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諸侯争戰不休,并州境内,卻是陷入了和平之中。雖然如此,陳旭治下的官吏,仍舊忙得不可開交。
陳旭待在州牧府中,年幼的司馬懿正在他的旁邊,替他整理各個地方呈上來的案牍。
忽然之間,張裕抱着一堆竹簡,跑了進來。
他氣喘籲籲放下手中的竹簡,對陳旭說道:“主公,整個并州境内,除了上郡北部,五原郡、朔方郡中沙漠縱橫以外,其餘地方靠近水源的荒地,基本都被開墾了出來。”
陳旭精神一振,說道:“水車制造的怎麼樣了?”
張裕到:“由于時間太短,再加上很多百姓都在開墾荒地。因此,水車制造以及搭建的速度,并不盡人意。”
陳旭心中有些失望,好在他也知道,這些事情急不過來。
“那麼廣挖湖泊,攔截河水的事情,做得如何?”
張裕臉色一苦,說道:“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事情。如今并州境内,以前擁有的大小湖泊,卻都已經被灌滿了水。”
張裕剛說完話,司馬朗也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本來,司馬朗擔任的乃是,管理并州選拔人才的職務,但是現在并州人才奇缺,陳旭也隻好讓他協助張裕,暫時管理内務了。
不僅是司馬朗,并州其餘的幾個謀士,也都被陳旭分派了任務。
陳旭看見司馬朗,急忙起身問道:“伯達,我吩咐你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
司馬朗臉上帶着奇怪的神情,他回答道:“主公,我已經将‘養雞令’、‘養鴨令’下達到各個郡縣,地方官吏也都在督促本地百姓,趁着春天多多飼養雞鴨。”
說到這裡,司馬朗猶豫了一下,終究是忍不住問道:“主公,你不是說今年會有大旱麼,為何還要讓人大量飼養雞鴨?”
“要知道,養雞鴨所要消耗的糧食,也并非一個小數目啊。”
陳旭搖了搖頭,對着司馬朗說道:“伯達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雖說養雞鴨需要糧食,但是普通百姓家飼養雞鴨,又怎麼會舍得喂給它們糧食?”
“百姓家中的雞仔,大多都是放養,讓它們自己覓食。雞仔不僅吃糧食,餓極了以後,很多東西都會吃的。”
說到這裡,陳旭面帶憂慮之色:“每逢大旱,必有蝗災,蝗蟲過境,顆粒無收。”
“若此時多養雞鴨,待蝗災爆發之時,就可以将雞鴨全部趕到田地之中,讓它們以捕食蝗蟲為生了。”
“如此一來,百姓不僅不需要消耗糧食,就能夠養活雞鴨,更是可以利用雞鴨,遏制蝗蟲的災害。雞鴨下蛋,亦可改善百姓生活,若有盈餘,還能在饑荒的時候,用以救命。”
陳旭的話,使得屋中幾人,全部目瞪口呆。在古人看來,蝗災往往代表着上蒼震怒,根本無從治理。
然而自家主公,卻想要通過一些雞鴨,就能遏制蝗災。在他們看來,這種說法簡直荒謬無比。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陳旭使用的方法,正是後世的生物滅蝗法。生物滅蝗法,乃是利用生物之間的相生相克,來消滅蝗災。
司馬朗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公,蝗災一旦爆發,必将鋪天蓋地,席卷四方。單憑百姓們家中養的那些雞鴨,想要徹底消滅蝗災,恐怕有些困難哪。”
司馬朗的話,已經說得非常委婉了。其實說到底,他從心底不願意相信,憑借一些雞鴨就能夠消滅蝗災。
陳旭聞言,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雖說并州下達了‘養鴨令’、‘養雞令’,但是普通百姓即使礙于官府的命令,不敢不養,也一定不會大規模的飼養。
如此一來,蝗災爆發的時候,僅憑這些雞鴨,不見得能夠遏制蝗災。
想到這裡,陳旭一拍額頭,說道:“既然如此,伯達就給各個郡縣下達命令,不僅百姓家中要飼養雞鴨,就連官府之内,亦要大規模的駐地養雞鴨。”
這個時候,陳旭想到的春秋時期‘圈地養鴨’的典故,就直接讓司馬朗去宣布這件事情。
司馬朗聽見陳旭的話,暗暗叫苦。
他這完全是在作繭自縛,本來司馬朗是想勸阻陳旭,不要全民養雞、養鴨。現在卻因為他的話,使得陳旭起了加大規模,飼養雞鴨的事情。
讓官府飼養雞鴨,這又成何體統?
他正想要勸谏一下,但是看到陳旭一臉興奮的樣子,再加上他對于陳旭的了解,隻能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主公,主公!”
一道聲音響起,衆人舉目望去,才發現是田豐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
陳旭見到田豐,大喜過望,急忙問道:“與荊州交換糧食的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
田豐答道:“荊州對于戰馬的渴望,要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并且荊州境内的存糧非常之多。因此,他們願意以每匹戰馬兩百五十石的價格,與我們進行交易。”
兩百五十石的米,将近後世九千斤的樣子,這絕不是一個小數目。
可以說,荊州用兩百五十石糧食換一匹戰馬,這個條件極為優厚。
雖說如今諸侯并起,戰亂不休,戰馬的價格翻了很多倍。但是作為打仗必須的糧草,其價格增長的幅度,甚至要遠遠超過戰馬。
哪怕在和平年代,一匹戰馬也不見得,能夠換取兩百五十石大米,由此可見,荊州劉表是多麼有誠意了。
因此,陳旭在聽見田豐的話以後,頓時大喜過望,他說道:“并州有不用的戰馬,全部交換給荊州,能換多少糧食算多少!”
陳旭的話,卻使得田豐有些猶疑不定,他說道:“主公,如此行事,似乎不妥吧?”
畢竟,戰馬乃是軍用物資,哪怕并州兩次洗劫過鮮卑人,并且境内經過幾年飼養戰馬,以及從匈奴部落換來的戰馬,現在也不過閑置了三萬匹。
若是全部交換給荊州,那麼并州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内,都難以再有閑置的戰馬了。
陳旭揮了揮手,說道:“戰馬沒了,可以再養,若是并州鬧起了饑荒,百姓餓死了就是我等天大的損失。此事就這麼定了,你負責與劉荊州交易的一應事宜。”
“我隻怕,荊州拿不出那麼多的糧食啊。”
屋中衆人,見陳旭如此關愛治下百姓,心中全都敬佩不已。
田豐見陳旭擔憂,荊州拿不出那麼多糧草,頓時笑道:“主公勿憂,荊州的富庶,要遠遠超過我等想象。況且這麼多年以來,荊州很少經曆戰禍,想要拿出七百五十萬石糧食,雖然有些困難,卻也并非沒有可能。”
陳旭聽見田豐的話,這才轉憂為喜。
陳旭想要将戰馬全部換走,也有着自己的考慮。畢竟,亂世之中糧草最為重要,有了糧草就可以招收軍隊、收攏流民。
相反,若是今年果真有大旱,三萬匹戰馬每日消耗的糧草,對于并州而言,也将是個天大的負擔。
若是交戰期間,每匹戰馬每月就要消耗三點三石的糧草。三萬匹戰馬,一年就要消耗一百多萬石糧草。這個數字,簡直有些駭人聽聞。
當然,閑置的戰馬,它們的消耗要遠遠少于上面那個數字。特别是在草原之上,這種消耗更是可以大大減少。
即便如此,三萬匹閑置戰馬的消耗,也是非常可怕的。
七百五十萬石糧食雖然不少,卻也隻能夠七十萬人一年的消耗。
若是行軍打仗,對于糧草的消耗就會翻倍。那麼這些糧草,恐怕隻能夠十萬大軍作戰兩年之用。
并州有幾百萬的百姓,今年果真發生幹旱,有饑荒的話,這些糧草再加上并州自己儲存的糧食,恐怕還不夠一年的消耗。
當然,若是削減百姓口糧,讓他們每日以稀粥度日,未嘗不能支撐兩年。
其實,這種算法還有些保守。
因為,縱然全國大旱,并州境内的田地,也不至于顆粒無收。再加上田地的出産,以及百姓家中的積蓄,若是并州不爆發大規模的戰争,強撐過三年還是沒有絲毫問題。
陳旭計算了一陣,這才心中稍安。他一直沉着的心,也放松了起來。
就在此時,李儒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大聲說道:“主公,曹孟德攻破徐州,田楷戰死、劉備突圍、孔融被俘,陶謙一家盡皆被殺。”
“這怎麼可能?”
陳旭猛然站起身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曆史上由于陳宮引呂布進入兖州之事,曹操根本沒有攻破徐州。
這個時代,雖說因為陳旭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但是陳宮仍舊回到了兖州,鼓動張邈造反。呂布雖然在陳旭帳下,袁術卻派兵攻進了兖州。
難道曹操不怕根基有失,執意攻打徐州麼?
況且,就算曹操執意攻打徐州,有田楷、劉備、孔融這三路援軍,再加上郯縣高大的城郭,徐州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被曹操攻破啊。
李儒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他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曹孟德攻下徐州以後,直接率兵進攻青州,數日之内連克十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