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吳鋒嘿然一笑,不置一詞,埋頭裝填彈藥。
眼前這位年紀小于他的張守備,性格火爆獨斷,其上位固然有他兄長秦督的關系,但不得說自身也非常努力,是個真性情的漢子。
奈何軍隊非其所愛,自己有其他的考量打算,倒是辜負他的厚愛。
船上的海軍陸戰隊們不敢怠慢,紛紛趕緊取出火藥和彈丸,再次給铳炮裝填起來。
隻聽又是一陣炮響,刀疤六的坐船上再次彌漫起了一團硝煙,損失慘重。
剛才的陣仗傷了他們幾十人,這會兒船上的喽啰們還沒有緩過來勁,正在頭目的吼聲中,拼命的打水撲火,抑或是扳動傷者,沒想到第二輪打擊如此快速。
趁他病要他命,更有擒賊先擒王之說。
沈壽崇是海戰的老手,自然不會錯過如此好的機會。
“加快速度,撞沉他們。”
手下舵手控船的控船,揚帆的揚帆,福船開始轉向,艦首位置朝着刀疤六的海盜船狠狠的撞了過來。
福船船體本來就比海盜帆船大,而且船體也要堅固許多,船首高大尖削,如同一個巨大的鐵犁一般。
在海上交戰的時候,對一般的船隻都占有不小的優勢,除了裝的炮多之外,載人和載貨量也大。
用于海上交戰的時候,是大明這個時代包括官軍水師的絕對主力,還可以靠着沖撞戰術,達到擊毀敵船的目的。
沈壽崇此舉立馬便引起海盜船海盜的注意,嘶啞着嗓子朝刀疤六大聲叫道:“舵把子!小心左面那條福船,他們要撞咱們!”
刀疤六不愧為常年縱橫東海的老海盜,一看大明的福船朝自己撞過來,隻是稍稍掃了一眼周邊的局勢,便立即對舵工大吼道:
“右舵!朝右轉向!躲開它!缭手快,調帆加速!”
得到命令,缭手們撲到船舷處,拉動帆索,扯着船帆調整吃風。而舵工也是個老手,見勢不妙,得令之後立即便用力扳動舵杆,使船隻朝右轉向。
船借風力,在深藍色的海面上劃出一條白色的尾迹,接着又來了個右轉,愣是錯開沈壽崇沖過來的福船。
并且幾乎貼着那條福船,和它錯身而過,相互之間僅僅相差了不到十米遠的距離。
看着高大如樓的福船的船體,從他們左舷處擦過,海盜船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不比不知道,這一比較,他們的船真是有點太小了,對方福船雖然也稱不上太大,但是起碼比起他們這條船,還是大出了一倍以上,讓他們産生出一種被壓迫的感覺。
福船這一下沒有撞中海盜船,也不客氣,船上的将士們立即便沖到了他們的左舷,紛紛居高臨下朝着海盜船又是放箭又是放铳。
一時間,海盜船隻能被籠罩在了他們的攻擊之中,船甲闆上噼噼啪啪作響,不斷的被铳彈或者火箭射中。
這樣的射擊角度非常理想,尤其是百子铳,簡直就是跟打靶一般,一炮轟去,幾十近百顆炮子如同掃帚一般的橫掃過了大半個甲闆。
經此三波暴擊,刀疤六船上瞬間損失上百人手,這下他們算是沒戲可唱了,基本上被打得失去有效戰鬥力量,接下來他們根本無力進行任何接舷戰。
張雲看到這樣的場景,實在忍不住,右手握刀,左手握拳,大聲叫道:“漂亮!兄弟們打的漂亮!哈哈哈……”
雖說到現在,并沒有擊沉海盜的船隻,但作為海軍陸戰隊出海以來的第一個漂亮仗,連帶着張雲在内,船上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隻不過,他們慶祝得太早些,戰鬥遠未結束。
登州衛海軍除了沈壽崇這艘首艦是五百料的大福船,其他六艘隻有三四百料之間。雖然對比海盜的帆船,占有優勢,但絕不是碾壓的态勢。
否則,海盜也不敢跟官家鬥,尤其在處于劣勢的情況下。也就是說,海盜們有一戰之力。
就在張雲他們慶祝獲得小勝的時候,兩支船隊已經糾纏在了一起,紛紛交錯而過。
相互之間距離都很近,處于一種混戰的狀态,雙方的船隻都在尋找各自的目标下手。
眼見刀疤六的坐艦被登州水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覆滅在即。刀疤六手下的一條船,竟然不顧交戰雙方,朝張雲旗艦船沖來。
兩條船相對而行,都擁有一定的速度,很快便跟張雲他們所在的旗艦交錯而過,張雲他們的船尾正好對着他們的船身中間。
早就在船尾等着的三個炮手,瞅準這個機會,當即也把手中火把落下。
更有十幾個海盜,振臂将标槍朝着福船投擲過來,一支标槍幾乎擦着張雲的身邊釘在甲闆上,驚得看到的海軍陸戰隊都驚呼起來。
張雲倒是沒有大驚失色,隻是身體微微側了一下,确保自己的安全之後,根本就不為所動,任由這支标槍釘在腳邊。
不等這支标槍停止顫抖,張雲便一伸手拔起了腳邊還在顫動的标槍,怒喝一聲一個振臂,便将這支标槍原路投了回去。
可惜的是船體搖晃得厲害,海水被十幾條船隻攪得翻滾不已。
這使得張雲投出的标槍失了去準頭,結果嗖的一聲飛過帆船的船舷,笃的一聲便顫動着牢牢的釘入到了船體的主桅上。
與此同時,福船上也出現了大量傷亡情況。
一個将士兇部中了一箭,箭支同樣也是綁了油布條的火箭,還在燃燒着。
箭簇一下刺穿了這個将士薄弱的皮甲,嵌入到了他的兇膛中,疼的他慘叫一聲,趕緊伸手拔箭。
可箭上還有火,又把他的手給燙了一下,更是疼的他接連慘叫。
幸好旁邊有人手疾,趕緊從旁邊抄過一個裝有半桶海水的木桶潑了過去,立時将他兇口上的火箭澆滅,并且把他拖到船舷下面,這才沒讓他被火繼續燒傷。
還有一個缭手運氣不好,一個不小心,被海盜船上投來的标槍刺中,标槍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一下把他釘在福船甲闆上。
這個缭手當場便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大叫救命,雙手抓着标槍,想要把标槍從甲闆上拔出來。
可不等他把标槍拔出來,一顆铳彈又打中他的脖子。
他立即松開抓着标槍的雙手,用力捂着脖子,再也發不出慘叫聲。隻能在喉嚨裡面發出呼噜的聲響,大量的鮮血立即從他脖子的傷口中噴湧而出。
不等别人去救他,他很快便側身軟倒在了甲闆上,眼看是活不成了。可是即便是死了,他的一條腿還是被标槍釘在甲闆上。
這樣慘烈的一幕,落在了船上所有人的眼中,在令他們震驚的同時,也激怒了這些年輕的陸戰隊員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