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也就是公元一九四年。
曹操回到兖州籌備糧草以後,開年就再次起兵攻打徐州。
曹軍所過之處,一路攻城略地,屠戮城池。徐州軍不能抵擋,退守郯縣。
并州,晉陽,州牧府。
陳旭正思考着曹陶之間的戰事,忽然聽見有人來報,說是張裕求見。
雖然并州境内,有很多人都覺得張裕神神叨叨,對他非常不以為然。但是陳旭卻是知道,此人有着鬼神之才。
是以聽聞張裕求見,陳旭不敢怠慢,親自出門迎接。
他剛走出州牧府,就看到了一臉焦急的張裕,心中一驚,急忙上前抓住張裕的手臂,說道:“南和為何面露焦急之色?”
張裕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此處不是議事之處,還請進入府中再議。”
陳旭看着張裕臉色沉重,不敢怠慢,點了點頭,就将他拉了進去。
兩人剛剛進屋,張裕就急忙說道:“主公,我這段時間一直夜觀星象,發現整個大漢都被一種血色迷霧掩蓋,此乃大兇之兆啊!”
陳旭一愣,而後卻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諸侯混戰不休,流血漂橹,大漢被血色迷霧籠罩,倒也說得過去吧。”
張裕搖了搖頭,正色道:“此等血光之災,非為人禍,實乃天災!吾自學相術、觀星以來,未曾見過如此大規模的天災。”
“主公若不早日預防,日後必然遭劫!”
陳旭心中一驚,急忙問道:“南和可知是何天災?”
張裕歎息一聲,說道:“如今天機混沌,天意難測,我費盡心機,也隻預測到将有大規模的天災發生。至于到底是何天災,卻是無法預測。”
“大規模的天災?”
陳旭雙手背在後面,在屋中來回走動着。
過了半晌,他才說道:“所謂天災,不過是洪水、幹旱、地震、火災……”
“能顧形成大規模天災,籠罩整個大漢的,也隻有幹旱了!”
張裕聞言,先是一怔,而後歎息道:“我隻顧着觀測星象,卻忘了理性的分析,真是慚愧啊。”
“主公的猜測非常有道理,然而從星象上來看,這次災禍将會遍布整個大漢,是曆年以來前所未有的災難,還請主公早作防備。”
“曆年以來前所未有的災難?”
陳旭聞言,心中更是驚駭莫名。
漢末的華夏,本就是個多災多難的民族,洪澇災害、地震、以及蝗蟲過境不可勝數。正是因為這樣,漢末才會爆發大規模的農民起義。
但是今日,在張裕的口中,這次災禍将要超過以往的每一次,這如何不使得陳旭震驚?
忽然之間,封存已久的記憶,出現在了陳旭的腦海之中。
曆史上,在程昱的一生之中,有一個很大的污點,那就是為曹軍制造人肉幹。
那一年,正是曹操攻打陶謙的時候,全國大旱,再加上蝗災肆虐,曹軍幾乎分崩離析。
若非程昱制造的人肉幹,緩解了曹軍的後勤壓力,恐怕那個時候的曹操,就已經敗亡了。這也是為什麼,日後的曹操非常信任程昱了。
想到這裡,陳旭猛然驚醒:“不錯,就是幹旱、蝗災!”
然而,陳旭不知道的是,這場天災席卷整個大漢的災禍,遠遠要比他想象中的嚴重。
據《三國志·武帝紀》記載:興平元年,曹操在徐州、濮陽與陶謙、呂布作戰,戰争加蝗災,‘是歲,谷一斛五十餘萬錢,人相食’。
《三國志·司馬朗傳》記載:興平元年,曹操與呂布在濮陽作戰時,司馬懿的哥哥司馬朗,‘将家屬還溫,時歲大饑,人相食’。
谷一斛五十餘萬錢,這種糧價,不僅是普通百姓吃不起,就連那些豪門望族,恐怕也支撐不下去。
正是因為這場突如急來的天災,獻帝劉協才将年号改為興平。
就連劉協,也為了赈濟災民的事情,親自操勞。
當時負責赈濟災民的侯汶,克扣糧食。獻帝親自派人取米、豆各五升,在自己面前熬成粥,最後可以煮出兩盆,證實是侯汶貪墨,于是責打侯汶五十廷杖。
後來李傕、郭汜軍中無糧,搶奪天子赈濟災民的糧草,使得擁有百萬人口的長安城,餓蜉遍地。
據《資治通鑒》記載:董卓初死,三輔民尚數十萬戶。李榷、郭汜等放兵劫掠,加以饑馑,二年間民相食略盡。
這場災難,一直持續了幾年,之後就連天子劉協,以及朝中百官也吃不上糧食。直到曹操接回天子以後,獻帝以及百官才能吃飽飯。
興平二年,劉備被呂布襲取徐州後,收拾散卒跑到廣陵一帶,根據《英雄記》記載:備軍在廣陵,饑餓困敗,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窮餓侵逼……
後來劉備找不到糧食,就到鄉下求食,百姓自己都活不過去,又怎麼會有餘糧給劉備?
就在劉備饑餓難耐的時候,有一個人聽聞過劉備的名字,就偷偷殺掉了自己的妻子,用她的肉招待了劉備。
由此可見,那場饑荒多麼嚴重。從興平元年,到興平三年,這場饑荒至少持續了三年的時間。
可以說,這場饑荒下來,被餓死的百姓,甚至要遠遠超過幾場大規模的戰争。
陳旭無意識的在屋中來回走動着,他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就想有所改變。
其餘地方他管不着,但是整個并州境内,他卻有義務讓百姓能夠在幹旱、蝗災、饑荒之中活下去。
“不行,這不是一件小的事情,我必須召集并州的幾個謀士,一起商讨這件事情。”
陳旭想到這裡,急忙叫來了門口的親兵,對他說道:“你現在就去,将田元皓、陳公台、賈文和、李文優、司馬伯達、夏侯蘭、陳靜全部召集過來。”
親兵看着自己主公凝重的神色,以及喊得這些名字,當下心中暗暗驚訝。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自家主公,将整個并州的文臣全都召集了過來。
心中雖然疑惑,親兵動作上面卻是不敢怠慢。他應諾了一聲,急忙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這些人都先後來到了州牧府,隻有陳宮一人沒有到來。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陳旭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那個親兵,才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主,主公,陳軍師已經離開了并州!”
陳旭聞言,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