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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節心懷不軌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3281 2024-01-31 01:13

  第一卷風起于飄萍之末

  “唉!”

  豔陽高照,春風和煦,正午陽光令人最是心醉。

  可久候在德王府外的韓承宣卻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德王驕橫,作為濟南府的知縣更是在夾縫中苦苦掙紮,仰人鼻息。

  德王朱由樞不僅享有濟南城稅賦的一半,濟南府及周圍各縣的良田湖泊也均在其名下。

  在永樂朝之後嚴厲的削藩下,明朝的藩王們,政治上沒了出路,生活上,卻總算還有追求。

  因為明朝的藩王制度,一個最大的麻煩,就是曆代分封不斷。

  隻要是皇室子弟,就要分封給爵,就要用國家的财政,把王爺們養起來。日久天長,越養越多,财政負擔也就越大。

  明初的皇帝,愁藩王們造反,明中期以後的皇帝,愁怎麼養活這群人吃飯。

  而作為地方政府領導的韓縣令,總是和德王處在不斷的妥協和鬥争中。

  若不是秦浩明強烈要求代為引見,情面難卻之下,韓承宣絕不會自讨沒趣。

  便如此刻,三人在外足足等了有半個時辰,可王府下人卻道王爺正在午間小憩,請稍安勿躁。

  與韓承宣臉色鐵青相比,秦浩明卻是笑意盈盈風輕雲淡,絲毫不見煩躁,讓韓承宣好生佩服他的養氣功夫。

  可實情并非如此,在秦浩明心中,早已把德王宣判死刑,跟一個将死之人,有何好置氣?

  而今天之所以光臨德王府,用黑話來講叫做踩點。

  德王府的巨額财富深深的吸引他,便如嫖客遇見花魁,己雖粗鄙不堪,卻總要千方百計施手段把美人采摘。

  秦浩明和韓承宣百無聊賴,董長青卻不得閑,目光不停的繞視着德王府四周地理環境和位置。

  王府周圍有兩丈多高的宮牆,府前立有高大的牌坊,坊額題字“欽承上命”,“世守齊邦”。

  宮院四面各辟宮門:南門(正門)稱作“端禮”,東門稱作“體仁”,西門稱作“遵義”,北門稱作“廣智”。

  各門前均有牌坊。正門外有一座磚砌的影壁,影壁後有半圓形圍牆,東、西各開一門,即東轅門和西轅門,以供人出入。

  德王府内的珍珠泉和濯纓湖為西苑,濯纓湖,彙聚珍珠、散水、溪亭諸泉而成,占地數十畝,極為廣闊。

  “民脂民膏,死有餘辜!”

  此情此景,董長青嘴裡忍不住嘟噜着,眼裡的寒芒愈發淩厲。

  足有大半時辰,德王府的典薄方才請他們入室相見。

  “德藩有濯纓泉、灰泉、珍珠泉、珠砂泉共彙為一泓,其廣數畝。

  名花匝岸,澄澈見底;亭台錯落,倒影入波;金鱗竟躍,以潛以詠;龍舟輕泛,箫鼓動天。

  堪稱人間福地、天上蓬萊不是過矣。

  且當雪霁、白雲缭繞,下接水光、上浮天際,宮殿隐隐在煙霧中宛然如畫,真宇内未有之奇也。”

  王府典薄倒是沒有怠慢他們,一路前行一路講解,語态殷切不乏熱情。

  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德王相比,典薄無疑更通曉人情世故,明白亂世中兵權的重要性。

  “美則美矣,然過于奢靡。”

  知縣韓承宣搖搖頭不鹹不淡一句,多有鄙夷。

  按照明制,德王府雖然隻是安撫尊容,不得參與和幹預當地的行政管理,但對所在地區的社會生活仍有極大影響。

  它不僅像一個個腫瘤毒化着所在地區的風氣,而且使所在地區的經濟受到巨大損害。

  可以說,當地官員如不能與他們沆瀣一氣相互勾結,便是天生死對頭。

  這森森王府,除了平日裡供顯貴們乘龍舟蕩于湖内,賞景看戲,飲酒作樂外,一般人士很難進入觀賞。

  即使韓承宣這樣的本地父母官,也要待一定的機會才得進府觀光。

  “這韓知縣倒無愧于他的铮铮鐵骨,大贊!”

  聽其言,觀其行。韓承宣的言論令秦浩明心裡暗贊,默默的回憶起他在曆史上濟南府的表現。

  在戰役最激烈的關頭,韓承宣在城牆上堅守十晝夜,親自架炮向清軍轟擊,直至矢盡石窮。

  城陷後,他仍執勁弓射殺清兵多人,負傷後誓死不降,被建奴綁在城門樓上縱火燒死,場面英勇悲壯。

  大明的文人不缺谄媚之徒,但也有铮铮君子。

  “到了,請三位在此濯腳,王爺聞之秦将軍率強軍來援濟南府,不甚歡喜,特地在寝室接見尊客。”

  韓承宣的譏諷,典薄當做沒聽到,隻是灑然一笑而過。

  德王府和當地縣衙的關系,他知之甚深,不關他事,徒逞口舌,多說無益。

  隻是态度間愈發殷勤有加,絲毫不受韓承宣言論的影響。

  人才,他媽的都是人才!

  德王府典薄接人待物如沐春風進退有度,讓秦浩明忍不住仰天長歎,大有明珠暗投之意。

  同時不由自悲自苦,想自己一堆事情,件件重要,件件緊急,俱是刻不容緩親力親為,頭大啊!

  最重要的别人穿越,什麼都不懂,自稱纨绔子弟,喝喝酒,泡泡妞,收收小弟,談笑間百萬雄師頓成,樯橹灰飛煙滅,意氣風發,何等壯觀?

  想他自诩為華夏精英,出生入死,南征北戰,赫赫武功,心兇寬廣,竟陷入無人可用之境,時也命也!

  不過眼角間掃過董長青寬大的身軀,又不由有些欣慰,起步之際,還是自己培養的人才更加忠誠。

  “請!王爺在前面恭候多時。”

  典薄見他們擦拭完,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他卻守候在門口未進。

  轉過屏風,映入眼簾的情景令三人面面相觑,相顧無言。

  操!

  縱使兩世為人,見多識廣,秦浩明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寝殿内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着鲛绡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绡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榻上設着青玉抱香枕,鋪着軟纨蠶冰簟,疊着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着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圓月一般。

  地鋪白玉,内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珑,連花蕊也細膩可辨。

  赤足踏上也隻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

  正中間,德王朱由樞肥胖的身軀仿似一座肉山,顫巍巍的坐在特制的太師椅上,兩腿還有貌美如花的侍女輕輕捶腿。

  “歡迎秦将軍和兩位大駕光臨,鄙王喜之,請上座,上茶!”

  話說得很漂亮,可語氣見卻無絲毫誠意,連站起來裝裝樣子都沒有。

  “末将參見王爺,祝王爺安好。”

  秦浩明并無絲毫不忿,笑眯眯的依足大明禮數,語态多有恭謙。

  肥豬,超級肥豬啊!

  這就是大明王朝花費兩百多年才養成,堪稱肥碩無比。

  多爾衮一人吃不下,必須分一杯羹才可。

  不過,此項計劃若是想成功,卻是需要多爾衮的配合,好在二者對财富的需求一緻,應該有默契。

  “臨佳節,漸落日西山,火樹零星四起。難得故舊皆閑,相約聚飲,既而狂歡,本王未免多喝幾杯,勞三位久等,慚愧!”

  秦浩明的言行舉止讓朱由樞相當滿意,特殊時期,特殊時刻,他也略曉需要拉攏秦浩明他們。

  故而等他們坐定之後,開口解釋兩句,以他平日的性情,頗為難得。

  “該死的建奴,逢此佳節,既然叨擾王爺的雅興,罪無可赦!

  區區幾萬人馬,既然膽敢騷擾濟南府,末将必率天雄軍将士,将他們阻與城外,不讓一個建奴進城驚擾王爺。”

  秦浩明豪情滿懷,義薄雲天,舍我其誰。

  “什麼?幾萬?可否真實,秦将軍切莫蒙騙本王?”

  朱由樞悚然而驚,肥胖的眼角急促抽動,一臉的惶急之色。

  “王爺應當知道此次寇邊有八萬之多啊?

  雖說死在末将手裡有萬餘人,但五六萬人還是有的。建奴得騎兵之利,來去如風,瞬間即至,不可不慎啊!”

  秦浩明語氣淡然,露出人畜無害的笑意,環着頭,四處打量王府寝殿。

  還真不信吓不死你這條蠢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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