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宗城,留下了一萬人兩個月的糧草,王延等人全部離開這裡,朝泰山郡的方向趕去。
城中的糧草辎重,被官兵一把火燒掉了十之七八,已經所剩不多。
好在當初陳旭離開之時,張角将城中繳獲的所有戰馬,都一并交給了陳旭,并且還送給了他們很多糧草。
如此,黃巾軍中的糧草,才不顯得那麼缺乏。
上次衆人議事完畢,陳旭就決定讓王延、陳靜帶領其他黃巾軍,以及他們的家眷進入清河國,而後趕往泰山郡。
由于黃巾軍的家眷衆多,再加上其他兵卒,一共有将近十萬之衆。
陳旭生怕官兵半路攔截,就把王延、陳靜,以及幾個渠帥一起派了出去。讓他們帶領其餘的黃巾軍,一起前往泰山郡,隻在廣宗留下了一萬人馬。
陳旭率領一萬黃巾精銳留守廣宗,有兩個目的。
第一個目的,是為了掩護王延等人離開,防備皇甫嵩銜尾追擊。
王延所率領的那支人馬,其中夾雜了太多的老弱婦孺。如此,他們的行軍速度必定不會很快。
陳旭若是想要保證他們不被皇甫嵩追擊,就隻能固守廣宗,吸引官兵的注意力。
第二個目的,待官兵徹底無法追上王延等人以後,陳旭就打算率領手下這一萬黃巾精銳,北上與張寶合兵一處。
這一次,陳旭挑選的都是會騎馬,能夠使用長兵器的黃巾軍。
冀州靠近北方,與幽州、并州接壤,乃是産馬之地。曆史上,袁紹取得冀州以後,袁術就曾向袁紹索要馬匹。
可以說,生活在冀州的男子,很多人都會騎馬。再加上這裡民風彪悍,很多冀州男子,隻要稍加訓練,就能成為一支合格的騎兵。
陳旭在後世,知道女真人與蒙古人的驕人戰績,深知騎兵的重要性。所以他就想将自己手下的這一萬人,全部訓練成騎兵。
其實,黃巾軍剿滅威縣的官兵,再加上曲周黃巾守将那次大破皇甫嵩,一共繳獲了四千多匹完好的戰馬。
再加上黃巾軍自己從豪強、富戶家中搶來的,也才隻有五千多匹戰馬。
而且這些戰馬良莠不一,既有西涼好馬,又有僅僅比耕馬強一些的驽馬。
雖然戰馬的數量,要遠遠少于廣宗的黃巾軍。但是,為了保證王延那隊隊伍的安全,陳旭至少要在廣宗堅守半個月才行。
半個月下來,不知要和官兵交戰多少次。屆時,一萬黃巾軍能否剩餘五千人馬,還是一個未知數。
威縣縣衙,皇甫嵩聽完斥候的彙報,面沉如水。斥候回報的情報,正是王延等人撤離廣宗的事情。
思考了半晌,皇甫嵩叫來門外的傳令兵,讓他宣軍中将官前來縣衙議事。
衆人被皇甫嵩傳來沒多久,就知道了自家主将的計劃,他們紛紛按照皇甫嵩的将令行事。
“報告渠帥,威縣已經派出大隊人馬,殺向廣宗。”
聽到傳令兵的報告,陳旭問道:“觀其旗幟,有多少人馬?”
傳令兵答道:“斥候并未禀報,他們隻說,官兵旌旗蔽日,灰塵遮天,看不清多少人馬。”
“再探,讓他們報告詳細情報!”
陳旭走出縣衙,帶了一些人馬來到城牆上。自從王延等人撤出廣宗的那一刻,陳旭就等着威縣官兵的到來。
沒過多久,又有斥候騎馬回來,向陳旭禀報道:“從旗幟來看,官兵出動了将近三萬人馬。”
“三萬人馬,皇甫嵩這可是傾巢出動啊。”陳旭喃喃自語。
經曆幾次戰事,皇甫嵩手下的官兵,其實已經不足兩萬。他全殲廣宗黃巾的計劃失敗以後,一邊待在威縣休整,一邊從魏郡與趙國調遣郡國兵前來助戰。
時至今日,威縣官兵的人數,再次超過了三萬。
按理說各個地方的兵卒,沒有诏書不得跨境擊賊。
但是皇甫嵩有持節的身份,他代表當今天子前來平定叛亂。所以說,征調附近郡國的軍隊前來助戰,倒也說得過去。
皇甫嵩親率三萬大軍,而後兵分兩路,一路圍困廣宗,一路直取界橋。
廣宗留下守城的黃巾軍有七千人馬,防守界橋的主将是陳虎,他在清河東岸安營紮寨,死死堵住界橋。
皇甫嵩若是想要追擊,必定要先渡過清河。而界橋,則是廣宗附近的清河河段,唯一一個都夠允許大軍通行的位置。
清河下遊雖然有一個河段是淺灘,但是現在的水位亦是很高,無法涉水渡河。
這附近的所有船隻,也都早已被黃巾軍收攏了起來,焚燒一空。
皇甫嵩若是想要過河,要麼奪取界橋,要麼伐木造船。
但是清河離廣宗如此之近,附近也沒有可以隐蔽的地方。若是官兵想造船渡河,隻要黃巾軍站在城牆上,就可以将官兵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想要渡過清河,官兵将毫無取巧的辦法。
“轟隆隆!”
戰鼓響,戰事起。
本來還在圍困廣宗的官兵,突然全部轉向界橋的方向。一時間,整個清河河畔,官兵的人馬無邊無際。
“渠帥,官兵集結所有人馬前去攻打界橋,我等要不要派兵支援。”
陳旭站在城牆上,細細打量着官兵的旗幟。他突然發現,官兵所用的旗幟似乎太多了。
古代行軍打仗,往往都是旌旗招展。他們這麼做,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更好的指揮。
雙方交戰,人數太多之時,戰場就會拉得很開,士卒們也很容易沖散。這個時候,旗幟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
主帥有主帥的旗幟,偏将有偏将的旗幟。
漢代每一曲五百人,設立一個君侯,每一曲都會有旗幟,将君侯的官職、姓名寫在旗幟上。
隻要旗幟不倒,哪怕自己的部曲跑得再遠,也能迅速找到自家主将。所以,古代看一個軍隊有多少人數,往往都是看這支軍隊的旗幟。
那個時候,旌旗的作用非常重要,不僅是指揮士卒們必備的東西,更能鼓舞士氣。
人們常常說‘斬将奪旗’,把‘斬将’與‘奪旗’并列,可見旗幟也是戰後計算戰功的重要标準。
一方的旗幟若是被砍斷,往往表示自家主将已經戰死,看到旌旗倒地的士卒們,必會士氣大降。
陳旭心中有些疑惑,他細細打量着那些湧向界橋的官兵。用心數了一下,他才發現官兵每個曲隻有四百人馬。
照這樣算來,這些三萬官兵的旌旗,隻有兩萬四千人馬,還有六千人馬哪裡去了?
冷笑兩聲,陳旭對着剛才向他詢問,是否要出兵救援界橋的人說道:“我等無需着急,隻需緊守城池便可。”
“界橋狹窄,易守難攻,況且我軍正在界橋對岸安營紮寨,官兵縱然擁有三萬人馬,亦是無法占據優勢。”
“況且,官兵藏匿了六千人馬,必是埋伏在西邊的樹林之中。皇甫老賊,他故意擺出全軍攻擊界橋的姿态,想要讓我等出兵救援。而後,西邊樹林中的伏兵在趁勢奪城,果真是好算計!”
“我等隻需按兵不動,官兵若是見我等沒有中計,必定會撤走攻打界橋的士卒。"
黃巾軍将官聞言,都仔細數了一下官兵每個部曲的人數,發現果真少了六千人馬,不由紛紛罵道:“皇甫老賊,奸猾若斯!”
罵完之後,他們又在心中暗暗敬佩陳旭。他們在為自家主帥細緻的洞察力,而感到驚奇與驕傲。
果真如同陳旭所料的那般,官兵見廣宗黃巾軍沒有中計,他們又沒辦法攻克界橋,隻得鳴金收兵。
之後連續幾日,官兵都是到廣宗城下挑釁叫戰。奈何,無論他們如何辱罵,陳旭隻是按兵不動,然後鼓勵手下士卒死守城池。
官兵見黃巾軍不出城作戰,隻得發起強攻,卻每次都被黃巾軍擊退。
這一日,陳旭一如既往的來到城牆上,突然有斥候來報,說是官兵已經撤兵,退回威縣。
陳旭聞言,心中雖然歡喜,亦是不敢大意。
他一邊讓陳虎緊守界橋,一邊親自巡視廣宗,而後派出大量斥候偵查官兵動向。
然而,接下來的消息,卻讓陳旭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官兵居然撤出了威縣,隻留下一座空城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