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娘娘多慮了,額娘隻不過嗓子有點不舒服罷了,此刻正在殿裡與成嫔娘娘他們說笑呢。娘娘要是過去探望,額娘一定會歡迎的。”蘭琴雖然不讨厭宜妃,但是還是得維護自己的婆婆,說上幾句的。
宜妃冷眼打量了幾眼,才慢悠悠地說:“那本宮得空了就過去看看姐姐吧。”說完,她就收回了目光,又恢複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宜妃娘娘。
看着宜妃的肩輿慢慢走遠,安姑姑和蘭琴這才繼續往前走。
“宜妃娘娘仗着自己是郭絡羅氏的千金大小姐,總是與娘娘過不去。如今她與娘娘一同執掌着後宮,常常做些事情,讓娘娘氣悶。”安姑姑說道。
蘭琴一邊走,一邊小心地接口道:“想必宜妃是覺得額娘出身不如她吧。不過額娘能生完六阿哥後,還能育有十四阿哥,可見皇上對額娘的情分不一般。”
安姑姑微微一笑道:“真是這個道理。當時咱們娘娘生十四阿哥的時候都已經二十八了。宜妃隻有二十一呢。”
蘭琴默認,心道:哎,這些女子之間并無多大仇恨,隻是因為共侍一夫,從一入宮起就必然成為了生死對手。
“額娘蕙心蘭質,且行事公道穩妥,自然得皇阿瑪看重。宜妃出自郭絡羅家族,皇阿瑪也不得不多眷顧幾分。額娘實在不必氣悶的,依蘭琴看,額娘是皇上從心底裡喜歡的,且額娘又得用,這才能一直擁住聖心。宜妃娘娘可是受了家族的恩惠,才被皇阿瑪看重。至于皇阿瑪與宜妃娘娘之間到底有多少恩情,蘭琴不敢揣測。但單從入聖心這點看,額娘是比宜妃娘娘要好的。”蘭琴實話實話道。她也不是捧德妃,打宜妃,單從這方面分析上看,德妃能從一個無名女子爬到一宮主位的妃子,且能與宜妃共分秋色,還能在二十八歲“高齡”再生出一兒子來,可見聖寵非同一般了。
安姑姑可從沒有聽過這等話,心裡驚訝,對蘭琴的認知又有了新的看法。
待兩人回到永和宮,成嫔她們已經不在了,德妃沒有再像昨日那般躺着,而是在主殿的暖閣裡看内務府呈上來的一些賬冊。
蘭琴先拿着麻麻果去了小膳房,她打算親自教授秀珠給德妃炖這個羅漢果加雪梨的湯水,安姑姑走進暖閣複命。
“啟禀娘娘,側福晉親自去膳房給您炖煮那個羅漢果雪梨水了。”安姑姑見了禮後說道。
“嗯,但願她的偏方能管點作用。”德妃的心思顯然都在那些賬冊上。
德嬷嬷示意安姑姑别說話,于是兩個嬷嬷靜靜地持立着,等會德妃的詢問。
“頒金節馬上要到了。今年與往年不同,今年是我們聖祖皇帝誕辰一百年。皇上說了,可是要大辦的。各宮的衣裳首飾都特意添加了兩身。”德妃說道。
“娘娘不必憂心,這些内務府會照辦好的,娘娘看幾眼,對對數目就行了。”德嬷嬷道。
“哪裡有你說的這般簡單。各處的娘娘們,可是那般好懂事的。平日個為了分得一點好的色彩的布,都能鬧得不可開交。哎,少不得又跟她得碰碰頭了。”德妃說道。
安姑姑見德妃提到宜妃時不悅的表情,連忙說了自己與蘭琴在緞庫的外頭通道上碰到了宜妃娘娘。
“哦,她去了緞庫?”德妃擡起頭問道。
“奴婢瞧着那個方向,應該是的。側福晉還跟奴婢說了娘娘與宜妃呢,奴婢聽着心裡頭也舒坦。”安姑姑道。
“哦。她如何說的?”德妃放心手裡的賬冊,正色道。
“側福晉說,皇上對德妃用的是心,對宜妃用的隻是勢,還是娘娘更入聖心一些。”安姑姑道。
德妃聽完,思忖了片刻,說道:“去讓她過來。”
安姑姑應了,連忙走出暖閣去尋蘭琴。
那廂,蘭琴正跟守着爐子,看着羅漢果在沙罐裡面咕嘟咕嘟定翻滾。
她有點想四爺,也想孩子們了。可是,在這裡,她一個字都不能提自己想家了。
“側福晉,娘娘喚您呢!這藥湯讓他們看着就可以了。”安姑姑走進膳房,就看見蘭琴站在小火爐跟前發呆。
“馬上快要好了,不如再等一會兒,将這湯水倒出來一起端過去?”蘭琴道。
“您還是讓她們看着點吧,娘娘許是有事情要問你的。”安姑姑并沒有告訴蘭琴自己将她所說的那番話說與德妃聽了。蘭琴不知,便跟着安姑姑一起出了膳房。
她們倆走進暖閣,隻見德妃還在看那個單冊,見蘭琴過來行禮,便擡起眼睛看了看蘭琴,正色道:“鈕钴祿氏,你可知錯?”
蘭琴沒想到德妃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實在有點不知所措。安姑姑也沒想到德妃會發怒,她自己還以為德妃會心裡高興呢。
“蘭琴愚鈍,不知哪裡做得不好,還請額娘指點一二。”蘭琴連忙行禮道。
她也知道,這裡可不是四貝勒府,不是南小院,由着自己随意說話的,可是自己真的也沒怎麼亂說啊。
“随意議論宮裡頭的娘娘,可是不是目無尊上。”德妃怒道。
蘭琴心裡頓時有萬頭草泥馬奔過,心道:安姑姑,你這下害死我了。跟德妃又說了我那些話了吧。。
安姑姑一聽,頓時也變了臉色,跟在蘭琴身後跪下道:“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錯,不該事先說那些話的。請娘娘要責罰,就責罰奴婢吧。”
德妃嚴厲地看向安姑姑道:“你也不小的歲數了,跟在本宮也有十幾年了吧。怎麼行事還這麼不穩妥。在那種地方能說那些話嗎?萬一宜妃派人跟着你們聽幾句去呢?即便沒有人聽,作為皇子側福晉,議論宮妃,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娘娘,側福晉畢竟年幼,不知道宮裡頭的情景。請娘娘念在側福晉也是為了寬慰娘娘才說那般……”安姑姑求情道。
“你發俸祿一月。還好意思跟别人求情。虧你跟着德嬷嬷這麼久,怎麼還這般不知輕重。”德妃仍舊不肯喜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