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默輕聲說着就低下了頭,其實這幾天她睡得很不安甯,每夜都會夢到媽媽。
李長安的心因為京默的話瞬間的被酸澀填滿,他看着京默,不知道要怎樣開口。
告訴她媽媽好好的?謊言終究會被戳破。溫意為了救百姓的溫意耗盡自己心血這件事情,已經在百姓間廣為流傳。
告訴她媽媽不好?他這麼小的孩子,要怎樣承受這樣慘烈的局面,又要這樣帶着憂心踏上回京城的路?
京默擡頭看着李長安,李長安的為難讓她心底的不安更重,她看着李長安,擡手抓住他的衣袖很鄭重地說:“李叔叔,有什麼事情你不要瞞着我,我的本事你已經看到了,這世界上還真的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
李長安心底酸澀更重,京默确實給了自己太多的驚喜,他不懷疑京默的能力,可是這次京默要面對的事情,她是真的無能無力。
“李叔叔,你告訴我呀。”京默見李長安依然不說話,有些着急地言道。
“京默,你的媽媽病了,現在……”李長安終究是沒能将生死未蔔這樣殘忍的話說出來,但是卻不知道,他臉上的凝重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
“李叔叔,安排我回京城吧,我想媽媽了。”京默掩住心底紛亂的思緒,輕聲請求,看着粉雕玉砌的孩子,李長安心底隻剩了心疼,她的請求他怎麼會不允許。
“那我回營帳收拾下東西馬上就回去,陳大憨他們就留在軍中吧,他們年紀都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了立功的機會。”京默輕聲吩咐完轉身就走。
李長安還想說什麼,但是自己此刻的心底全是酸澀,他怕說太多反而将自己的心思漏出來,京默隻知道冰山的一角,也是好的。
隻是李長安沒想到京默轉身剛離開,蘇衍就追了上去。
“蘇衍,你是飛龍門的人,那你知不知道我媽媽她……”
京默見遠離了李長安,歎了口氣,輕聲試探蘇衍道。
“門主她……”
“媽媽還活着是不是?你隻需要告訴我媽媽是不是活着?”京默輕聲試探,心卻是懸着的,她甚至都不敢聽蘇衍給自己的答案,但是這是自己知道真相的唯一的途徑,李長安知道的事情,蘇衍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蘇衍不敢回答,因為京默此刻的臉已經變得慘白如紙。
“蘇衍,你告訴我,以後我還帶你打仗,我京默的好辦法太多太多了……”京默等不到蘇衍的回答,隻能繼續誘惑,她很清楚蘇衍現在的軟肋是什麼。
蘇衍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目光灼灼,心底已經柔軟地不像樣子,尤其是京默那驚人的奇思妙想,讓他不受控制地想探究,想……
“門主她還活着,但是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蘇衍艱難地說出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真相,這個真相在許多天前就送到了他的手上,隻是他不願意相信,那樣柔軟又堅強的一個女人,她那樣的愛自己的男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死去?
“不會的,媽媽不會死的,媽媽不會死。”京默說話的聲音7;150838099433546是顫抖的,臉色已經是蒼白如紙,這一刻,她忘記了問媽媽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也忘記了自己要怎麼做,她隻是想否認這個可能,媽媽有高深的醫術,有父皇的保護,她的計謀和手段也不差,在她離開皇宮的時候還好好地,怎麼短短時間,就……
京默的淚水終于還是落了下來,她很無措,在知道媽媽可能活不了多久之後,她像極了一個被全世界抛棄的孩子。
“京默,你要堅強,相信門主,她會挺過來的,門主說過,他有所愛的人保護,她不會死的。”蘇衍無措地安慰着京默,他沒有勸京默不傷心的理由,知道門主的消息他都已經傷心了好久,更何況京默是門主的女兒。
京默沒再說話,但是臉上依然是蒼白的,沉默了很久之後,她才擡頭,輕聲對蘇衍說道:“你送我回營吧?我收拾下就回京城,我想媽媽了。”
蘇衍聞言,伸手想牽住京默的手,京默伸出手,卻沒能走出一步,她看着蘇衍,輕聲說了一句:“蘇衍哥哥,我的腿是軟的,我沒辦法走路了,麻煩你,抱我回去,盡快。”
京默的一句話讓蘇衍徹底淚奔,她是隐忍了怎樣巨大的悲哀,才能這樣堅強的和自己說話,又是怎樣的悲傷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腿都軟了……
蘇衍抱住京默就走,京默将臉藏在蘇衍的兇口,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她的眼淚終于肆意地落了下來。
她從來沒想過的媽媽會離開自己的生命,在自己領兵拿下錦裡城的時候她都還想着,媽媽聽到自己勝利的消息會很高興,也許會斥責自己亂來。
她從來都沒想過,這樣喜悅的勝利的消息,媽媽會連聽都聽不到了。
如果媽媽連這勝利都不知道,自己努力又有什麼用處?
京默的哽咽聲越來越大,蘇衍這個鐵打的漢子也因為京默的哭聲心酸不已,眼角泛出了淚意。
雖然心底全是哀傷,蘇衍卻不敢耽誤,因為他很清楚,不僅京默着急回京,門主肯定也是想見到京默的。
蘇衍将京默送回來到之前他們大梁軍的駐地,剛回到他的營帳,陳元慶就走了進來。
因為陳元慶痛快地将軍隊的指揮權交了出來,所以李長安他們并沒有限制他的自由,而在将士心中,他還是将軍,所以他進蘇衍的營帳,侍衛并沒有阻攔。
“短短時間就攻下三城,真是後生可畏。”陳元慶對着蘇衍的後背輕聲說道。
蘇衍回頭看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要這樣應對,他們曾經是上下級,曾經是敵對的雙方,但是現在,他們……
陳元慶笑笑,目光就被蘇衍懷裡的女孩驚住,他沒想到京默在這裡。
京默在尚溧城和錦裡城的表現他是聽說過的,卻沒想到,此時她還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曾經無數次想過要怎樣和京默重逢,可是這重逢來得太迅疾,他還沒做好準備。
京默聽到陳元慶聲音的時候就看向了他,一時間四目相對,隻是片刻,京默就愧疚地低下了頭。
如果不是她偷了虎符,那他現在還應該坐鎮軍中,現在尚溧城,錦繡城和錦裡城的勝利就是屬于他的。
可是他現在卻閑适地穿行在這軍營駐地之中……
但是隻是片刻,她就擡起頭,坦然地看向陳元慶,因為她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如果不是自己,現在大梁的兵士還在這裡吃着朝廷好不容易運來的軍饷,閑得數星星,勝利不知道在哪裡,歸期更不知道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