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深情地看着宋雲謙,柔聲說話,說話的時候她嘴角還溢出了猩紅的鮮血。
京默力氣雖然不大,但是卻将刀刺入了她的兇口。
可兒精通毒術,也明白醫理,如果現在馬上醫治可能會勉強保住性命,如果……
宋雲謙不明白可兒哪裡來的厚臉皮,竟然說要成全自己,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可兒,而京默卻不願意看自己的父皇被可兒蠱惑,在她心底,可兒就是天下最壞的女人。
她拿起手中帶血的匕首再次向着可兒刺去……
這是媽媽臨死前囑咐重樓要做到的事情,媽媽還說過,可兒不死,魯難未已。
隻是京默沒有注意到,在城樓下,在圍攻京城的軍隊中,有個人的眼睛在她對着可兒刺出第一刀的時候就是已經冒着血光。
可兒,那是他現在唯一的救贖,他能高聲說自己身上的毒可解也是因為可兒還活着,可兒願意将解藥給自己。
可是現在,京默竟然要殺了可兒。
如果可兒死了,那等待自己的又是什麼?是不男不女,還是變成一個女人,或者最後死去?
宋雲禮連自己中的毒的名字都不知道,他……
隻有救下可兒,他才有希望活下去,才有希望拿下這大梁的江山……
所以,當看到京默再次對着可兒舉起匕首的時候,他不受控制地拉弓,要射死京默……
京默更不知道,在她将利刃對準可兒的時候,還有個人也神色複雜地看向他。
不僅是看向他,他眼睛的餘光還在看着宋雲禮。
所以,在宋雲禮的剪射出的那個瞬間,他猛地從馬上躍起,竟生生将疾馳在半空中的箭擋了下來。
鐵鑄的箭矢穿透血肉的身體,發出噗地一聲悶響,陳元慶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城下一片驚呼,不管是南诏軍還是京城外的駐軍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雲禮的箭射到了陳元慶的身上……
他們兩人是攜手攻城的,可是現在,卻……
自相殘殺?或者是……
而手中的匕首已經靠近可兒的7;150838099433546京默在聽到身後的驚呼聲後也不由得停手,看向身後城池下越聚越多的人,因為站得高,她能清楚看到陳元慶的臉,能清楚看到他兇口處綻放開的豔紅的花。
城樓上的人本來都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卻沒想到圍攻京城的兩大主力的主将竟然會自相殘殺。
可兒看着身邊已經驚呆地衆人,緩緩站起身來,對着宋雲謙凄婉一笑,拼盡全身的力氣說了一句:“師哥,記住可兒說的話,我是愛你的,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因為愛你。”
可兒說完話,不等身邊的人反應過來,就踉跄地前行兩步,俯身就對着地面沖過來。
她今天穿的是南诏風格的服飾,明黃和豔紅在陽光下交疊,豔麗如同蝴蝶,決絕像極了飛蛾。
宋雲禮聽到人的身體沉悶落地的聲音,才猛地從陳元慶身上轉移到城樓上,城樓之上,可兒之前站立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空洞,蒼茫,如同深冬的寒風掠過。
“可兒呢?可兒……”宋雲禮茫然地喊着可兒的名字,眼睛都不敢挪向城下那一團早已經血肉模糊的人影。
他腦海中隻有一個聲音在響……
“完了,自己身上的毒,可兒沒了,他……”
之前還拼力追逐的一切,眼前着觸手可得的權勢地位……
好像突然都成了空的。
怎麼可能這樣?可兒,那個自私到極緻的女人,怎麼可能自殺……
宋雲禮呆呆地看向城樓之上的宋雲謙,突然仰天大笑……
他笑得張狂肆意,沒有人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宋雲謙隻是站在城頭,一手攬着京默,一邊高聲說道:“南诏軍你們都看到了,你們的公主,自己畏罪自殺,雖然人死債消,但是你們的公主蓄意謀害大梁飛龍門的門主,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善罷甘休,你們南诏最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理由。”
宋雲謙的話語,擲地有聲,殺盡了南诏軍嚣張的氣焰。
“千山姑姑,陳元慶,到底怎麼回事?他怎麼會……”京默見可兒已經自殺,心底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媽媽的囑托他們終于完成,她才有心情關注城外已經被人擡起來的陳元慶。
“他應該是為了保護你,剛才宋雲禮的箭襲來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擋住你,他就起身擋住了,他的反應很快,好像……”
千山武功已經是上乘,自然知道剛才陳元慶能有那麼快的速度用身體擋住箭的襲來,那近乎是他的本能。
“好像什麼?”京默盯着千山,心卻開始躍動不已。她幾乎能猜到,陳元慶護着自己,是一種本能。
就像她在鎮定下來之後,最擔心的竟然是陳元慶的傷……
雖然說了,以後再無關系,雖然努力做着一副恨他的樣子,但是看到他受傷了,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擔心。
“本能。”千山低聲地說,她不得不承認,在對京默的保護上,陳元慶要比自己做的好。
千山話語中的兩個字落下之後,京默突然轉身,向着城下走去,走到城門口,她高聲喊道:“開門。”
守着城門的正是陳元慶的叔叔陳疏,他看着京默堅決地搖頭,現在兵臨城下,小公主出去危險重重不說,如果開了城門,圍攻京城的南诏軍和叛軍極有可能馬上攻進來。
“我要去看陳元慶,她為我受了傷,我不能……”京默輕聲說着,眼底已經有了淚。
之前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陳元慶是自己的仇人,自己不能關心他不能見他,可是現在,她滿心都是陳元慶為了救自己受傷,她不能不管他。
“陳将軍開門吧,我陪京默一起去,陳元慶是因為京默受傷的,醫好他京默才能安心。”安然在京默走下城樓的時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他好像已經知道了京默要做什麼一般。
“可是……”
“沒有可是。”京默的決定不容置疑。
“皇上那邊……”陳疏有些為難地開口。
“父皇不會攔我。知恩圖報,這才是君子所為,相信他們知道我的意圖,也不會借這個機會攻城,陳将軍,我相信你,放我出去之後,你依然能率軍守住城門。”
陳疏看着京默,終于還是歎了口氣,然後示意打開城門。
雖然他和陳元慶關系已經日漸疏遠,但是畢竟還是有着血脈之親,雖然恨他的膽大妄為,在知道他受傷地時候,他心裡也是擔憂的。
而安然這個已經傳出小神醫名号的小世子能去給他診治,也讓陳疏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大門緩緩打開,京默帶着安然,兩個孩子,緩緩在城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