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大堂哥這是被革新黨徹徹底底的洗腦了!
以我對二爺爺的了解,大堂哥說完這番意義不明,但顯然是大逆不道的話之後,他就要下地打人了――事實上大堂哥的話還沒說完,二爺爺就已經要下地了。
我趕緊把二爺爺抱住,不讓他下地。别看二爺爺今年六十多了,他身體硬朗着呢,就算扛着扁擔,一前一後挑着兩桶水,依舊可以走的健步如飛。我又不能像對付暴徒那樣把他按住,隻能攔着,還不敢用太大力,差點就沒攔住。
虧了爹和叔伯們的反應都不慢,我剛抱住二爺爺,他們就呼啦啦的圍上來了,叽叽喳喳的勸二爺爺消消氣,别和大堂哥一般見識。因為場面太亂,我也沒聽清其他人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
我估計二爺爺也沒聽清我們說了什麼,但他知道,我們是在勸。雖然還沒消氣,但看在我們拼命勸的份上,他還是坐了下來,拉長了臉,沒好氣的看着大堂哥。
二爺爺一坐下,我們就松了一口氣。爹和叔伯各回各位,我也趕緊溜回自己的位置上,免得二爺爺又讓大堂哥磕頭,磕在我所在的方向上。
我倒不是真的怕折壽或是被雷劈,這大的向小的磕頭,大的憋屈,小的尴尬,頭磕的多了,再見面就不好說話了。
二爺爺因為氣還沒順下來,不想開口說話。大伯也被氣個夠嗆,說不出話來。爹和三叔都不是有主見的人,也不太會說話,以前開會時,他們幾乎是不說話的。
在這種時候,一般是二叔出來說話。
二叔是個性格非常溫和的人,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從我記事起,我就沒見二叔發過脾氣。沒辍學那會兒,我經常往和生坊那邊跑,二叔在和生坊的藥店做夥計,如果碰上他,他就會給我糖吃。
“興子,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一沒工作,二沒媳婦,現在又進了局子,街坊鄰居會怎麼看你?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也得為你爹你娘想想吧?他倆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就忍心讓街坊鄰居一直笑話他們?
聽叔一句勸,别在外面野了,老老實實的找份工作,娶房媳婦,好好過日子。有什麼困難,就跟我們說,我們全力幫你。”
二叔說完這番話,二爺爺已經順完了氣。他接下二叔的話頭,用與平時無二的平穩語氣對大堂哥說道。
“再者說,你的命是理子救下的。咱們槍家報恩不等來世,今世的恩就要今世報!就你現在這副樣子,能報恩嗎?就算理子不讓你報恩,為了理子這份情,你也得好好活!你要是活的不好,就是給理子丢臉!”
哈……怎麼又把話題扯到我身上了?
因為二爺爺的這番話,叔伯和堂兄弟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這讓我壓力很大。二爺爺給我使眼色,讓我說幾句,無奈之下,我隻能硬着頭皮對大堂哥說道。
“那個……大哥,二爺爺和二叔說的對……我不是說怕你給我丢臉啊!我就是覺得,人活着吧,就得好好活,穩穩當當的,把自己、親人、還有朋友都照顧好了,你說對不對?
大哥,你對朋友夠意思,但說句心裡話,你對親人不夠意思。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是你想過沒有,你被關在局子裡的時候,我們是什麼感覺?你要是沒了,我們能不傷心嗎?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可是說心裡話,不管你覺得自己有多無私,在我看來,你做的事都很自私,自私的不得了。
大哥,人可以有理想,但咱得講現實。人是要吃飯的,是要穿衣服的,是要有房子住的,沒有這些,人就要餓死,凍死。不管你想做什麼,都得把先這些問題先解決了,然後再去做你想做的事,你說對不對?
如果一群人連吃飯都成問題,還整天談什麼理想,不管别人怎麼看他們,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一群空想家,是成不了大事的。
大哥啊,聽我一句勸,别作了。這次我能順利的把你撈出來,不是因為我能耐大,而是因為我運氣好。為了撈你,我已經欠下老大的一個人情。如果還有下次,我是真沒把握再把你撈出來了。”
我說這番話,不是為了讓大堂哥感激我。我是真心想讓他消停點兒,别再惹麻煩了。而且我說的是實話,這次我請司琮魄出來幫忙,已經欠下很大一個人情,而且這人情很難還上。要是大堂哥再被抓進去,我就得一路跪着走到司琮魄家,求他再幫一次忙了。
在二爺爺,二叔和我的言語攻勢之下,大堂哥的态度有了明顯的松動。他低下頭,垂下肩膀,像隻洩了氣的皮球,又像是爽打的茄子,沒了精神。
“低頭!光低頭有啥用!低頭就不打你闆子了啊!”
這時,大伯開口了。
“長嘴了沒?長嘴就說話!是認錯還是認罰,今後要怎麼做,說!”
大堂哥猶豫了一小會兒,擡起頭來,弱氣的說道。
“認錯……也認罰,今後我好好的,找工作,娶媳婦,不給家裡惹麻煩了。”
“這還差不多。”
大伯收住厲氣,态度柔和了一些,轉頭對二爺爺說道。
“爹,興子他知錯了,我看打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就行了,您說行不?”
二爺爺聽了這話,嘴角一撇,說道。
“上次打他二十闆子,第二天他就跑沒影兒了。就算打四十闆子,五十闆子,一百闆子,也圈不住他多少天。我也不能把我孫子的腿給打折,他要是想跑,咱都拿他沒辦法。”
“诶,爹說的是。”
大伯誠懇的點了一下頭,然後轉過頭來,厲聲對大堂哥說。
“你小子這次給個準話!再跑怎麼辦!你要是給不出個準話,以後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大堂哥眉頭緊鎖,咬了咬牙,直接一個頭磕在地上,大聲說道。
“爺!爹!我發誓不會再跑了!我要是再跑,就自己把腿打折!”
“這可是你說的!”
大伯擡起右手,用食指指着大堂哥。
“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把今天說的話給記住了!要是說話不算數,老子就算是蹲大牢!就算是償命!也要打死你個兔崽子!”
大堂哥沒有答話,直接對着大伯,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以示決心。
雖然大堂哥已經服軟,願意做出改變,但闆子還是要挨的。這闆子不是為了打他,而是為了警示其他人,以後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二爺爺判了大堂哥五十闆子,這次依舊是大伯行刑。不過這次他可沒留情,打的那叫一個狠。大概是在第十五下的時候,大堂哥就疼暈過去了,第十六下又給疼醒了,即便如此,大伯也沒停手,把小輩們的臉都吓白了。
我們看着大伯打完了闆子,會就散了。我讓爹先回家,和二堂哥、大伯一起,把大堂哥送回大伯家,把他放在炕上。
我走之前,大伯一家對我是謝了又謝,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想留些錢給大伯,讓他給大堂哥請個醫生看看,再買點傷藥,這樣大堂哥能好的快一些。
大伯死活都不要我的錢,還說大堂哥那是自作自受,就應該讓他多躺幾天,清醒清醒。大伯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不好再強加善意給他們,隻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