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于飄萍之末
冬日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令人舒服無比,不知多少人珍惜。
可是平日裡勤奮的秦大秀才依舊趴在床上,與周公相會。
柳如是的婢女柔兒年方十六,長得小巧嬌俏,江南女子的水靈在她身上展現無遺,此時正在同樂客棧的院子裡百無聊賴。
“雲哥兒,秦公子醒了嗎?”
看見代為通禀的張雲出來,急忙上前歡快的問道。
張雲搖搖頭,目光閃躲,有點不敢看明眸皓齒的柔兒。
“昨日酒喝太多,現在還渾身酒氣。用力叫他,隻是嗯哼一聲,索性讓他再睡會,有什麼事情我可以轉告。”
“不用,我再等一會。發生什麼事情啊,怎麼喝這麼多酒?”
柔兒有點無聊地踢着地上的石頭,随口問道。
張雲眼睛閃了閃,仿佛下定什麼決心似的,“柔兒姑娘,我跟你說,兄長昨日把太仆少卿的管家打了兩個耳光,李大哥說什麼沖冠一怒為紅顔。”
“啊?”
柔兒撲閃着雙眼,明亮的眼睛緊緊盯着張雲,急促的問道:“是不是一個叫謝三賓的人?”
“不知道啊,昨晚李大哥也是喝得爛醉,說話颠三倒四,連馬車在哪都不知道,還是我把他攙扶上車。”
想起昨晚李驚蟄的模樣張雲就好笑,把整個客棧的人都吵醒,隻知道大聲叫道:沖冠一怒為紅顔。
“那我先走了,柳姑娘叫秦秀才什麼時候有空過去坐坐,可别忘記了啊?”
柔兒趕緊要回去禀報,臨走前交代張雲。
“放心吧,一定忘不了。”
看着匆匆離去的柔兒,張雲的心情非常舒暢,高聲叫道。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啊,臉上笑得連痘痘都不見了。”
董長青望着柔兒遠去的身影,一臉的意味深長。
“去去去,搗什麼亂呢?”
張雲嫩臉一紅,心虛的朝四周看看,扭頭朝秦浩明的房間走去。
留下董長青的笑聲在冬日的陽光下。
“什麼時辰了?”
秦浩明搖晃着腦袋,看見張雲托着頭坐在凳子上不停傻笑,有點奇怪的朝他問道。
“午時過了一會,兄長醒了,我去給你拿點水。”
張雲急忙往外跑去。
喝斷片了,秦浩明無奈的搖搖頭。
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講些什麼話,都是李驚蟄那小子鬧的。
“兄長,柳姑娘今天請你過去坐坐。”
張雲這孩子不地道哇,柔兒是叫有空過去坐坐,而不是今天過去坐坐。
秦浩明眉頭微皺,前半段的事情記起來了,現在都不知如何面對柳如是。
“改天再說吧!你準備一下,帶領他們先回臨浦,立馬招收人手制作肥皂,擴大規模,有多少做多少。”
秦浩明掏出7000兩銀票,自己留下2000兩,把5000兩遞給張雲。
“什麼,這麼快就走啊!”
張雲似有不舍,下一秒就差點驚叫起來,急忙站起身,把房間門關上。
雙眼發光,手裡哆哆嗦嗦數着一碟銀票,有500一張,還有1000一張,嘴裡喃喃的說道:“發财了,發财了。”
“鎮定點,别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秦浩明雙手按在張雲肩膀上,“送你一句話,“每臨大事有靜氣,不信今時無古賢!”遇重大事件時,沉着淡定,戒驕戒躁,舉重若輕,應對自如。切記!切記!”
秦浩明目光深邃,緊緊盯着張雲。
張雲點點頭朝秦浩明羞赧的笑了笑,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兄長做事情跟原來完全不一樣,時時刻刻提點自己,去哪裡都帶着自己。
按他的說法是見見世面,增長見識,自己不能辜負他的期許。
柔兒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他隻有心裡默念着,有緣自能相見!
“1000兩買原料,3000兩買糧食,1000兩和原來的留着備用。人員要挑選一下,奸猾之人一概不要。
要注意人家套你話,上次和李驚蟄談話你就露出馬腳,少和陌生人說話,要……”
秦浩明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經驗,和一些防範别有用心之人的技巧告訴張雲。
張雲不停的點頭,虛心聽取教誨,兄長這是為他好。
“兄長還要繼續呆在應天府多久?”
“最多兩個月便回臨浦。長青、佑漢、伯玉跟着我,其他人你全部帶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秦浩明盤算了一下,繼續交代。
“兄長,這肥皂的利潤真高,我算了一下,有六、七倍的純利。放心吧,我回去日夜盯緊,誤不了事情!”
聽完秦浩明的交待,張雲喜滋滋的說道。
秦浩明寵溺的摸摸張雲的腦袋,笑着開口說道:
“這次你把各種原材料和人員俸祿做好統計,就知道具體的利潤。”
原來的銀兩都是混着用,很難具體統計。
“兄長在應天府千萬要小心,我在臨浦等着你把柳姑娘帶回來。”
張雲眼裡有些擔憂,聽說太仆少卿可是四品高官,不知兄長應付得了嗎?
“小心什麼?帶柳姑娘回來?”
秦浩明皺着雙眉,有點莫名其妙。
張雲把昨晚的事情再次複述一遍,特别着重講了李驚蟄逢人就講沖冠一怒為紅顔的故事。
“嗷!嗷!……”
不久,同樂客棧傳出了陣陣悲慘狼嚎的聲音,讓路人驚詫莫名。
“什麼?怎麼還有這麼龌龊之人?”
秦淮河畔,柳如是在她的閨房,安靜的聽完柔兒的彙報,忍不住咬牙切齒恨聲說道。
這個該死的謝三賓,簡直如同蒼蠅一般,讓人惡心至極。
可惜自己沒有能力對付他,想不到秦秀才竟然有此魄力,怒打他的管家,真是解氣。
希望他不要有事才好,情不自禁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他自信的笑容。
“豎子焉敢如此?”
謝府大宅,謝三賓望着腫得如同豬頭的管家,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着。
“你也真是,難道就不能等我回來再做決定,私自過去有什麼用?”
繼而,謝三賓又開始怪罪起管家。
“老爺,我也想不到這小子既然敢如此大膽,往常這種事情都是我說一聲就可以。”
管家聲音裡透着委屈,這種事情他做得還少嗎?
等你回來再辦,還不是得發更大的火:養你這樣的廢物有什麼用?
“唉,你先下去好好養傷,待我想想如何整治那小子。”
謝三賓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真碰上滾刀肉,為難的還是他啊!
自己一定淪為士林的笑柄,但誰叫自己愛煞柳如是這個小娘皮呢?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自己貴為四品大員,甘願冒着天下士子的恥笑,娶一個賣唱的戲子為妻,還有什麼不滿足?
想到這裡,他長籲短歎,憤憤難平,對秦浩明的恨意也一波高過一波。
無知小兒,真當自己對付不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