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說來奇怪,戰鬥剛結束,秋雨也落下帷幕,天光漸收。
安息牧場上直挺挺跪着幾十個俘虜,将士們正在收繳他們的兵器并且進行捆綁。
“秦督,那些人怎麼處理?”
對于這些投降的建奴和鞑子,張松榮有些拿不定注意,尤其是還有一個鞑子旗主。
“讓沒見血的菜鳥們上呀!”
秦浩明嘴邊抹過一絲詭異的笑容,對着圍在他周邊的将領說道。
“秦督,我的将士們按您的說法,可以叫老鳥了,每個手上至少有三條人命。”
千戶鋒子有些得意的說道。
“對對對,我的隊伍也确認過。”
海子在一旁猛點頭,同時心裡有些奇怪,都殺了幾萬人,新訓練的四千騎兵是重點照顧的對象,一向精明的秦督理應明白新兵情況呀。
“不對吧,此戰好像有人從頭到尾沒有殺人。”
秦浩明望着下方幾十人的建鞑俘虜,心裡有些顫抖。後世,他受到的聖母瑪利亞的教育,不許虐待俘虜,更不用說……
然而下一秒,他牙關緊咬,雙腿一夾馬腹,大氅揚起,手臂擡了起來,刀鋒豎在風裡,身下的戰馬緩緩朝着草坡邁動蹄子,再到加速俯沖起來。
稍緩,刀光裡劃出一道弧形,冰冷的兵器抹過建鞑俘虜的脖子、頭顱、鮮血沖上天空,來了一場血雨……
沒過多久,轟隆隆的馬蹄巨響而來,烈烈的旗幟下,那是數百将校的影子從側面橫穿,整齊的沖鋒,統一的甲胄,同樣鋒利的軍刀朝俘虜頭上砍去,鮮血染紅了大片草地。
安息農場上,剛解救的不少遼東漢人吓得閉上眼睛,擁擠在一起瑟瑟發抖,什麼時候,大明的軍官變得如此狠厲。
“痛快!這三個起先沒殺掉就算了,唔,代善的第五子,先跟虎子一段時間,再讓董守備安排,希望有用吧。”
殘陽降下之後,草原上的風更加的大起來,丘陵之間篝火遍地。
秦浩明折過一根樹枝丢進火裡,噼燃燒的聲響中,火星随着熱浪升上天空。
今天,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表達了對建奴和漠南鞑子俘虜的态度。相信今後有些事情不必多說,将士們自然明白。
機會難得,畢竟,随着自己身份地位的上升,再想領軍上戰場厮殺會變得越來越困難。
“等安穩過了今晚,願意跟我們走的遼東漢人,按人頭分配戰馬食物。
都是邊境北地人,沒有那麼嬌貴,騎馬适應兩天應該沒什麼問題。
咱們的馬匹一定照看好,剛好一人三匹馬,亂流騎,會快許多。受傷不能戰的,全部拉出去宰了,連一匹都不能給建奴留下。
羊皮我們要全部帶着,牛羊就留給不願意離開的遼東漢人,他們也不容易,拖家帶口是沒辦法離開草原的,不要強求。
但必須告訴他們,要考慮建奴的态度,是否會報複他們。
唉,算了,自求多福吧!
另外,要把兄弟們屍骨帶上,埋進大明境内。人是本督活着帶出來的,死了總得帶回去入土為安。”
昏暗火光中,秦浩明一一交代撤離草原的事情。
不能再深入了,戰略達成便可。真讓鞑子和建奴纏上,這兩萬人能有多少人活下來,那可難說。
雖說隻有上了戰場活下來的人,才能算的上精銳,但他的實力有限,自然消耗不起。
“張将軍、殷千戶,今天對付建鞑聯軍的時候,咱們的戰術太單一。”
秦浩明粗犷的身形邊走邊思索,接着繼續說道:“這讓本督想到了狼群,狼群面對強大的獵物不會硬上。
而是采取迂回、遊獵、合圍、疲撓等這樣的戰術。
所以本督想不管新加入的,還是咱們老兄弟,一定要學會配合。”
張松榮沉吟了片刻,皺着眉頭說道“騎兵的配合很難,就算現在老兄弟們騎術再厲害,也不見得能說配合怎麼樣。
至于那些新加入的将士,差距更大。”
秦浩明擺擺手,語氣高亢斬釘截鐵說道:“無妨,可以先練着。
隻要上了生死之地,人都會拼命,不拼命就得等死。你狠狠操練他們,騎馬、射箭,把技巧都教給他們。
接下來,本督會在兵器做些改進,相信可以幫助将士們如虎添翼。但前提是他們的基本功要紮實。”
“諾,秦督。”
星光之下,東邊的雲層漸漸了泛起魚肚白。
兩萬大軍趁着霧色蒙蒙,舉着火把悄悄的踏上歸程。一如他們的作風,輕輕的來,悄悄的走,不驚動任何人。
太陽自東邊升起來,晨光驅走了微寒,秋葉在風裡搖晃。
三日後,經過層層上報,安息牧場迎來了多爾衮和杜度。
“是他,這是他的風格。”
蠅蟲密集的飛舞在一顆顆頭顱上,傳來嗡嗡嗡嗡……
多爾衮望着草地上的一顆顆頭顱,痛苦的閉上眼睛,仿佛聽到這些頭顱當初遭受酷刑時發出的慘叫聲。
“真狠,三萬匹戰馬全部給他帶走,牛羊也全部不見,人全部殺光。”
杜度歎了一口氣,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顯示他内心的憤怒。
“收拾一下,你們去找附近的阿哈問清情況,我們到其他地方看看。”
多爾衮一打鞭子,馬蹄再次邁動,進入了玉林屯範圍内。
不多時,前方丘陵下面的樹林裡一縷淡淡的黑煙飄上天空,空氣裡有股嗆人的味道。
衆人騎馬緩下來,看了一眼,屍體對于他們來說并不陌生,但從水面上屍體的服飾來看,應該是大清普通的旗人。
多爾衮緊閉着嘴唇不發一言,随着潭邊的路,騎馬進了樹林,然後便是看到一顆顆帶着恐懼,大張着嘴的腦袋被系着頭發吊在樹枝上。
走過這一段林間恐怖的小路,視野在前方變得清晰、放大,燃燒殆盡的木梁無力的搭在一堵斷裂的土牆上。
十多具無頭屍體焦黑的交疊在一起,像是被人集中燒掉,幾處尚沒有熄滅的火苗在油脂上滋滋的發輕響。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多爾衮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想起漢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