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安生坐着,休再亂動。”帥哥把缰繩讓給我,随後下馬。
“……謝謝。”帥哥如此君子,我有點不好意思。
皎潔的滿月之光傾灑山間,盈溢樹林,朦胧一片。樹影重疊,兩人兩馬的影子印在山路面,一行一走間拉的斜長。
帥哥突然停下腳步,盯着小渝。帥哥的黑馬也随之停立。
“怎麼了?”我奇怪地問道。這走得好好的,幹嘛突然停下來?
帥哥沒有回答,依舊盯着小渝,兩道劍眉越擰越緊。
順着帥哥的目光仔細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個時代就有美瞳了?!
小渝原本黑漆漆的圓眸竟然變成了淡紫色!一睜一閉間悄悄溢出微弱的淡紫色光芒。
“此馬為異域的夜瞳寶馬,也稱異瞳寶馬,十分稀貴。此種寶馬左瞳為紫,右瞳為藍,僅于圓月之下顯現。”帥哥講解道。
難怪赢成蛟一直不肯告訴我小渝寶在何處,隻叫我等,原來他是想等到滿月之夜讓我親眼瞧見。
“你莫不是異域派來的細作?”帥哥突然轉向我,峰目眯起,鷹一般的銳利目光不僅如刀似劍,還透着幾分冰冷冷的嗜血殺氣。
“不是不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從未見過這樣吓人的眼神,我急忙擺手否認,才發現聲音都在微微顫抖,“我連異域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是什麼細作?”
“不是便好。”帥哥直勾勾地盯着我,神情漸漸放松,轉過身繼續前行。
我松松抓地死緊的缰繩,淺淺吐了口氣。這都是什麼人哪?翻臉跟翻書似的,說變就變。
“城門早已關閉,姑娘若不嫌棄,可願随我共去城郊的客舍将就一晚?”帥哥邊走邊回頭問道。
“多謝閣下安排,讓閣下費心了。”我低眉道,語氣些許冷淡,心裡依舊害怕。
“姑娘可是氣惱方才之事?”帥哥再次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我。
隻與他對上一眼,便匆匆低下眼睑,不敢直視那雙剛才還帶有殺氣的黑眸。
片刻,帥哥轉過身,背對着我繼續向前走。
“周室衰弱,天下戰亂不休,七國各自稱王,正是一盤散沙之際。倘若此時異域之君趁火打劫,難料其後果。”帥哥沉重道。言語中充滿憂慮,我依稀可以想象出,他說話時劍眉緊皺的樣子。
擡起頭,他挺拔堅毅的背影矗立在我的瞳孔。朦胧的夜色中,他孤單卻無比沉穩地向前邁步。
“閣下放心,一定會有人結束這種局面的。”我聞言深深松了口氣,反過來安慰帥哥。
秦始皇三十九歲統一中國,現在是秦王政四年,秦始皇十七歲。還剩二十二年,隻剩二十二年。
帥哥回過頭,面色凝重地看着我,峰目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聽老人們說,家國天下,和久必分,分久必合。且七國百姓飽受戰亂之苦,亡親之痛,一統天下乃是民心所向。”我解釋道。
黎明百姓渴望強者統一天下确實是一個優勢,秦國相較其他諸侯國來說也的确強盛的多,但秦始皇統一中國是不可能那麼容易的,我認為至少不是漢代學者賈誼所說的“奮六世之餘烈”那麼簡單。怎麼說我也穿來這個時空六個多月了,多少也知道些國情戰況。果然是我所質疑的那樣。
秦國是強,但趙國和楚國也不弱。尤其是趙國,實力強大、勇敢善戰,并且占盡天時地利。因為趙、魏、韓三國本為一家,最早都是晉國的臣子,有較為親密的曆史關系。如果秦軍不做好充分準備就貿然南下,消滅韓國和魏國,那麼趙國就會以兄弟手足的名義,順勢把黃河以北韓國、魏國的土地、城池、軍隊占為己有,迅速壯大國土、人口、軍隊。著名的長平之戰的起因,就是因為秦軍攻打韓國的上黨,上黨官民投降趙國,于是韓、趙兩國共同抵抗秦軍,這才引發了空前大戰。此時的韓國早已是秦國的囊中之物,但秦始皇之所以舍近求遠,先攻趙而後滅韓、魏,為的就是不讓趙國坐收漁翁之利。
由此可見,諸侯六國對秦國來講,根本不是尉缭所說的“有如秦之郡縣”。秦國的兵力也沒有現代人所妖魔化的那樣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甩甩頭。哎呦,管他那麼多幹嘛,反正最後還不是秦始皇統一了天下,我隻要繼續在成蛟府安分守己地做米蟲就好。
帥哥好像說了一句什麼,我剛回過神,沒有聽清楚。
帥哥轉過身,繼續向前行走,卻不再說話。氣氛突然蕭肅起來,寂靜的有些沉重,隻偶爾聽到秋風略過樹枝的絲絲響聲。
“閣下可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我打破甯靜,開口問道。
“說來聽聽。”帥哥頭也不回道。
我依舊是講“灰姑娘”。有問題的故事更能探讨,更有話說。
“既然仙姑已說過所有物件一過亥時便會消失,那麼太子手中灰姑娘的金履鞋又緣何而在?”我剛講完,帥哥便回頭問道,嘴角勾起一彎淺淺的弧度,“且太子日後還能憑借金履鞋尋找灰姑娘。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我還沒問呢,他竟然就自己說出來了。想想赢成蛟那個大笨蛋,這麼久了都沒想出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閣下好智慧,一語道破。”我贊賞道。對帥哥的好感度呈直線上升。
帥哥轉過頭,幾聲爽朗的男子輕笑聲傳來。
終于走出了山丘,轉入了官道。不一會兒,又向前轉了兩個彎,正前方入眼一座燈火通明的小型二層客舍。
客舍兩扇稍顯古舊的桐色木門前,帥哥叫停黑馬,伸手扶我下馬。我想拒絕,可又沒辦法獨自下馬,隻好紅着臉讓帥哥攙扶着走進客舍。
客舍内排着幾張案幾,還有兩桌客人盤腿坐在案前喝酒談天。帥哥扶着我經過他們面前時,他們隻匆匆瞥了一眼,毫不影響喝酒談天的興緻。
幸好戰國時期的深衣是不分男女的,不然以我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裝扮,不知道要讓多少人側目。
客舍正前方右側的櫃台裡站着一位低頭撥弄算盤的少婦,聽見腳步聲臨近才擡起頭來。
“趙兄弟,”少婦欣喜道。看到被帥哥扶着的我,有些詫異。轉眼之間又似懂得了什麼,抿嘴輕笑道:“趙兄弟還是要一間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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