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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火起

三國軍神 冰雪塵 4018 2024-01-31 01:14

  目送道人離開,陳旭突然高聲說道:“還請道長留下名諱。”

  “他日若有緣再見,你自知矣。”

  道人也不轉身,留下這句話就飄然而去。

  獨自立于田間,看着莊稼随風而動,陳旭一時間感慨良多。

  他望着道人遠去的背影,對于這個以拯救天下貧窮百姓為己任的道人,居然有些肅然起敬。

  秋色雖然漸濃,然天氣幹燥,亦不覺寒冷。此時臨近中午,陽光照在身上,使人感到非常溫暖,但是陳旭心中卻有絲絲寒意。

  以往他隻知道漢末百姓生存艱難,但是聽到道人描繪出他在遊曆途中見的聞以後,陳旭才感到深深的悲哀。

  百姓終日勞作不得溫飽,士族、豪強卻生活奢靡、肆意浪費,更有甚者,有些流民為了活命而‘易子相食’。

  想到這裡,陳旭不由低聲吟起後世的詩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扯了扯自己的頭發,陳旭臉上滿是憂愁:“道長說得對,我不能隻做一個呈匹夫之勇的莽夫。但是我要到哪裡習文學字?”

  道人臨走之前曾告訴陳旭:若是他果真有大志氣,想要出人頭地,武藝固然不能荒廢,但是亦要習文學字,不然陳旭再如何勇猛,都不能步入上流社會。

  “貧窮家庭誰家有藏書,何人能識字?”

  低頭歎息一聲,他正要回去,就看見陳靜過來。

  陳靜本來與陳父一同去濮陽尋太平教道人,剛才回來沒看到陳靜,陳旭還非常疑惑。

  見到陳旭,陳靜就急忙上前,詢問明日是否要将猛虎以100萬錢的價格賣與張其。

  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陳旭也不隐瞞,坦然答道:“正有此事。”

  一路跑了過來的陳靜,略微有些喘息,抹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絲毫不做休息就低聲追問:“我昨日所謀之事,大兄可曾下定決心?”

  想起昨日之事,陳旭臉上仍有掙紮之色。

  正所謂‘毀人田地,若殺人父母’,陳旭本來想要偷偷報複張其。

  但是陳靜卻說:這仇不僅要報,還要報得轟轟烈烈,更是要讓陳旭在報仇之後名揚州郡。

  這個時代由于提倡‘孝’、‘義’,但凡有人父母、師長、朋友被人侮辱,為了報仇殺人不但不會被人唾罵,反而會被人敬重。

  三國時期,曹魏的《魏略》書中特辟《勇俠傳》記載:孫賓碩曾冒死援救遭宦官迫害隐姓埋名的逃犯趙岐;鮑出尚節義,在土匪劫掠時,不但隻身救出老母,還奮不顧身地解救鄰居老妪;楊阿若曾單騎突圍,搬兵誅殺豪強黃昂,震驚一時;祝公道曾蹈險牢獄,解救出素昧平生的魏國名臣賈逵,不語而去,為一時所頌。

  而三國名人之中亦不乏這些人物。

  其中典韋為友殺李永;夏侯諄殺辱師者複仇;徐庶為友報仇,殺人後白灰塗面,披發而走。

  此後,衆人盡皆為世人稱頌。

  兩漢時期,甚至在法律上,對于因報仇殺人之事都會格外寬恕。

  漢章帝時,官修的《白虎通義》就有記載,“子得為父報仇者,臣子于君父,其義,一也。忠臣孝子所以不能已,以恩義不可奪也”。

  如此一來,更加助長了這種為了實踐“孝道”、“忠義”而複仇的風氣。

  而複仇風氣的普遍,直接導緻了兩個結果:一是為了複仇養客殺人,二是因“複仇”而揚名天下,進而轉變成豪居一方的地方豪強。

  陳靜謀劃的正是後者,想通過誅殺張其一家之事,好讓陳旭獲得‘為鄉人複仇’、‘殺閹黨爪牙’、‘為名除害’的美名,為陳旭以後成為一方豪強做鋪墊。

  若僅僅因為陳虎家中田地被毀之事殺人,陳旭固然能得到很大的名聲,但還不至于名動州郡。

  為了将此事最大利益化,陳靜建議先假扮張其焚燒村中其他人家的田地,然後再讓陳旭挺身而出,為鄉人複仇怒而殺人。

  在殺人的過程中,再曆數張氏罪行,如此陳旭之名必定傳遍州郡。

  但是陳旭認為,為了名聲而焚燒村中族人田地之事,這條計策太過惡毒,所以才一直不從。

  然而此時想起,在濮陽城内賣虎之時,被衆人指指點點;想起自己卑微的出身,以及即将來臨的亂世,陳旭心中就已經有了決定。

  一咬牙關,陳旭低聲說道:“此事阿靜盡力謀劃便是,然到時遭受損失的村中族人,我等決不可虧負他們。”

  見陳旭認同他所謀劃之事,陳靜心中大喜,連忙說道:“此事大兄盡管放心,個别族人縱然有所損失,亦不會太大,有猛虎賣的一百萬錢,些許損失,何足道哉?”

  兩人找到一個偏僻之地,細細商讨着。

  随着陳靜将自己的想法以及擔憂一一道來,陳旭也皺起了眉頭。

  依照陳靜以前的謀劃,要等到陳虎回來之後,有他幫忙計劃才好實施。

  畢竟兩人所謀之事,太過驚世駭俗,若洩露出去,縱然天下之大,卻再無兩人容身之地,是以不得謹慎再三。

  但是陳旭在濮陽與張其相争,使得陳靜看到了一個實施計劃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立刻決定将計劃提前。

  陳靜認為,陳家村剛好今日在城中與張氏發生沖突,若是今晚焚毀村中族人田地,即使不嫁禍張其等人,衆人也會認為此事是張家所為。

  而且知道張氏明日要用一百萬錢買虎的人不在少數,交易之時,圍觀之人肯定不少。

  待交易完畢,陳旭再當衆怒而殺人,越發令人震撼。

  時機稍縱即逝,但是陳虎卻還沒回來,陳靜不由問道:“大兄,阿虎去己吾所為何事?”

  見陳靜問起,陳旭若是再不如實相告,難免會讓陳靜心寒。

  猶豫了一下,就将在山中遇見典韋、并派遣陳虎去尋典韋家眷之事,一一告知。

  将典韋行蹤透露出去,陳旭本來就感到非常愧疚,自然不願再讓更多人知道此事:“我雖知阿靜并非不知輕重之人,卻還是要交代與你,切莫将典君之事告知他人。”

  聞得陳旭認識典韋,陳靜先是一喜,而後正色道:“大兄放心,靜追問阿虎行蹤已是不該,蒙大兄信任,将此事告知于我,我又豈敢透漏出去?”

  “既然大兄識得典君,我無憂矣。”陳靜滿臉喜色,“初時我還苦惱大兄事後何去何從,如今既知典君藏于山中,且有猛虎在側,官府中人又豈敢上山捉拿?”

  想起道人臨走之時所說的話,陳旭卻是沉默不語。

  見陳旭不言,陳靜低聲問道:“如此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看着陳靜還有些青澀的臉龐,陳旭有些蕭瑟的說道:“此事之後縱然能夠成功,名聲再大,亦不過一莽夫耳,可惜我欲讀書而不得。”

  聽聞陳旭所言,陳靜不由一愣,而後不解的說道:“此事若成,及至天下大赦,大兄便可憑着自己名聲結交世間豪傑,何愁功名不立?屆時大兄若是想要讀書,又有何難?”

  聽得陳靜話語,陳旭灑然一笑。

  陳靜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天下即将大亂,若是等到天下大赦以後,陳旭卻是等不起。

  陳旭想的遠比陳靜多,他知道自己日後哪怕投奔一方諸侯,若不識字,最多也隻能像典韋一樣成為護衛統領。

  想要像張遼這樣的大将一樣,能夠獨自領軍,起碼也應該識文斷字、讀過兵書戰策。

  拍了拍陳靜的肩膀,陳旭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阿靜放心,你之所謀我定會采納,方才隻是有些感歎罷了。”

  聞言,陳靜心中暗暗思量:大兄能夠聞名州郡,尚且感覺不足,還想要習文學字。看來大兄兇懷大志、所圖非小,我日後必當竭力相助。

  思考片刻,陳靜突然說道:“大兄若要讀書,靜定當竭力助之。靜不知大兄與典君相識之前,欲通過一位摯友,聯系橋家大郎橋宇。”

  橋家素來與張家有隙,更兼橋宇樂善好施,喜好結交忠義之士。

  陳靜的這位摯友,是橋宇莊上門客,曾多次從橋宇口中聽到陳旭名字,所以很久以前就聯系過陳靜,欲要通過陳靜,将陳旭引薦給橋宇。

  他今日前去濮陽,本來準備結交橋宇,好給陳旭尋個退路,卻不想今日前往,并沒見着他的那個摯友。

  陳靜将這些事情告知陳旭,陳旭大驚,問道:“我若除掉張家,橋君不派人抓我就好,又怎敢将我藏匿家中?”

  哪怕陳旭依照陳靜所謀,除掉張家,雖說他的名聲會為衆人傳頌,但是殺人畢竟犯法。

  雖說喜好結交遊俠之輩,可能會收留他,但是橋宇父親乃東郡太守,又豈會知法犯法?

  陳靜嗤笑一聲,說道:“橋氏素來以黨人自居,雖然懼怕張恭權勢,然對于十常侍卻恨不能生食其肉。濮陽境内,橋氏與張氏更是水火不容,若知大兄欲除張氏,橋氏定然彈冠相慶。”

  “屆時大兄乃除閹黨之豪傑,橋瑁又怎會自毀名聲與閹黨報仇?”

  陳旭聞言,搖頭說道:“縱使橋氏忌恨閹黨,若寄希望他能将我藏匿家中,亦絕不可行。”

  陳靜卻不認同陳旭的話,他認為,橋氏固然不會明目張膽的收留陳旭,那樣的話連橋氏都會自身難保。

  但是如果能夠提前與他們取得聯系,待陳旭殺完人後偷偷躲到橋宇家中,定然無礙。

  況且橋氏乃書香世家,陳旭若是藏在那裡,習文學字自然不難,當下出言勸說。

  這個提議陳旭固然心動,卻并未答應。

  正所謂:凡是不密反為害。

  若謀劃之事洩露出去,兩人皆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陳旭不得不謹慎,最後還是決定躲到卧虎嶺與典韋為伴。

  兩人商讨良久,将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都一一羅列出來,而後就開始準備。

  是夜,夜深人靜之時,陳家村突然聞得喊聲大起,各家驚醒,紛紛拿起武器,看得村外田地火光大起,衆人盡皆失色。

  裡魁是村中的一位長者,一邊指揮衆人前去滅火,一邊詢問道:“如此大事,大郎、阿靜怎麼還未出來?”

  就在此時,有人喊道:“田地那邊,大郎與阿靜好似正在追逐什麼人。”

  衆人聞言盡皆拿起武器,向田地那裡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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