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對周貞卿道:“周姨,你說一個賣多少錢合适。”
周貞卿略一沉吟,道:“物以稀為貴!你若能保證,這種東西隻有咱家有的話,我看一個賣一百文應該不成問題。”
李飛白隻想在玉米壞掉之前,把玉米全部賣掉。如果一個賣一百文,在濟源地界消化掉是不可能了,懷慶府隻怕也不可能,除非整個河南省才有可能,但這得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去縣外叫賣才能賣掉?
他還有許多比這重要的事情要幹,不願在這件事上浪費過多精力,扭頭對兩個丫環道:“你們兩個覺得呢?”
兩個丫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一會方有一個道:“如果一個僅賣十文的話,我兩三天願買一個嘗嘗鮮。”
李飛白一拍大腿道:“還是你們兩個接地氣,代表着普通百姓的消費水平。”
院子裡的人,跟李飛白相處久了,也都能聽懂這些新名詞。兩個丫環見李飛白誇贊她們,都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唐子蘭初嘗玉米,心中便盤算開來,如果玉米能賣一兩一個,十幾二十萬個就是十幾二十萬兩的收入。有了這筆錢,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她多日以來的陰郁一掃而空,可見李飛白贊成兩個丫環的賣十文,而不贊成她的賣一兩,想了想也就明白李飛白為什麼這樣幹。
賣一兩利潤是高,可前提條件是東西能賣出去。一根玉米棒,隻能解一時口舌之快,卻要花一月之資,會買的人能有幾個?
她略一劃算,這筆買賣不過是上千兩的買賣,對于目前面臨的難題來說,僅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就沒了興趣。道:“你來找我,不會隻是問一根玉米棒能賣多少錢吧!”
李飛白挑起大拇哥道:“聰明!我來找你确實有另外一件事相求。”
唐子蘭道:“你若是來找銀子,就免開尊口!”
李飛白道:“都說了,明天拍賣會一開就會有銀子,又怎會來找銀子!”他嘻嘻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道:“今天收到一封信,你給我看看裡邊寫的是什麼?”
唐子蘭還道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原來隻是讓她讀信,更加的沒有興趣。她朝西配院撇了撇嘴,道:“怎麼不讓她讀?”
李飛白知唐子蘭說的她是指侯豔敏,道:“她畫起畫來簡直是雷打不動,哪好意思麻煩。唐大小姐,拜托拜托,幫我讀下信就好。”
唐子蘭不再說什麼,心中也好奇誰會給李飛白寫信,便把信接了過來。
信還沒拆開,背面用蠟封着,上面寫着:“濟源縣令幕友李飛白親啟。”下邊落款:“五軍都督府,郭勳。”
唐子蘭大吃一驚!五軍都督府是什麼地方,她是知道的。郭勳是誰,她也是知道的。根據近日的邸報,郭勳現在可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本來就有着讓人羨慕的家世,如今不僅管着三千營,還管着十二團營,就連邊防也能插手。權勢之大,放眼整個大明,找不出第二個。
這樣位高權重,打個噴嚏,大明都要顫三顫的主,怎麼可能認識小小濟源的一個小小縣令幕友。不僅認識,還會親自寫信。李飛白的面子也太大了吧,還是她認識的李飛白嗎?
上一次,錦衣衛出手幫他們,事後又把李飛白帶走。唐子蘭曾詢問過這是怎麼回事?李飛白說,錦衣衛們恰好路過,便出手幫忙,事後把他帶走是詢問事情經過的。
對這個回答,唐子蘭将信将疑,可也沒有深究。她是個見過世面的人,知道該問得問,不該問的别問。有許多事情,強自知道了,不僅沒有好處還會有無窮無盡的壞處。所以,她甯願相信李飛白的解釋。
可是這封信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郭勳會給李飛白寫信?十有八九,應該是李飛白的一個惡作劇,捉弄她的吧!
唐子蘭把信翻到後邊,去看封蠟上邊的印。那印,明白無誤的是,五軍都督府左軍左都督專用封蠟印。就算,這是李飛白搞的一個惡作劇,那印怎麼解釋?私刻官印可是重罪,私刻五軍都督府的軍印更是死罪,李飛白會冒着殺頭跟她開個玩笑嗎?肯定不會!唯一能解釋通的,這真的是郭勳給李飛白寫的信。
唐子蘭給周貞卿遞了個眼色,周貞卿馬上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了?即使唐子蘭不遞這個眼色,她也知道幹什麼了。她跟唐子蘭挨着坐,哪能看不到寫信的人是誰,又哪能看不到封蠟上的印。天曉得信裡邊寫的是什麼内容,知道後會不會大禍臨頭。
周貞卿一臉陰沉的站起身,對兩個丫環道:“兩個掌櫃要說重要的事,咱們回避一下吧!”說罷,帶着兩個丫環出了屋。
唐子蘭拆開信,抽出裡邊的信紙,展開又被擡頭第一句給驚到了。“飛白賢侄”?天那,是不是在做夢,郭勳竟稱李飛白為賢侄。他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關系怎麼就如此親近?這是個重要的信息,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有了這層關系,不僅她與李飛白合作的生意能做大,大興号的生意也能做得更大!
李飛白笑道:“你怎麼不說話啊,是誰給我寫的信,裡邊說些什麼?”他說這些話時,是強忍着笑的。他當然知道是誰給他寫的信,可隻因他裝睜眼瞎,這信就必須找個人讀。找誰讀都有可能洩露他認識郭勳這個事實,那将引來無數想通過他走歪門斜道的人,他哪有功夫應付這些。
思來想去,唯一不會把此消息洩露出去的肯定就是唐子蘭,因為唐子蘭知道這個消息的重要性,知道他與郭勳的關系将會給他們的生意帶來無窮好處,又怎會告訴其它人。所以,他拿着信直奔唐子蘭處,當然,這裡邊也有給唐子蘭吃顆定心丸的意思,别每天愁眉苦臉的瞎着急。
唐子蘭道:“信是郭太保寫的!”接着,把信的内容念了一遍,念完,她面如死灰的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信的内容很簡單,說的是李飛白送他的火铳他試過了,大明的軍隊很需要這樣的火铳,叫李飛白前去京城督造火铳!
李飛白造火铳的事唐子蘭是知道,不過她一個女孩子對這種事不感興趣。與她爹一樣,她也覺得,李飛白想把火铳賣給軍隊簡直是癡心妄想。可事實證明李飛白沒有癡心妄想,這不,郭勳已叫他去京城督造火铳了。
說是督造,說白了還不是李飛白來造,軍隊再買?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一根爛木頭再加數斤鐵,能賣出天價來,李飛白從中獲利何止千萬。
既使不為賺錢,郭勳一開口,李飛白還能不去京城嗎?無論是誰,都會抛下一切去京城吧!如果不去,那不是給臉不要臉,讓郭勳的臉往哪擱?豈不是要把郭勳給得罪死!普天之下,誰也不會犯這種錯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