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哨兵面前做戲,一天之内,消息最多隻能在駐防連裡傳開。新第七軍團的人不比老第七軍團,他們的嘴巴很嚴,也不會随便離開軍營,軍中的消息是很難流到民間去的。
我覺得姬娀嫱不會犯這種錯誤。也許她隻是想把駐防連當成證人,之後再安排記者來采訪,寫篇報道發出去。
這種做法沒有錯,效率也很高,不過我想讓效率更高一些。如果把方案告訴文祥武,讓他現在就着手去造勢,一天之内,勢就能造起來。勢越早造起來,問題就越早得到解決。
“娀嫱,不如……我們不如求文先生幫幫忙吧。”
“诶?讓他幫忙?”她驚訝的擡起頭來,“他會幫我們嗎?”
“怎麼不會。”我苦笑了一下,“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文先生眼界很廣。我們明白的事他也明白,所以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這和眼界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我又苦笑了一下,“為了國家穩定,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為了國家穩定……嗯……倒也是……”她嘟着嘴點了點頭,“那……那看在國家穩定的份上,就讓他幫忙好了。”
聽她的意思,原本她是想自己解決問題,不想讓任何人插手的。這也難怪,以她的性格,求人幫忙這種事恐怕比讓她對人表白還困難。
“那我叫哨兵過來了?”
“嗯。”
和姬娀嫱打交道,舒服就舒服在這裡了。
很多事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多做交流,直接說我想做什麼,她立刻就能明白我的意思——當然了,和由影在一起時要更舒服。你甚至不需要和她說你要做什麼,她就知道你要做什麼,甚至你想要什麼。
呃,話說我為什麼要拿姬娀嫱和由影做對比?這好像沒什麼意義吧?
我将哨兵叫過來,讓他去團部向林忠升傳話。新第七軍團的哨戒制度和老第七軍團完全不同。老第七軍團的哨戒隻是為了走形式,把什麼也不懂的普通老百姓擋在軍營外面,軍營門口的哨兵隻有一個。新第七軍團的哨戒卻是實打實的哨戒,一出勤就是一個班。
崗哨分門内和門外兩部分,門外六人,門内六人,全槍全彈。我和姬娀嫱是站在門内,我叫來的哨兵是個軍士,看起來挺機靈的。
因為傳話的不是自己人,所以話不能說的太明白,且必須要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圖。于是我讓他給林忠升傳話說,我喜歡的人是昭熙公主,我要和她在一起。如果你支持我,請幫我找個記者,寫篇報道,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她。
在旁人看來,這就是我在向林忠升表明态度,并向他尋求支持。但實際上,在這件事上,他的态度毫無意義,我的态度也毫無意義,我與姬娀嫱是否真正相愛更加沒有意義。真正能左右這件事的,隻有實權皇族和國防部。
隻要這兩方談妥,做出了決定,不管我的态度如何,林忠升的态度如何,我與姬娀嫱是否真正相愛,我們都要,且隻能按照他們的決定來行動。林忠升清楚這一點,他也知道我清楚這一點,所以在他看來,我讓哨兵傳得這句話毫無意義,甚至有點蠢。
但是以他對我的評價,我顯然不是個蠢貨,也不是個會意氣用事,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我對他說的這兩句話很反常,正所謂反常必有妖,所以他一定會仔細思考這兩句話的含義。
以他的智力,肯定能想到刊登報道之後民衆的反應。這樣他就能明白我們的想法,并把我們的想法上報給文祥武,尋求他的支持。文祥武剛好在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現在我們給出了一個能完全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沒理由不幫忙。
這種傳話的方式,我也隻敢對林忠升這個級别的人用。如果換做是老農,他肯定想不明白這兩句話中的含義。
負責傳話的軍士還沒跑遠,門外就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也許是轎車上挂着皇家旗幟的緣故,哨兵們沒有遠遠就阻攔,而是讓它們停在了軍營門口。來接人的車有三輛,都是黑色的轎車。其中一輛是空車,在中間位置,前後兩輛車都是坐滿了人的。
轎車在軍營門前停穩之後,前後兩輛車上的人就都下來了。看到他們華麗的不像話的軍服,我就知道他們都是皇城侍衛——帝國的軍人中,隻有他們穿的這麼花裡胡哨。
不等為首的皇城侍衛與哨兵交談,我便領着姬娀嫱迎了上去,自報了身份。身穿西式女侍服的姬娀嫱也自報了身份,我本以為皇城侍衛們不會信,結果卻剛好相反,他們想也沒想就相信了姬娀嫱的說辭。
我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原因。他們應該是看過了今天的報紙,知道我和昭熙公主訂婚的事。既然我是真的,那這個被我攬住腰肢的昭熙公主就不會是假的。
讓我不解的是,在這之後,他們紛紛向我投來玩味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樣看我之後,姬娀嫱反而臉紅了,用力拽了我一下,催促我快點上車。
上車之後,我發現司機和副駕駛上的皇城侍衛好像都在憋笑。我以為他們是在笑姬娀嫱的女仆裝束,為了不讓她丢面子,我連誇她穿這身衣服漂亮,裝出一副我最喜歡女仆裝扮的女人的樣子,這樣他們就會認為是我強迫她穿上這身衣服的,不會讓她丢面子。
結果我這樣做了之後,司機和皇城侍衛憋笑憋得更厲害了。司機為了不影響開車,用力在自己的大腿抓了幾把。皇城侍衛則是裝咳嗽,捂着嘴偷笑。
呃,這是什麼情況?
還沒等我把事情想明白,姬娀嫱就給了我一記肘擊,又在我的腰上用力抓了一把。我不知道前面的兩個人看沒看到姬娀嫱的動作,但不管他們看沒看到,我都要忍住疼痛,裝出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這樣才不會丢臉。
一路無話,抵達皇城。
我很想花些筆墨來描寫一下皇城的景色,可惜我的文學水平太差,隻能想出雄偉壯觀、美輪美奂之類的成語。對于建築,我也沒什麼研究。除了大、廣、多這三個字以外,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皇城裡的建築物。
皇城真的是一座城。它分為外城和内城,内城是皇宮,外城要比内城大很多,我很想在這裡好好逛逛,長長見識,可惜我隻能看到沿途道路上的景色。在路上,我認出了皇城侍衛的一座駐軍大營,還有挂着禮樂部、工技部、教育部的牌子的三座建築,那裡應該是這三個部門辦公的地方。
再有就是看起來像是酒店的地方,和看起來像是大宅的地方。前者應該是官員的臨時住所,後者應該是宿舍,也許是皇宮裡的下人住的,又也許是差人們住的。
皇宮外也有一條護城河,與高牆一起,将内城與外城格開。在進入内城之前,我以為外城那樣走幾十米就能看見一班巡邏的皇城侍衛的守備程度已經夠高了,在進入内城之後,我才發現我還是太沒見識了。
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我沒有誇張的意思,内城的守備真就是這樣。在去目的地的途中,我們停了不下二十次車,接受了同等次數的盤問與檢查。在第一次盤查的時候,我的佩槍就被繳了。
姬娀嫱的佩槍也被繳了。内城裡有專門搜查女人的女官,我倆分别被帶到一個無窗的小屋子裡,進行了仔細的搜身,在确認身上已經不可能有武器之後才放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