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把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郭嘉并不慌張,仍舊是平常那副不急不緩的模樣。
他走到地圖旁邊,先是觀望着兖州的全境,而後将手指放在了山陽郡中。
“主公且看!”
郭嘉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着,從山陽郡一直移到泰山郡,而後又移到青州。
“兖州刺史劉岱,待在山陽郡的昌邑城中。雖然青州黃巾與泰山軍西進,并未經過山陽郡。”
“然,劉岱殺橋瑁父子,已經與陳文昭結下大仇。以前,陳文昭立足未穩,再加上沒有名分,這才一直隐忍不發,沒有為橋瑁父子報仇。”
“但是現在,他身為并州牧,手下兵多将廣。”
“陳文昭其人,雖然出身微寒,卻是重情重義。橋氏父子對他有大恩,若是不為他們報仇,别人又會怎麼看待他?”
“若是能夠說服,讓青州軍與泰山軍前來投降。”
“那時,一百五十萬大軍路過兖州。雖然其中老弱病殘居多,卻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勢力。”
“我料定,他們必定會趁此良機,攻破昌邑,斬殺劉岱,為橋瑁父子報仇。”
“袁本初與公孫瓒交鋒,無力南下。陳文昭的并州,被東郡擋住東進的道路,亦是無法染指兖州。”
“當兖州就成為無主之地的時候,主公可趁機取而代之。”
“兖州雖然地盤不大,并且乃是四戰之地。但是兖州人口稠密,人傑地靈,乃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
“主公若取兖州,向東可以取青州,往西可以伐司隸。縱然身旁有袁本初、陳文昭這兩個強鄰,亦有足夠的自報之力!”
曹操聞言,撫掌大笑。
他對郭嘉說道:“奉孝之言,使吾茅舍頓開!”
滿寵卻是說道:“袁本初觊觎兖州久矣,若是我等趁機取兖州,勢必會與袁本初反目。如今以我軍的實力,恐怕尚且不能與袁本初相提并論啊!”
郭嘉卻是搖頭說道:“伯甯此言差矣!劉岱若死,兖州就成了無主之地,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如今漢室遭劫,天下豪傑四起。若不趁勢發展壯大,前畏狼而後畏虎,又如何能夠成就大事?”
滿寵聞言,羞的臉色通紅,不再言語。
曹操眼睛一眯,說道:“奉孝之言,振聾發聩。若是兖州無主,某必定取而代之!”
泰山郡,泰山山寨之上,張燕送走陳宮、典韋以後,就召集了帳下諸将,前來議事。
等到衆人到齊,張燕對他們說道:“今日陳文昭譴其叔父,前來山寨之中招降我等,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眭固說道:“我等占山為王,四處劫掠,官兵亦不敢招惹。每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痛快!幹嘛要投降陳文昭,平白受人管轄?”
于毒卻是搖頭說道:“如今天下亂象已顯,諸侯并起。我等若不尋一明主投之,日後必定會被諸侯剿滅。”
陶升亦是點頭說道:“天下諸侯,除了西涼董卓,就隻剩下冀州袁本初,并州陳文昭,揚州袁公路實力最為強勁。”
“董卓遠在西涼,并且為惡多端,天下共讨之。縱然能夠得意一時,亦不能得意一世。所以此人,稱不上明主。”
“袁氏兄弟,出身名門,眼高于頂。我等身份低微,若是前去投奔,自然不會得到重用。”
“相反,并州陳文昭,亦是出身微寒。并且他身為大賢良師的女婿,我等以往亦是黃巾軍。”
“如此算來,也有着一份香火情。”
“再加上,陳文昭自出道以來,屢戰屢勝,有雄主之風。他對我等,亦是十分重視,派遣手下大将典韋,以及其叔父陳公台前來招降,誠意十足。”
“況且我聽聞,陳文昭在并州頒布招賢令,唯才是舉,不問出身,不論品德。單是這份氣魄,又有幾人能夠與之相提并論?”
“所以,愚以為,若是首領沒有想過割據一方,投奔冀州陳文昭,是最好選擇。'
張燕聞言,沉默不語。
說到野心,張燕也有。不然,他也不會在天下大亂以後,就糾結鄉中少年,扯旗造反,投奔黃巾了。
但是張燕的野心,并不算大。他隻想在亂世,博出一個未來,擺脫低微的身份,好能夠封蔭庇子。
這從曆史上的張燕,先接受朝廷招安,而後又投奔曹操,就可以看出。
以前在冀州,他沒有投奔陳旭。
一來,是因為那時的陳旭,雖然擊敗皇甫嵩,但是并無根基。黃巾起義的失敗,已經讓張燕明白了,漢室乃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所以他當時,并不看好陳旭。
二來,他也想帶着一幫手下,先占山為王,而後再待價而沽。
現如今,他手下擁兵五十萬,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待價而沽。而陳旭,也洗去了反賊的身份,占據并州,兵多将廣。
現在去投奔陳旭,的确是個不錯的選擇。
況且當初在冀州,張燕也曾經出兵,幫忙陳旭,牽制住了真定附近縣城的兵卒。
這才使得陳旭,能夠一心一意,前去對付皇甫嵩的三千騎兵。
自從陳旭斬殺皇甫嵩以後,張燕就已經開始看重陳旭。
不然他也不會,讓楊鳳、白饒向陳旭帶話:“以後但凡有事,隻需書信一封,某必定傾盡全力,幫助陳帥成就大事!”
如今陳旭寫信過來,還派遣了陳宮、典韋前來相招,誠意十足。
陳旭在信中說道:飛燕若來并州,可得中郎将之官職。飛燕帳下頭目,亦可得校尉之職。
至于飛燕帳下的五十萬泰山軍,可以挑選兩萬精銳,仍由飛燕統領。其餘兵卒,盡皆賦予田地,補充并州人口。
看到陳旭的信,張燕就知道,陳旭非常有誠意。他沒有語焉不詳,反而把官職、以及日後保留的兵員數量,說得清清楚楚。
兩萬精兵,相比起五十萬泰山軍,可能顯得非常少。但是對于自己的手下,張燕卻是知之甚詳。
所謂的五十萬泰山軍,大多都是老弱病殘,以及一些女人。精壯能戰之士,也隻有十來萬。
而這十來萬精壯,大多都沒有經過軍事訓練,隻是一些拿起簡陋武器的流民。
并州境内,加上新收編的一萬白波軍,以及一萬匈奴騎兵,也隻有十一萬兵馬。陳旭能給張燕兩萬人馬,已經非常不錯了。
張燕聽說,陳宮還要前去招降青州黃巾。青州黃巾相傳有百萬之衆,若是按照泰山軍這個算法,就能保留四萬兵馬。
那個時候,并州全境,不算那些郡國兵,就有了十七萬兵馬。這麼多的兵馬,對于貧瘠的并州來講,将是一個天大的負擔。
張燕坐在主位,聽着屬下的議論,終究是開口說道:“我等的前身,皆為黃巾軍,本就隸屬陳帥管轄。”
“今日陳帥既然作書相招,并且許以高官厚利,我等若是再推辭不就,豈不是給臉不要臉?”
“我意已決,将率領麾下五十萬人馬,全部投奔并州,不知爾等可有異議?”
話畢,張燕手按劍柄,眼中閃過一道兇光。若是别人膽敢有不同的意見,他一定會将其當場斬殺。
張燕就是這樣的人,他不僅作戰勇猛,身輕如燕。而且本人辦事雷厲風行,一旦有所決定,就會馬上執行。
帳中諸将看到張燕的樣子,都是心中一凜。他們知道張燕的性格,這個時候,哪怕有個别人心中不願意,也絕對不會出言反對。
北風呼嘯,天氣仍舊是這麼寒冷。
兖州雖然相比其他州郡而言,土地肥沃,人口稠密。但是經過連年的戰亂與災荒,很多地方,亦是變得荒無人煙。
陳宮帶着典韋,往青州趕去。這一路下來,他的心情都非常不錯。
三個目标,白波軍與泰山軍,已經先後被他說服。隻要再前去青州,說服管亥,那麼他就要大功告成了。
陳宮新來投奔陳旭,卻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就使得并州的勢力增加了一半。
如此大的功績,哪怕他在并州身居高位,整個并州軍中,也不會有人說些什麼了。
“再過兩個月,就要過年。我最好趁着過年以前,将這兩支人馬帶回并州。”
陳宮正在馬上想着事情,忽然看見前面灰塵遮天蔽日。
“怎麼回事?”
典韋望着遠方,揚起大戟護在陳宮面前,對着身旁的騎兵說道:“你們先去前面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些騎兵聞言,其中兩人拍馬前行,去偵察前面的狀況。
沒過多久,他們就騎馬回來,臉上都帶着驚懼的神色。
其中一個騎兵,對着典韋說道:“回禀将軍,前方發現無數兵馬,正往這個方向趕來!”
典韋問道:“這彪人馬打得何種旗号?人數幾何?”
那員騎兵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為首的大旗,打着‘管’字旗号。”
“他們的人數,可以說得上是無邊無際,小人委實難以估算。哪怕小人視力很好,也看不到他們的盡頭!”
典韋聞言,亦是心中駭然。那個士卒眼力過人,沒有障礙物的話,可以看到十裡以外的東西。
典韋不知道,何處兵馬,能夠有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