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琴本來預備與四爺一起去昌平莊子上住上一段時日,過了正月十五再回來的,結果還未等他們出發,突然就從宮裡頭傳來了一個消息――太子即可就要被廢了。
與此同時,後宮突然少了一個貴人――鄭春華。她仿佛一夜之間就人家蒸發了,包括伺候過她的宮人全部都消失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漱芳齋裡的擺設也被康熙令人一夜之間拆除得幹幹淨淨,大門口也被一把銅鎖鎖了起來。
蘭琴從四爺那裡知道後,心裡隐隐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鄭春華隻怕是被康熙滅口了,而且是秘密處決,連同她的宮人,一起被處死後,甚至都不留一絲痕迹。
康熙突然将廢太子的事情列入了正式讨論之中。一時之間,京城的官場上頓時變得風聲鶴唳。當初保太子的那一批官員不同程度地遭受到了康熙的鎮壓,調職的調職,降官的降官,沒參加的慶幸自己沒參與,參加了的開始提心吊膽,生怕哪一天起來了,頭上的烏紗帽就沒有了。
不僅如此,太子的親信被康熙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像鈕钴祿铮隻是附言的,隻受到了皇帝的批評和罰俸,已經算是非常輕的處罰了。
這一日退朝後,四爺正背着手轉身從保和殿裡出來,卻被後面淩柱叫住了。
“四貝勒爺請留步!”淩柱快步走上來,拱手對四爺道。
“嶽丈可有什麼事情?”四爺曾經陪着蘭琴回過淩府一趟,私下與淩柱的關系還可以。當時四爺就說過,讓蘭琴的大哥千萬不要參合太子一事中,想不到他居然還是參與了。
“下官愧不敢當,要不是四貝勒爺提醒,犬子隻怕要禍及家人了。在這裡,下官要給四貝勒爺行三次禮。”淩柱道。
“不過幾句話而已,嶽丈嚴重了。大公子隻是罰俸,還算僥幸。嶽丈日後要多加約束他,不可再犯這樣的事情了。”四爺對蘭琴的大哥參與保太子一事,心裡是介意的,蘭琴想必曾經都說過,可他還是去了,可見沒将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呀。當初他能從衆多進士中脫穎而出,成為翰林院的庶吉士,那也是自己的人脈關系呀。
淩柱自然将四爺的神色和态度看在眼裡,心裡也是覺得自己的兒子不争氣了,連忙說道:“都是犬子不識時務,還請四貝勒爺寬宥。”
待四爺回府後,便看見南小院的水菱在前院候着,一見四爺回來,便立刻上前禀報道:“啟禀主子爺,側福晉說了,請你一回來就到南小院去。”
四爺略一遲疑,便也懶得再進前院換衣服,左右蘭琴那裡也是有四爺的衣服的。
南小院,蘭琴聽說了康熙最近一系列的舉動後,又因為自己的大哥還是被牽連其間了,所以便派了水菱去前院請人。
“主子,不是說了,大公子隻是被罰薪了,并沒有其他事情了,您也不必太擔心。”崔娘見蘭琴這幾日一直擔心着,便勸道。
“唉。但願這樣的動蕩能早點過去,我還是希望能早點恢複正常的生活。”蘭琴道。雖然她自己的生活也沒有受到康熙大清洗太子羽翼的影響,但是四爺每日不似之前那般放松了,再加上京城的氣氛也變了,不再有人遞帖子進來了,即便不出門,蘭琴也感覺得到,此刻大家都是躲在自己的府裡頭,靜待這場政治動蕩快快過去。
四爺進門的時候,剛剛好聽到蘭琴這句話,便說道:“你不必擔心你哥哥,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吉士,不會牽連到他的。”
蘭琴見四爺來了,立刻迎上去,一頭撞進四爺的胳膊上,道:“妾身也是擔心爺呢。”
四爺在丫鬟們的伺候下更換了一件渚青色的長袍,厚厚的棉衣已經脫了,雖然還是二月的天氣,但是已經沒有那麼冷了。
“你擔心爺做什麼?”四爺一把撈過蘭琴,将她摟在懷裡問道。
“現在是皇阿瑪疑心最重的時候,爺去說了那件事,自然也很容易引起皇阿瑪的疑心。”蘭琴道。蘭琴雖然不怎麼輕易四爺去與康熙提及鄭春華與太子的事情,可是她也知道,遲早她與太子的事情要被康熙發覺,所以心裡也沒有怨四爺去說了這件事。
“皇阿瑪為何要疑心爺,爺什麼也沒說過呀。”四爺盯着蘭琴驚訝的眼睛道。他知道小女人擔心的是什麼,可是他真地沒有去說那件事。
“爺沒去說,那皇阿瑪如何知道的。鄭貴人是不是已經~”蘭琴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四爺點點頭,略一思忖道:“鄭貴人和她的宮女全部消失,沒有人知道她們的行蹤。應該是被皇阿瑪秘密處決了。爺心裡也一直在好奇,到底是誰去說了這件事。”
蘭琴驚訝地略略張着嘴巴,腦子裡閃過很多種可能,可是不是四爺的話,然後還有人發覺了鄭氏的秘密?
“今日早朝上,已經沒人再敢跟太子說話了。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都被降職,太子的親信也一一被制裁,這回皇阿瑪看來是徹底要廢太子了。”四爺道。
“爺,皇阿瑪對你可有什麼特别的表現?”蘭琴問道。
“也沒什麼,不過每次皇阿瑪都會讓我去陪他看奏折。”四爺道。
“爺,這就是很好的表現了呀。皇阿瑪可有讓其他人看?”蘭琴問道。
“也有,直郡王、老三、老八都有去呢。朝中已經有人開始推舉老八了。”四爺冷笑道,“看來八賢王的美名也不是沒有用,這個時候就有用了。”
“爺,不如你想辦法去看看太子吧。畢竟太子還是你的二哥。”蘭琴道。依她對康熙這段曆史的了解,她知道這次康熙雖然廢了太子,但是也沒有立任何人為太子,甚至還摁息了八爺的希望。
四爺驚訝地看着蘭琴,他知道小女人的話一向不是随便瞎說的,必定有自己的依據,遂問道:“如今人人避太子唯恐不及,生怕被牽連,你卻讓爺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