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治安局的特工在現場進行了勘察。
他們從雅間外的地闆和柱子裡挖出四枚小口徑彈頭,又一樓大廳發現了四枚小口徑手槍彈的彈殼。首都治安局技術處派來的專員當場就斷定,這次暗殺是一點紅做的。
“一點紅經常在高處或低處射擊目标,很少會在與目标平行的位置射擊。”
正在雅間門口,指着二樓的橫梁,比比劃劃跟我解釋的男人,就是首都治安局技術處的專員。這人姓菜,白菜的菜,叫菜妙之。這人的身材與副團長差不多,但要比副團長胖一些,皮膚白淨一些,年紀比副團長小很多,而且沒戴眼鏡。
“我認為,他這次是蹲在,或是趴在橫梁上,對你進行的射擊。從彈孔的入射角度判斷,他應該就躲在那個位置。”他指了指對面走廊上方的橫梁,“廁所就在那裡,隻要躲藏在那根橫梁上的那個位置,兩邊就都能打到。而且那根橫梁是接過來的,可以爬到這邊來,看到這個雅間。”
“既然都能打到,那他為什麼不在我和龍哥去廁所的時候,或是我們在雅間吃飯,毫無防備的時候下手?為什麼非得等到我拿了槍,走出雅間的時候下手?”
“所以我才确定他是一點紅。”
菜妙之伸出食指,自信的搖晃了兩下。
“一點紅殺人,隻打眉心。你和賈組長吃飯的時候,是背對着那根橫梁的。如果他在那個時候下手,就打不到眉心了。去廁所的時候也是同理,廁間裡馬桶的方向是背對着橫梁的,在去廁所的路上,你們大部分時間是側對着橫梁的,他也打不到眉心。
隻有在你們剛出雅間的門,或是剛出廁所的時候,臉才是正對着橫梁的,也最容易打到眉心。不過,這也隻是有機會而已。一點紅必須保證一擊斃命,而且必須是一槍打中眉心斃命,所以他不會輕易下手。
如果不是你有所察覺,拿着槍出去搜索,他恐怕要等到你們吃完飯之後,也就是你們最松懈的時候開槍殺人,因為這個時候行動的成功率是最大的。”
“哎呀……這次真是多虧了槍爺了……”
站在我身旁的賈龍摘下帽子,用手帕擦了擦額上滲出的虛汗。
“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槍少尉一出動,一點紅就一反常态的提前動手了呢?”菜妙之一臉疑惑的說,“我們認為,一點紅是個槍法高超,心理素質極強的殺手。在這之前,他從未失手過,這是第一次。”
“也許是因為槍爺能感覺到他吧?”重新戴好帽子的賈龍推測說,“這本事可不是什麼人都有的,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慌啊。”
“雖然能夠感覺到,但是槍少尉之前已經搜索過他了,而且并沒有找到。就算是拿着槍出去搜索,也不見得會改變這個結果,畢竟之前去搜索的特工,就是拿着槍的。既然隐蔽的地方沒有暴露,一點紅就沒有必要開槍。
而且我還有一個疑惑,那就是,按照槍少尉的說法,那感覺是斷斷續續的。每次他出去搜索,感覺就會消失,一回來,感覺就會出現。可是一點紅始終在橫梁上,不管槍少尉是在雅間裡,廁所裡,還是在過道裡,他都能看到,而且可以持續監視。
作為一個殺手,讓目标離開視線是大忌。槍少尉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随時可能逃走。在這種時候放棄監視,這不是明智之舉。所以我覺得,槍少尉感覺到的應該不是視線,而是别的什麼東西。”
“别的東西?”我皺起眼睛,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們來做一個實驗吧。”菜妙之朝我微微一笑,“槍少尉,麻煩你背對着我,沿着過道往前走,我說停你就停。”
“嗯。”
我點了一下頭,沿着過道開始往前走。還沒走出幾步,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就再次出現。我下意識的轉頭一看,見菜妙之正用一把手槍對準我。在我回頭之後,他便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将槍口放下了。
“果然如此。”
他走到我面前,晃了晃手中的槍。
“槍少尉,你感覺到的不是視線,而是槍口,或是即将到來的危險。如果你感覺到的是槍口,在有感覺的時候,一點紅應該是在用槍瞄準你,想要确定射擊角度。你一展開搜索,他就收起槍,躲藏起來。如此往複,就會出現感覺時有時沒有的情況。
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後者。在最後,你躲開一點紅那一槍的時候,你是突然感覺到了危險,然後蹲下,躲開了那一槍。以我對一點紅的了解,那一定是必中的一槍,否則他不可能開火的。而這一次你感覺到的不是視線,而是明顯的危機感,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菜妙之的話很有道理。我思考着他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說起來,昨天我也遇到過類似的事。就是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一回頭,就發現一群人要抓我――對了!以前也有過這種事!”
我拍了一下手,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時候我還在上學,前些天我帶着同學和别人幹了一架,打赢了,那夥人為了找回場子,想要埋伏我們。那天走着走着,我就感覺不對勁。我一回頭,就看見十幾個人抄着家夥殺過來。當時我們就五個人,打不過,我就讓大家分開跑。因為跑的早,最後都跑了。”
“真是神奇。”菜妙之苦笑着搖了搖頭,“要是放在以前,有人和我說這種事,我死也不會信的。可是現在,這種事就發生在眼前,我想不信都不行了。”
在我和菜妙之認真分析案情的時候,賈龍湊上來,神經兮兮的問道。
“菜專員,您覺得,一點紅這次是想殺槍爺,還是想殺我啊?”
“不清楚。”菜妙之撇了一下嘴,“一點紅這個人,殺人毫無規律可言,好像完全看心情,想殺誰就殺誰。他也許是想殺你,也許是想殺槍少尉,也許是想把你們兩個都殺了,反正我是猜不到的。
就算我能猜到他想殺誰,這也毫無意義。咱們現在連一點紅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他想殺誰,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你想尋求局裡的保護,我現在就可以明确的答複你,不可能。他在暗,我們在明,殺一個人,比保護一個人容易太多,成本也要低很多。隻要他想殺你,我們是耗不過他的。你和槍少尉現在能做的,隻有凡事小心,少去危險的地方。除此以外,我也給不出更好的建議了。”
我和一臉驚恐的賈龍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其實我也很害怕,隻不過我已經在死亡線上踩過兩次,有了一些抗性,所以才會表現的這麼鎮定。我謝過菜妙之的建議,然後準備離開。在我離開之前,菜妙之叫住我,給了我一張名片,說有什麼需要随時可以找他。
我再次對菜妙之道謝,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