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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節大才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2723 2024-01-31 01:13

  第一卷風起于飄萍之末

  “臭味相投,蛇鼠一窩。”

  “為富不仁,死有餘辜!”

  “還是盧督有魄力,終将此逆成擒!”

  ……

  酒樓裡響起一片義憤填膺的怒罵聲,鞑虜寇邊四處劫掠殺人無數,大明百姓深受其害,早已恨不得扒其皮啖其肉。

  範家為一介商賈,居然膽敢勾結建奴,自然惹起衆怒。

  對于這些利用不正當手段非法暴富者,以及變富之後為富不仁的惡行,大明百姓比誰都憤慨。

  在群情激憤中,一個老者身穿青灰色棉袍,須發皆白,舉止間雍容,一言不發自斟自飲淡然處之,尤為顯眼。

  秦浩明眼睛一轉,踱步走到老者身邊施禮說道:“這位老丈,小生臨浦士子淩戰天,可否同席一飲?”

  “小哥有請!”

  老者和藹一笑,伸手做請。

  秦浩明拉開桌椅,吩咐小二加兩個菜上壺好酒,方才落座。

  告完罪,雙方寒暄二句,秦浩明愈發覺得老者談吐不凡,有理有據,忍不住問起老者姓名。

  “老朽劉宗周字起東,紹興府山陰人。”

  “什麼?小子孟浪,請蕺山先生恕罪,原諒小子用意未誠。”

  秦浩明大吃一驚,也顧不得暴露身份,急忙重新行禮,報上自己的真實姓名。

  開玩笑,這可是秦浩明在大明見到的第一個真正的大儒,清望滿天下,與王陽明相媲美。

  雖然為人有些迂腐,但其舉止做到言行合一,令他敬佩。

  說他迂腐是指崇祯即位之初,即欲改弦更張,勵精圖治,朝政出現了一些新氣象,明朝的社稷似乎有了一線新希望。

  劉宗周飽含熱情,來到北京,希望崇祯超然遠覽,以堯舜之學,行堯舜之道,崇祯認為這是迂闊之言。

  崇祯求治心急,人才、饷糧、流寇、邊患等常萦繞在心,希望群臣能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具體措施。

  劉宗周卻認為這些都是刑名之術,近于功利,人主應以仁義為本。

  但他同時也認為,國事弄到現在這個樣子,“吾黨與有罪焉”,不能隻怪所謂奸黨。

  他對“正人”的行為作了深刻的反思,指出吾輩出處語默之間,亦多可議。往往從身名起見,不能真心為國家。”

  隻顧自家博取好名,不以國家為念,如果天下一旦土崩瓦解,将死無葬身之地。

  之後兩次起複,均向崇祯皇帝宣揚自己慎獨之學,但最終都被罷免。

  說他言行合一則是指一生能夠堅持自己的理念,毫不動搖,與其他道貌岸然的東林黨人不同。

  後建奴南下,絕食兩周而亡。

  “臨浦有才,允文允武,名不虛傳!”

  劉宗周連道無妨,反而說起時下東林學子對秦浩明的評價。

  “小子有愧,些許虛名,入不得先生之耳。”

  秦浩明讪笑幾聲,自己這個水貨,要和曆史上大明最後一個大儒比文化,真是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争輝?

  “世風日下,禮樂崩壞。商賈之民不念皇恩浩蕩,卻勾結建奴,理應殺之。破虜所為,實乃大快人心!

  然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急功近利,是無法解決國家的根本問題的。

  希望破虜今後能勸慰天子,先修德治心,親近儒臣,這才是為治的根本。

  須知君不肖,則國危而民亂。君賢聖,則國安而民治。故禍福在君,不在天時。”

  秦浩明剛重新坐下,劉宗周立馬向他推銷自己的想法。言語懇切,憂國憂民。

  秦浩明搖搖頭,怪不得劉宗周三次起複,三次被革職。

  他雖素負清望,但畢竟隻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學者、思想家,而不是一位運籌帷幄的政治家,因此他的一些主張并不合時宜。

  崇祯帝急于求治,劉宗周卻說先治心,崇祯帝要求才望之士,劉宗周卻說操守。

  崇祯帝問退敵弭寇之術,劉宗周卻說仁義為本。故崇祯說他愎拗偏迂,次次将他革職。

  “先生此言皆乃太平盛世的治世之言,與目前國情有所不同,故破虜不敢苟同。

  當務之急,乃是擊退建奴,平息内亂,籌措軍饷,解決國家财政危機,方為正理。”

  老先生雖然才識不缺,為人正直。但扪心自問易地而處,自己也不贊同他的觀點。

  “先生可知,國家命運的艱難現在已到了極點。可是現在朝堂議論的人隻求道理上講得通,就是不看看形勢的輕重緩急。

  隻喜歡發表自己的見解,根本不考慮事情的發展。

  朝堂上天天你争我吵不說,統兵在外的将領一舉一動還要接受他們的遙控,一個人幹事,卻有許多張嘴巴在那裡議論。

  然大多是清談,于事無補。先生認為正常嗎?”

  或許覺得自己起先的語氣言論有些生硬,秦浩明放緩聲調,舉目前朝廷的一些弊病予以闡述。

  “喝酒,俱往矣!或許老朽并不适合朝堂,還是做做道德文章授業解惑為佳。”

  秦浩明所言實乃大明現狀,劉宗周有心說點什麼,可想到自己如今再次被崇祯皇帝從工部左侍郎削職為民,不由喟然而歎繼而解嘲一笑,悲苦而凄涼。

  “破虜會在德州駐留兩三日,尚請到鄙處小住兩日,聽先生授業解惑,望賞光!”

  能夠機緣巧合碰見華夏文化的大儒,秦浩明也是不甚欣喜,趁機邀請。

  “先生,弟子已經問清楚,前往金陵的商船要後日方可出行,怕是要在德州盤桓一二。”

  不等劉宗周回答,樓道口興沖沖上來一人,軀幹豐碩,雙眉卓豎,目細而長曲有神,面赤有須。

  朝秦浩明微微颔首,雙手作輯對劉宗周說道。

  “哈哈哈……客不留,天留客!

  先生安心盤桓兩日,破虜負責送先生至金陵府。”

  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聽完劉宗周弟子的話,秦浩明撫掌哈哈大笑,心裡委實暢快。

  餘佑漢要運送秦堡物資前往臨浦,剛好順道。

  “如此老朽多謝破虜!

  麗亨,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平常所推崇的大丈夫應如是,斬殺鞑酋阿巴泰、嶽托的青年将軍秦浩明秦破虜,今日倒是碰巧。”

  秦浩明熱情有加,劉宗周也就答應下來,接着把他的弟子介紹給秦浩明。

  “通州士子閻應元閻麗亨見過将軍,不甚榮幸!”

  閻應元歲數比秦浩明大,但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士子,因此是他向秦浩明行禮。

  噗通……

  秦浩明一不留神,跌坐地闆上。

  鄰桌的董長青急忙跑過來,攙扶他起來,不明白一向沉穩的秦浩明怎麼會有此反應?

  “通州閻應元閻麗亨?”

  秦浩明迅速站起來,愣愣的望着他,猶自不确信問了一句。

  “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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