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樾伸手翻到屍首的下颌，摸索了一陣，随即一撕。
秦悠然瞪大了眼睛，看到了比較詭異的一幕。
屍首的臉上脫落下一層薄薄的膜，就像是把人的臉皮整個撕下來了一樣，看起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傳說中的人皮面具？”秦悠然驚訝道。
“傳說中？”雲樾覺得這個說法很新鮮，他點頭說道：“沒錯，這的确是人皮面具，而且制作非常的精良，沒有想到，這些人的手裡居然有些東西。”
秦悠然看着那具屍首本來的面目，很陌生的一個男人，确定沒有見過，便問道：“王爺，你是如何得知，這個人是假的劉召？”
雲樾淺淺一笑，“很簡單，因為此時的劉召，就在我的監視之内。”
秦悠然恍然大悟，難怪，他在看到這個假劉召出現的時候這麼淡定，越是有假的劉召出現，就越是證明這個美音有問題。
美音現在也将近昏迷，可見雲樾下手挺狠，他拍了拍手，暗衛從外面進來說道：“王爺，屬下已經通知了老鸨等人，這個女人可以帶走，不會走露消息。”
雲樾點頭，一擺手讓暗衛把人帶下去，暗衛剛走到門口，雲樾又說道：“盡量問出些什麼來，實在問不出……就永遠不要讓她說話了。”
“是，屬下明白。”
秦悠然心頭微跳，雲樾正好回頭看她，看到她的神色，沉默了一下問道：“覺得我太狠了？”
秦悠然粲然一笑，拱手說道：“王爺多慮了，并不是。我隻是在想，那個殺了劉青放的人是她無疑，那麼，殺了這個人的兇手，又是誰？”
她一指地上的屍首，雲樾掃了一眼窗戶，冷聲說道：“此人身手非凡，竟然沒有讓我們有絲毫的察覺。”
秦悠然走到窗邊，拿過燈照了照，果然看到有一個特别小的孔。
其實上說小，也是可以看到的，比一般女子用的繡花針還是要粗一些，畢竟不是鐵質，冰脆得多，而且易斷，何況冰本身也是毒，太細藥量達不到也會産生偏差。
但這麼一枚小小的冰針就可以要人的性命，毒性之強，可以想見。
望紅樓裡靜悄悄的，誰也不敢吭聲，雲樾和秦悠然走的時候也沒有再躲躲閃閃的，直接穿過大廳，從正門走了出去。
至于望紅樓裡少了一個頭牌姑娘，怎麼去跟客人們解釋，那就是老鸨的事兒了，不過這個也不算什麼，青樓的女子就如沒有根基的浮萍一般，來來走走，又有誰會真正的在乎。
雲樾暫時沒有讓人把美音送回京兆司，秦悠然也就沒有再提出來要去那裡，大家都折騰得夠嗆，十四皇子估計也早休息了，有這麼一個經曆，對他來說也算是好事。
秦悠然要回府，雲樾自然要送，折騰了這麼一大天，秦悠然也着實有些累了，之前一直忙着緊繃着倒也不覺得，現在松口氣，一松馳下來，立即就感覺到渾身疲倦。雲樾也清楚，所以沒有再走路，直接帶她上了馬車，車内鋪得很軟，又點了淡淡的安神香，秦悠然頓時覺得舒爽，本想再和雲樾讨論點什麼，沒有想到，一靠上松軟的大引枕，竟然擋不住沉重的眼皮
，慢慢睡了過去。
雲樾也沒有打擾她，輕輕給她蓋了薄毯，靜靜的看着她。她這段日子也的确是累壞了，先是退婚，再是招親，然後又是出城在山裡遇險，還沒有松口氣又發生了賀風的事情，這一連串的，她好像清減了一些，下颌的線條更清晰，下巴也更尖了，眼睛下面還
有淡淡的青色。
雲樾心中微疼，十分的愧疚，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為了看到她，想和她在一起，讓她這麼累，這麼緊張，她一個女孩子，本該在閨房裡繡花做女紅，不聞窗外之事。
可是，雲樾又說服不了自己，他覺得秦悠然不該是那樣的，就像她自己曾經說過的，她不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兒，而是想要一雙翅膀，迎風破雨，去飛，去搏。
如果，自己不給她這樣的機會，這樣的經曆，不讓她讓到這些人心，她又該如何成長？
真是矛盾，他微微皺眉，看到她的一縷發絲垂落，落在她的腮邊，她大概有些癢，擡手撫了一下，但那發絲仍舊沒有拂開，她微微抿了一下唇，樣子可愛嬌憨。
雲樾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伸出手，輕輕的為她拂開那發絲，他驚訝的發現，竟然是那麼滑，像是從他指尖匆匆一過，便滑走了。
他看着手指，有些發怔，心裡莫名有些不安，如果……有一天，秦悠然也像這樣，忽然不見了，那……
他摒住呼吸，不敢再往下想，從什麼時候起，他竟然這樣舍不得她，想要時時看到她了？
他不知道，但自己當下的心情，卻又是如此的真實。馬車微晃，慢慢的行走，雲樾的心也在兇口裡晃來蕩去，像極了他這些年的生活，在刀尖上行走，在權力與算計中徘徊，看着眼前的秦悠然，她睡着的模樣，他想，是不是這樣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會是另一種美好，自己從未想過的，從未正視過在意過的美好。
權力之巅，也并不見得那麼好，沒有她在身側，該是多麼冰冷孤寂？
雲樾的思緒起起伏伏，陷入他從未有過的感覺裡。
終于，馬車停下，車夫在外面低聲說道：“王爺，秦府到了。”
雲樾回過神，秦悠然也醒了，她睜開眼睛，說道：“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
雲樾笑了笑，按下想伸手再為她攏一下頭發的沖動，說道：“該我說不好意思才對，辛苦你了。”
秦悠然擺了擺手，跳下了馬車，回頭沖雲樾告别，回了秦府。
雲樾看着她進去，又靜靜沉默了一會兒，才對車夫說道：“走吧。”秦悠然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樂巧趴着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悄悄過去把樂巧叫醒，讓她回房間睡，自己也爬到床上，很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