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中午,我與林忠升,還有他的兵一起去文祥武安排的飯館吃午飯。回病房的時候,老農一臉疲憊的等在門口。他一看見我,立刻迎上來,苦着臉說道。
“哎喲!槍爺!你這一天天的,事兒咋這麼多呢?”
“怎麼了?”
話已出口,我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呃,糟了!之前我讓老農去首都治安局報案,如今首都治安局被第三軍團完全控制,什麼事都辦不了。若是老農耿直的按照我的吩咐去辦,洪果力的事一定會有所耽誤。
“哎喲,槍爺,我算是體會到你的辛苦了。”老農苦笑道,“怪不得你掙二百二我掙七十,槍爺,你這二百二不好掙啊。”
我見老農還有心情打趣,就知道洪果力的事應該已經辦妥了,松了一口氣。
“所以說,又怎麼了?”
老農看了看林忠升,和他身後的兵,沒有作答。林忠升微微一笑,走到病房前,用鑰匙打開房門,說道。
“槍少尉,别站在外面說,進去說吧。”
“謝了,林中尉。”
我朝他露出歉意的笑容,帶着老農進了病房。林忠升和他的兵沒有跟進來,我們進屋後,他們就輕輕把門關上了。我倆走到病床邊,我坐在床上,他坐在椅子上。等我倆都坐好之後,我才開口問道。
“什麼情況?”
“洪兄弟的事已經辦妥了。”老農苦笑着回答說,“洪兄弟他爹說,年前一定要請咱家人吃頓飯,好好感謝一下。”
既然老農“哎呦”着來找我,他要說的肯定不是請客吃飯的事。我點了點頭,向他道了聲謝,然後讓他繼續往下說。
“昨天,城裡鬧出了老大的動靜。”老農苦笑着繼續說道,“首都治安局讓第三軍團給連窩端了,好在那時候我還沒弄完呢,沒碰上這事兒。我一想,既然首都治安局讓人弄了,那就不能去了,就去警察總署報的案。
他娘的,那群狗東西!不給錢就不出警!好在他們隻認錢,給過錢之後,咱們說啥,他們就認啥,當天就結案了。”
“花了多少?”
“哎呀!這你不用管!沒幾個錢!”老農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這都不是事兒!事兒在後面兒呢!就是剛才――嘶,也不能說是剛才,咱爹來找我的時候,我剛吃完飯,那時候已經出事兒了。”
“爹又去找你了?”我驚訝的瞪圓眼睛,“又是什麼事兒啊?”
“嗨!别提了!氣死我了!”
老農咧開嘴,牙癢癢似的磨了幾下牙齒。
“那個賈龍!真他娘的不讓人省心!他都把你坑成這樣了,還讓人抓了,還他娘的給你找事兒!要我說,上次畢大少爺弄他的時候,就該把他弄死!他奶奶的!”
賈龍不是個簡單的人,他要是給我找事兒,那這事兒絕對小不了。我心裡有點慌,需要定定神,在定下神之後,我才問老農說。
“找事兒?他又給我找什麼事兒了?”
“那狗東西!把他家人都弄你家去了!”老農氣呼呼的說道,“我去了之後給我氣壞了!那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啊!就賴在你家門前哭!說什麼賈龍和你是兄弟交情,如今他有了難,你可不能抛下他不管――我呸!兄弟?他他娘的也配說這個詞兒?!”
聽了老農這番話之後,我就感覺腦袋嗡嗡直響。
賈龍這招實在是太陰了,他這麼一弄,不管我出不出手幫他,街坊鄰居都會認為我倆的關系不一般。我可以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但那肯定會壞我的名聲。可如果幫他,我就沒法和這次的事件撇開關系了。
我一時想不到兩全的辦法,隻能走到門口,打開門,找林忠升幫忙。林忠升得知這件事之後,勸我私下裡找賈龍談一談,到時候他也會跟着去,如果這家夥不老實,他就會上報文祥武,請文祥武用“高級手段”解決問題。
因為沒有别的選擇,所以我們隻能立即出發,去第三軍團的軍事監獄找賈龍。我本以為,賈龍會一臉光棍的威脅我說,你不救我,我就往死裡咬你,大家魚死網破。等見到了賈龍,他的表現卻和我預料中的完全相反。
他的精神很萎靡,連腰都直不起來,乍一看就像是老了二十歲。在和我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也是軟弱無力,句句都充滿了懇求之意。
“槍爺……我知道,這一劫我是逃不過去了……您别怪我,我也是沒辦法……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這麼安排,不是為了搞您,隻是想給家人找個托付……我賈龍活這三十多年,認識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我知道,其中沒幾個靠譜的。
我最信得過的幾個兄弟,現在和我關在一起……我們都沒救了。我早就勸過他們,這事兒走向不對,咱要早做準備,可他們不聽……唉……槍爺,以前我覺得,我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如今一看,我聰明個屁……您才是真正的聰明人,您才是啊……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現如今,我能指望的,也隻有您了。老賈我不求别的,隻求您能幫我照顧一家老小。您放心,我不是白讓您照看,老賈我心裡清楚,咱倆的關系,遠不到可以托妻獻子的地步。
我老賈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有些積蓄。趁着還沒清算完,資産還沒被沒收,我把這些積蓄都轉讓給您。我老賈可以發誓,這些資産絕對讓您感覺值得。但您也得發誓,從今往後,隻要有您一口飯吃,就有我家人一口飯吃。
我知道我是在求您,但是為了家人,我還是得說句狠話。若是您拿了好處不辦事,我就算是永世不得超生,也要化作厲鬼,纏您一輩子。”
說到這裡,賈龍離開椅子,隔着探視桌跪在地上,一個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在這之後,他用與之前截然相反的激動語氣說道。
“槍爺!求您!求您行行好!現在我能指望的,真就隻有您一個人了!我這輩子都沒這麼求過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真是最後一次了!拜托您!拜托了!!!”
說到最後,他已經是帶着哭腔,言語中仿佛可以擰出血來。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又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就算我的心是石頭做的,也會被劈開一個縫。更何況我的心根本不是石頭做的,我心一軟,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