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滅蠻掃夷震寰宇
崇祯十四年六月,遼東金州和旅順的雄偉關隘已經逐步成型。
兩關背海而建,就地采石雕琢一塊一塊砌成,耗時費力。
金州依托老城牆舊址擴建,東連盧龍、碣石,設有甕城、東西兩城,呈V形隐隐連成犄角之勢。
再過一兩年,便是徹底将兩城從遼東分開,形成穩固的防守之地。
沿着兩座關隘而入,與關甯防線連成一體。
作為整個北地連接遼西草原的山海關,一望無際的草原、丘陵遍地都是牛羊成群,在蒙古鞑子的漢話裡驅趕着。
沿途的商隊在得到商道重新打通後,陸陸續續從周圍郡縣出發,形成似長河般流淌的隊伍,這是一副令人感到心悸的畫面。
途中,河水清澈無比,大量過路的商隊偶爾會在這裡停歇,将水袋灌滿清水,往東行到金州還有上百裡路要走。
彙集這裡的河谷又在這裡分叉流向海洋,或往南而下去。
正值雨水豐盛的時節,剛下過雨不久,進入金州、;旅順地界的道路變得泥濘。
道路兩邊能見的是新開墾的田地,呈出綠油油的一片生機。
旅人走過這裡,視野的盡頭,能見到蒙蒙細雨裡村落的輪廓,土制、或木質的房屋挨的很近。
炊煙缭繞升上天空,偶爾能聽到孩童歡快的叫聲從那邊傳來:“阿爹!娘親讓我來叫你回家吃飯了。”。
“就回!”
從田裡直起的農人笑着朝孩子回了一聲,臉上洋溢着笑容,回頭看過從道路過去的商隊、旅人,也笑着揮了揮手。
扛起鋤頭,走上田埂,喝了口水,慢慢朝家的方向而去。
去年從遼東逃來的數十萬百姓,經過長途的磨難,初期的陌生,終于已在這裡開辟了新的家園。
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紮下了根。
金州和旅順一百多裡的範圍,已成了遼東百姓的聚集區。
這樣的安排,也是閻應元這樣要求的,以便定南軍的招募能有效的與本地的居民區分開。
當然,也便于保護百姓。
而背靠城牆周圍數十裡的地方,大量的工坊、牲口販賣區域,院落與帳篷欄栅統一分割在西、北兩個方向,鱗次栉比的展開。
雖然看上去還有些簡陋,但遠遠看去卻是出奇的整齊一緻。
中間還有有些房屋顯得特别,是負責貿易區域安全、稅負的衙門,以及專門處理牲口糞便的公人住處。
可以說,得益于秦浩明,逃出建奴魔爪的遼東百姓,在此過上了稍微安定的生活。
然而對于軍人來講,卻是在争分奪秒的訓練。
新入伍的士卒每日清晨和傍晚都會進行大量的操練和跑步,而中午吃完飯後,便是集中訓話、聽大會。
除了強調士卒該有的勇武和紀律外,還有的便是忠誠。
這是定南軍一貫的做法,如今,隻不過是複制而已,沒有什麼新意。
城南的郊外,豢養戰馬的放養區還在擴建,母馬和小馬駒又在另外靠近丘陵下方的欄舍。
丘陵上,修建了幾座哨塔,和斥候營區,用來看管馬匹外,盯防瓦房店那邊可能過來的建奴。
有時候,駐守的斥候會疑惑的看着從城中出來的轅車,馱着病死的牲口拉入山裡喂養野狼。
曾經在建奴兵鋒下的城池,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對于遼東漢人而言已經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甚至金州每一天都會有一點變化,尤其是定南軍海軍看來,在他們眼裡變化的速度尤為劇烈。
下午,雨住了,西面的方向挂起了七色的彩虹。
馬車正從城外回來,人聲熙攘。
挑着貨擔、攤位前吆喝的小販、購物的百姓不時從滾動的車轅旁邊擠過去。
不久後,停在府衙門口,閻應元走進衙門,辦公的房舍裡,他看見原本身子抱恙的陳明遇在燈火下批注竹簡上的政務。
“身子不好就該好好休要,我才出去視察一會兒,你就跑過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陳明遇擡起頭,有些發青的臉色浮起一絲笑容,向他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奏折:
“這裡初建伊始,……咳咳……政務上是我親手處理,區區不放心……總要做完才行……”
閻應元向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心腸,可長久以來,與這個比他大上五六歲的書生朝夕相處,心裡多少有些疼惜的。
沉默了片刻,他奪過對方手中的狼毫,臉上難得露出怒容:“你身子什麼狀況,心裡就沒點數嗎?累垮了,誰管你――”
“呵呵……咳咳……”陳明遇笑着擺了擺手,從他手中取回筆,“我有兒子的啊……當然有人給區區送終的,你不是見過嗎?
挺機靈的一個孩子……”
閻應元皺了皺眉,“我說的是你身體,不要扯開話……”
此時,外面有人敲了敲門,然後進來裡面,又是一摞奏折遞交上來。
“……看吧,慢一點,就處理不完的。”
看着遞來的竹簡,陳明遇笑着說了句,又咳嗽了兩下:
“區區……沒什麼能力,不能為秦侯爺分憂解難,隻能靠這樣來補過了……
你看,秦浩明的麾下加入進來的人,哪一個不是厲害的啊?
我和馮厚敦能力一般,甚至大有不如,可不能讓他們瞧不起啊……”
閻應元搖了搖頭:“你搞錯了,别看秦侯爺麾下有如此多的人,其實啊……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也沒人敢瞧你不起。”
“是嗎……”暖黃的燈火照着陳明遇的臉上,有了燦爛的笑容,“其實,區區也從未想過這些……
就是想多做一些,金州、旅順剛剛開始複蘇,你們都要忙于軍事,政務隻好由本人多……”
“唉……我幫你。”
閻應元看了好一陣,終究還是歎下氣來,上前對坐,幫忙批閱兩地較為重要的事物。
直到夜漸漸深下來方才做完這一切,閻應元晃晃腦袋,喃喃自語,必須讓秦侯爺派些人手過來了。
否則,既要管軍又要管民,分身乏術啊!
主要是這裡的民情複雜,與關内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