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的确是一個關鍵的人物，難怪二皇子會想着把他滅口。

　　據趙六講，那個小院子是二皇子買下來的，說是買，其實上就是霸占的，把那戶人家連哄帶騙的把人弄走，然後用那個院子開始制作香粉。

　　秦悠然問道：“香粉的制作原料，是從哪裡來的？”

　　趙六想了想，搖頭說道：“這個小的并不知，隻知道到了日子就會有人送過來，來的人很神秘，穿着寬大衣袍，連身形都擋住，看不見容貌。小的曾經想看過，都被喝止了，有一次還差點挨了打。”

　　秦悠然眉頭一皺，立即問道：“是誰想要打你，二皇子嗎？”

　　“并不是，”趙六搖頭說道：“除了小的平時在那裡看管着工人，負責出庫點數什麼的之外，最大的管事就是二皇子找的另外一個人，都是他和那些交涉的，那次想打在下的，是……”他說到這裡，冷靜下來想了一下，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哦，對了，想打在下的那個人，就是一個穿着袍子的人，他罵了一句，是什麼話我聽不懂，就記得他伸出的手很大，整個人也是五

　　大三粗的，像半段鐵塔一樣。”

　　秦悠然覺得這是一個關鍵點，追問道：“他罵了一句什麼，不是中原話嗎？”

　　趙六微微搖頭，正要想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身子微微一挺。

　　“不好！”秦悠然大叫了一聲，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奔到趙六的身邊，此時的趙六嘴角緩緩流出血來，雙手緊緊抓着身上的衣服，兩隻眼睛瞪得老大，身子一晃，絕氣身亡。

　　死了。

　　吳峰距離趙六最近，死人他當然見過，這兩年過得荒唐，他自己也間接害過人，但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突然的看到一個人就這麼死了。

　　而且死狀還挺慘，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他頓時吓得大叫，控制不住的帶着哭腔連聲的大叫。

　　吳科也是文官，也吓得不輕，雙手緊緊握住兒子的手，父子倆抱成一團。

　　相比他們，秦悠然和清風還有雲J就冷靜得多，雲J也走到趙六的屍首旁俯身看了看，清風伸手在趙六脖頸上按了按，又拿出銀針在他身上的幾個關鍵部位刺了一下。

　　“死透了，中毒。看來是有人事先就給他下了毒，防止的就是出現岔子，他沒死成，就算逃了，這毒他也逃不了。”清風說道。

　　雲J沉思道：“派人暗殺滅口，是老二的風格，這個本王相信。但是下毒……在決暗殺的情況下，還選擇下毒，這可不像老二。”

　　秦悠然說道：“王爺的意思是，下毒的另有其人？”

　　雲J轉頭看向她，目光幽深，秦悠然又垂了眼睛，避開他的目光。

　　雲J緩緩說道：“不錯，這應該是有人暗中再次動手，本王想，隻怕是剛才趙六提到過的，那個真正的管事，他才是大魚。”

　　秦悠然的心裡閃過一個人，但又不确定，吳峰不可能再說假話，但他隻提到了趙六，并沒有提到什麼其它的管事，那麼看來，趙六隻是表面上的人，幕後的這個主事并不常露面。

　　還有，那些五大三粗的人，說着不同于中原話的人，到底是誰？

　　是不是那些草原人？

　　“在想什麼？”雲J輕聲問道。

　　秦悠然擡頭，眼中的情緒已經退去，幹淨清澈，沒有半點波動，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在想，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那天在小院門前被我們發現，然後趁霧氣逃走的人。”秦悠然回答道。

　　雲J也想到了那個人，隻不過二皇子身邊一些得力的人他大都認識，并不曾記得有這麼一号。

　　秦悠然深吸了一口氣，把想說的話壓了一下，轉頭對吳科說道：“吳大人，還請您先派人把此人的屍首帶下去，後續的事情稍後再說。”

　　吳科此時也恢複了過來，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急忙點頭答應，帶着吳峰下去讓人來處理。

　　吳峰也就知道那麼多，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所以，衆人也默許了吳科帶着他離開。

　　吳府的人把趙六的屍首帶下去，房間裡隻剩下清風、秦悠然和雲J三人。

　　雲J看了一眼清風，話還沒有說，秦悠然說道：“王爺，清公子是我請來幫忙的，要是沒有他，也不能讓吳峰那麼快說出實情，您不會介意吧？”

　　這話完全堵住了雲J的嘴，他沉默了一下，目光在清風的臉上一掠，清風沖他笑了笑，也沒有說話。

　　“本王應該謝謝清風公子出手相助才是，”雲J輕笑了一聲，“如果沒有清風公子的幫助，吳峰也不會那麼快說出實情。本王深以為然。”他說着深以為然，但語氣卻不是那麼回事，秦悠然豈會聽不出來，她正想辯解幾句，清風說道：“王爺過獎了，王爺英明神武睿智，什麼都算計得出，這點小事不算什麼，就算是沒有在下，想必王爺也

　　能了解到情況。”

　　一句“算計”，像是鋒利的針，紮在雲J的心頭，讓他更加深刻的想起秦悠然說過的話。

　　秦悠然最痛恨的也是這兩個字，但是在風谲雲詭的朝堂，步步為營，又豈能沒有這兩個字？

　　他慢慢吐了一口氣，不想做無謂的口舌之争，垂了眼睛說道：“本王奉旨查案，自然要最終的結果，水落石出，向父皇交待。至于其它，本王自求問心無愧，如果别人不贊同，不理解……”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話，秦悠然聽着他越來越聽的聲音，像是鈎子一般，把她的心慢慢鈎了起來，她很想知道，他後面的話是要說什麼。

　　别人不贊同，不理解，他都不在意嗎？

　　但她終究沒有問出口，雲J也沒有再說。

　　他低頭看着剛才趙六死去的地方，那裡還有幾滴血，“眼下最直接就是查出毒害趙六的人，這件事情和他一定有很大的關系。還有就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草原人逃脫不了幹系。”秦悠然慢慢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說道：“的确如此。依我看，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