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李飛白是個不簡單的人!
僅用了半天功夫,就能打聽出一個知府藏身何處的人,能簡單的了嗎?
他不相信李飛白真的打聽出何之泉在什麼地方,問道:“何知府現在哪裡?”
李飛白道:“城西宋家大院。”
席書同微微色變!
李飛白果然打聽出何之泉在什麼地方!李飛白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
除了席書同,馮江亭與随從們誰也沒有說話。不說話亦就是在亮态度,亮态度亦就是在說話!
李飛白自然也聽得出這話的意思,笑道:“馮大人放心!我明天就去找何知府,務必讓他把約克放出來!”
馮江亭道:“你有幾成把握?”
李飛白道:“大概有八成把握吧!”
馮江亭沉默,過了一會道:“放人的事容不得一點閃失!明天我陪你去吧!”
席書同再次的吃驚!
一是吃驚李飛白還真敢吹的,竟大言不漸的說有八成把握讓何之泉放人!
你小子以為你是誰啊!就憑你一個小小濟源縣令幕友,憑什麼敢說有八成把握讓何之泉放人!莫說你得罪了何之泉的頂頭上司,就是沒得罪,何知府也不會給你一個小小縣令幕友面子!
何況你得罪了何之泉的頂頭上司,何知府更不會給你這個面子!
二是吃驚,那個約克究竟什麼來頭,馮江亭竟要親自去求何之泉!
在知府衙門,何之泉不告而辭,已讓馮江亭很失面子。換一個人,隻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何之泉打交道,馮江亭竟然還要去見這個讓他失面子的人?
去見幹什麼?
再讓何之泉羞辱一次嗎?
再羞辱一次能放人也算,關鍵是何之泉根本不會放人。
何之泉既然做過一次,肯定還會做第二次。因為何之泉不敢得罪劉石湖,而馮江亭又騙了劉石湖。何之泉怎會為了一個外省的按察使而得罪本省的按察使!
他實在好奇,李飛白說的八成把握,究竟是吹牛還是真的有此本事。更想瞧瞧,明天馮江亭被何之泉再次羞辱一次後,那張老臉該如何放!
道:“明天,我也陪你走一趟。”頓了一下,又欲蓋彌彰的解釋了一句:“我奉令陪馮大人一行,不去,說不過去!”
第二天一早,馮江亭也不坐大車,也不叫随從跟着。與李飛白、席書同三人各騎一匹馬,朝城西的宋家大院而去。
席書同走在最後,看着前邊的馮江亭暗道:“你孤身前往,不知道的還道你低調,知道的卻知你這是心虛,怕在手下面前丢人!”
城西的宋家大院離他們住的客棧并不遠,穿過幾條大街,大概走了三裡來路便到!
宋家大院一看就是泉州的大戶人家,整個泉州城,似這樣的高門大屋真找不出幾家來。别的不說,僅是門前那兩隻将近丈餘,蹲坐于地的石獅子就威風的很。
比石獅子更威風的是,門口站着的八個黑衣勁裝大漢。一個個像見了殺父仇人一般,兇神惡煞的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席書同暗道一聲:“别說你有八成把握讓何知府放人了,隻怕連這道門都不好進!”
宋素卿手上有飛魚服,身為福建提刑按察司的佥事,又管着泉州一道的席書同也是知道的。似這等人家的府邸,一般人是進不去的。本省官輕易也進不去,更别說一個外省官了,既使貴為按察使。
說實話,席書同對于馮江亭隐瞞李飛白的身份,非讓人誤以為李飛白來自京城巨宦人家的公子這件事是頗有埋怨的。
若非馮江亭刻意隐瞞,劉石湖就不會派他陪同。劉石湖不派他陪同,他就不會在泉州知府衙門裡丢了面子。
最後又稀裡糊塗的跑去跟何之泉興師問罪,逼得何之泉沒法,才透露出李飛白不過是個小小縣令幕友的事實。
這讓他覺得,自己在何之泉眼裡就像個被别人玩得團團轉的傻子,事情傳到劉石湖耳中,劉石湖肯定也會認為他是個不堪重用的傻子,不然怎會跟着李飛白數日,仍不知李飛白的真實身份,幹出蠢事來。
自己的前程一定會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歸根到底,皆因馮江亭的刻意隐瞞,所以他樂于看到馮江亭再次的丢人。
而若馮江亭連宋家大院都進不去,也就沒辦法看好戲了!
席書同自告奮勇,道:“我領大家進去!”快馬一鞭,躍過馮江亭與李飛白的馬頭,當先一步來到宋家大院的門前。
他翻身下馬,掏出腰牌,遞到把門的黑衣大漢面前,道:“提刑按察司佥事席書同,前來見泉州知府何大人。”
怕守門的黑衣大漢不給面子,又特意加了一句:“昨日我已來過,并跟何大人約定,今日再來商量大事!”
黑衣大漢擺了擺手,讓其從旁邊小門進入!
席書同連聲道謝,引領着馮江亭與李飛白來到一棵樹下拴了馬,這才前邊帶路,往小門而去。
此舉讓馮江亭十分不滿!
想他堂堂按察使,正三品的大員,來小小的泉州府,既使是到了知府衙門,不說知府率領大小官員出門迎接,那也得開中門,長驅直入才對。
可是現在,他來到宋家大院,區區一座民宅,沒人迎接倒還罷了,連中門都不開,讓他走偏門?簡直是有辱斯文!
不過,他來是求何知府放人的,是為了大事,也就忍了下來。但,心中實在好奇,這家主人究竟是誰,竟敢如此倨傲,忍不住問道:“不知宋家大院,是哪位歸隐的大臣的宅子!”
席書同道:“不是歸隐的大臣,隻是普通的商人!”
馮江亭當即就想扭頭而去!
一個商人,竟敢如此倨傲,讓他一個正三品的官走偏門!還有,福建的官都是怎麼了?知府躲到商人的宅子裡,五品的佥事對守門的卑躬屈膝?
席書同接下來的一句話,打消了他的疑慮,也就不再說什麼。
席書同道:“說他普通其實也不普通,聽說他手裡有飛魚服!”
原來如此!
這家宅子的主人竟還是個錦衣衛!
錦衣衛駕到,巡撫都得給三分面子,席書同對守門的如此恭敬也能理解。
三人進了門。
宋家大院中間是條二丈有餘,青石鋪就的甬道。地面被打磨的黝黑發亮,光可鑒人。兩旁各有數座偏院,甬通盡頭則是主院。
席書同來過一次,輕車熟路,走過甬道一半時,忽然朝右手邊的偏院拐去。
李飛白道:“席大人,宋家大院的主人住在這裡嗎?”
席書同道:“不在!”頓了一下又道:“你不是來見知府大人嗎?何知府住在這裡。”
李飛白道:“咱們既來宋家大院,不是應該先拜見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