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反正

　　“這該死的齊狼，做事不利落，這下麻煩了。”日軍的小軍官叫苦不疊。

　　“他也是沒辦法，齊豹子是個忠烈的人。”僞軍排長歎口氣，說了一句公道話：“俺們齊團長想反水，那齊豹子肯定不許，不殺他不能成，可若殺他，張家的人肯定不讓，也隻好一起殺，不管殺的幹淨不幹淨，紙是包不住火的，張家镖局可不是善茬，那是頭老虎啊，招惹不得，人家……。”

　　“事已至此，不要再說廢話了。”羽田中尉打斷了僞軍排長的話，略略思索了一下，吩咐道：“你們的，馬上回小王莊，安排人手防衛，我們去請皇軍，務必要把這些人消滅。”

　　“是！”僞軍排長急忙答應。

　　“現在，馬上，快去，堅持兩個時！”羽田見他仍然傻乎乎的站着，氣的怒吼一聲，牽動了傷口，又咳出一口血。

　　“嗨，這……這就去，都跟我來。”僞軍排長見羽田怒了，吓得一個激靈，急忙招呼自己的手下，轉身就跑。

　　“你們，去白龍山，把這邊的情況告訴大佐閣下，讓他派兵回援，務必要把這些抵抗者消滅。”羽田趕走了一衆僞軍，又回過身交待那個日本軍官：“這其實也是一個機會，這些抵抗者浮出水面總比暗藏來的好，你告訴大佐，白龍山的人跑不了，早點和晚點收拾他們沒有關系，但是齊狼堅持不了多長時間，要快。”

　　“嗨，屬于明白。”小軍官點點頭，又擔心的說道：“中尉，我們去搬兵，你怎麼辦？”

　　“我有傷在身，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帶上我反而拖累你們行近的速度。”羽田冷靜的回答：“給我留下一個士兵，你帶其他人走，我會隐藏起來，不去參加戰鬥，支那人找不到我的。”

　　“好吧，中尉，保重。”小軍官權衡了一下，也認為這是當前最好的辦法，于是點出一個日軍要他留下照顧羽田。

　　“快走。”羽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日軍的小軍官點頭，帶人迅速的消失在了叢林中，留下的士兵把步槍背在後背上，扶住羽田的肩膀說道：“中尉，能起來嗎？我背您走吧。”

　　“不用，你攙扶着我就行，我們躲到玉米田中，支那人不會毀壞莊稼的，那裡最安全。”羽田咬着牙站起身，忍痛在日本兵的攙扶下往玉米地走去。

　　“排長，你慢着點……排長……”一個年輕的僞軍在後面氣喘籲籲的喊着自己的長官。

　　“慢你娘個球。”僞軍排長邊跑邊回過頭大罵：“沒看到張家镖局的隊伍過來了？咱們得趕緊回去報信，要是耽誤了事，那鬼……皇軍還不斃了咱幾個。”

　　“你等會兒……”那個僞軍緊跑兩步，攔在了他的面前，先呼哧呼哧的喘了口粗氣，這才說道：“我說排長，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跑呢？你就那麼怕鬼子？”

　　“廢話。”排長也喘了口氣：“你他娘的不怕？”

　　“我也怕，但光怕也不行啊！”那個僞軍歎口氣。

　　“怎麼說？”排長皺皺眉。

　　“排長，現在這兒沒日本人，也沒别的隊的，就咱自個兄弟，我跟大夥兒掏幾句心窩子。”那個僞軍看了看自己的排長，又掃了一眼圍過來的其他僞軍們，這才道：“各位兄弟，你們怕日本人，難道就不怕張家镖局嗎？”

　　“這……都不好惹啊？”排長咧咧嘴，歎口氣。

　　“是，都不好惹。”年輕僞軍也歎了一口：“我再問大夥，咱們離家出來幹嘛了？”

　　“你有話就直說！”排長斜着眼看着他，他感覺自己隐約知道這個手下想說什麼了。

　　“排長，咱倆是一個村的，出來當兵也是一起走的，臨出門，大娘跟您說的那些話您還想的起來麼？”年輕僞軍目光炯炯看着他。

　　“我……”排長默默無言。

　　“二頭，你背上那把砍刀是你叔給你的對吧？”年輕僞軍又把目光對準了另一個僞軍。

　　“是……”叫二頭的僞軍低下了頭。

　　“老人家送你刀是讓你當漢奸打中國人的？”年輕僞軍提高了音量。

　　“大軍哥，你跟我說這些幹嘛？你是不是以為我想？”二頭猛然擡頭，眼裡有怒火：“說别的都是扯淡，咱兄弟們命不好，當初沒分到一營二營，卻跟了齊狼這麼個軟骨頭，一腔熱血的出來打鬼子，誰能想到最後卻套了身狗皮？但咱有什麼辦法？咱是當兵的，當兵的就是聽指揮，長官讓咱幹啥咱幹啥，有時候我就在想，當初要是跟了那張家兄弟多好，真的，哪怕是光榮了，那也是跟小鬼子幹死的，不丢人。”

　　“當兵的聽指揮不假，但也得分個合情合理吧。”大軍冷哼一聲：“要是命令來自國民革命軍軍官齊狼，咱無條件服從，可要是來自大漢奸齊狼，咱們也得聽？要是來自小鬼子，咱莫非也得聽？小鬼子讓咱打中國人咱打不打？小鬼子讓咱去殺父老鄉親咱去不去？要是有一天，他們讓咱把槍口對準咱的爹娘，咱也要照辦嗎？他齊狼貪生怕死，臭不要臉的當了狗漢奸，憑什麼咱們弟兄也跟着他挨罵？”

　　“大軍，你那意思，咱……反水？”僞軍排長咂咂嘴。

　　“是反正。”大軍糾正他：“排長，咱們弟兄是一起長大的，從小俺們就跟着你玩，大小事都是你拿主意，現在，我們還是聽你的。”

　　“軍兒啊，哥不是明白這個道理，我也不是沒想過。”僞軍排長歎口氣：“跟你說實話，我想的比你都多，你一動，那是你一個人，但我一動，那就是十幾條人命，不管是反水還是反正，說白了都是當逃兵，齊狼那王八蛋他不認你的民族大義，你覺得他能讓你安安穩穩的走？亂來隻能白丢命。”

　　“那現在呢？”大軍緊跟着他說了一句。

　　“現在？”排長一愣。

　　“對，現在。”大軍點頭：“大哥，張家镖局的人到了，他們的目的再明白不過了，那就是報仇的，齊狼這會能不能挺過去兩說了，張家镖局那夥子人……不用我多說吧，那都是刀口舔血的主，前面那些騎馬的，那都是常年出外走镖的，哪個手上不沾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