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李飛白!
本來,按照何天沖的意思,是要命人直接射死這個背叛祖宗,替倭人出力大亂泉州城的漢奸走狗,李飛白卻攔了下來。
李飛白所以要攔下來,是要拖時間,畢竟這時天才擦黑,離天亮時間尚早。能拖一盞茶時間盡量拖一盞茶時間,能拖一頓飯時間盡量拖一頓飯時間。
一波箭雨把漢奸走狗給殺了,痛快倒是痛快了,但對拖時間無益。不如跟其扯會淡,還能拖上一會時間。
那個漢人卻聽不出李飛白意圖,還道自己口才不錯,有合縱連橫之能,要是生在戰國,九成也能挂六國相印。
他十分感慨,可惜生不逢時!感慨之餘,心裡也萬分高興!
隻要說動裡邊的人把大庫的門打開,自己就算立了大功,等拿下大庫論功行賞,分個幾千一萬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
他暗道一聲:“撤走?還真是一群烏合之衆,難不成沒聽說過兵不厭詐嗎?用你們的榆木疙瘩腦袋好好想想,你們殺了那麼多日本人,他們能放過你們嗎?嘿嘿,開門之時就是你們喪命之時!”
嘴上卻拍着兇脯保證道:“放心,隻是進大庫搜瑞佐,一旦确認瑞佐不在裡邊,日本人馬上撤走,決不會傷你們一人性命!請你們相信我,大家都是漢人,我還會騙你們不成!”
李飛白道:“讓我們商量商量!”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又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僧宗設等得不耐煩,重重的哼了一聲!
那個漢人聽到那聲哼,馬上問道:“你們商量好了沒有?”
李飛白道:“意見尚未完全統一,請再等一會!”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又一盞茶時間過去了。
這次不用僧宗設提醒,那個漢人道:“還沒商量好嗎?”
李飛白道:“意見完全統一了!不過,你說的話能作數嗎?”
那個漢人道:“怎麼能不作數?當然作數了!”
李飛白道:“不見得吧!你隻是倭寇豢養的一條狗,倭寇吃肉你吃倭寇拉出來的屎,似你這等貨色說出來的話,怎麼可能作數!”
那個漢人氣得想張嘴罵娘,但怕壞了事僧宗設大怒,那時将小命不保。隻得把罵娘的話憋了回去,語氣盡量和緩的道:“那你想怎樣?”
李飛白道:“這樣吧!你滾回去,讓僧宗設過來回話!”
那個漢人如被大赦般,轉頭就跑了回去!
不管怎麼說,先離開危險之地再說。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又異常的生氣!裡邊說話的人太可氣了,讓他滾倒還罷了,可罵他是狗着實咽不下這口氣。
等一會诳開大門,一定要抓住說話這人,砍斷四肢做成人棍,然後再問問,究竟誰是狗!
僧宗設粗通漢語。
以此水平,也把二人的對話聽懂八成。
雖說沒有完全聽懂,但也大緻聽明白了!裡邊的人想開大門,但又怕是騙他們的,所以讓他親自上前承諾,隻是搜查瑞佐,不會傷一人性命,亦不會拿一件東西。
讓他做承諾,容易啊,隻是動動嘴皮,又不會損失什麼!打開大門會發生什麼,自然是拳頭大的有理。至于承諾,不就是為了違背的嗎?
身邊有人提醒道:“将軍,小心有詐!”
僧宗設嘿嘿冷笑!
有詐?能有什麼詐?大門後邊的人,除了能放放箭,還能奈他何?放箭就能傷到他嗎?之前一次傷不到,這次同樣傷不到!
他雙手環抱,把倭刀摟于兇前,不急不慢朝大門走去。等到了剛剛自己那個漢人下屬站的地方,停下腳步,道:“我,僧宗設,來了!”
李飛白道:“你們來大庫,是想看看瑞佐有沒有躲在裡邊?”
僧宗設道:“沒錯!”
李飛白道:“瑞佐不在裡邊,你們就會走!不會動大庫裡的東西,也不會傷我們的人命!”
僧宗設道:“沒錯!”
李飛白道:“那好!你進來搜!”說罷,門吱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
三百多号人防守的大門,本以為要多費許多周折,才能打下的大庫。門就這樣開了?大庫就這樣拿下了?
僧宗設心中大喜!擡起一手向前招了招!遠處的倭寇立馬蜂擁向前,紛沓的腳步聲震天響了起來。
“呯”,門又關上!
僧宗設正向前招的手突然一停,蜂擁的倭寇馬上定住,紛沓的腳步聲随即停了下來。
僧宗設的手左右微微一擺,紛沓的腳步聲再起。不過這一次不是向前,而是向後退去。
等四周歸于平靜,僧宗設笑道:“為何,把門又關上了!”
李飛白道:“你可能沒聽明白我的話!我是讓你進來搜,不是讓你們進來搜!”
頓了一下,又道:“隻是看看大庫裡有沒有瑞佐,進來一個人看看就夠了,進來那麼多人幹什麼?”
僧宗設的眉頭一皺,道:“大庫,很大!搜瑞佐,一個人得用很長時間。進得人多,搜得也快!”
他笑了笑,又道:“你們放心,我說話是算數的。說不動一件東西就不動一件東西,說不傷一人性命,就不傷一人性命!”
心中卻道:“是啊!到時我絕不會動一件東西,因為我要動所有東西。也不會傷一人性命,而會傷所有人性命!”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僧宗設想心平氣和的等下去,直到裡邊的人相信他的話,打開大門。
但他還是等得心浮氣燥,道:“若,還信,不過,我。我,可以,對天,發誓。”
大門内忽然傳出一聲:“你說什麼?”然後就是一陣竊竊私語。
僧宗設側耳細聽,卻聽不清裡邊在說什麼?隻是聽到裡邊混亂一片,肯定是起了什麼變故!
他心平氣和的繼續等了下去!
不管裡邊起了什麼變故,現在都不能急。好不容易把裡邊的人說動心,一急容易前功盡棄。想來,隻要裡邊的人把變故處理好,就會打開大門放他們進去!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又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僧宗設耐心的等着的。
又一盞茶時間過去,又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僧宗設失去了耐心。
這時,門“吱”的一聲響,打開一道縫!從那道縫裡擠出四個人來,兩個拿刀架着另兩個人的脖子。被刀架着脖子的那兩個人被五花大綁,頭上還套着黑色頭套,看不出是什麼人,隻能從身材與衣着上看出,應該是兩個男人。
拿刀的兩個人,一個是十八九的青年,另一個是中年男子。
十八九的青年道:“僧宗設,都怪我!我大意了,以為瑞佐沒躲在大庫中,誰知這家夥真的就躲在大庫中!你也不用進去搜了,人我已給你抓住,你過來把他拿走,這就退兵吧!”
僧宗設的臉上一陣白一陣黑!
搜拿瑞佐隻是個借口,目的是搶掠錢财!誰能想到瑞佐就真的躲在大庫裡,還讓人家給拿住了!
現在該怎麼辦?難不成拿了瑞佐就走,放棄大庫裡的錢财不成?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