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修哲也看到門口的情況,問道:“什麼來路?”
曹緻遠道:“就是我給你說的買煤窖與冶鐵所的李飛白,看情況應該是來給工匠民夫們清欠債了。”
居修哲馬上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按照他跟曹緻遠的商議,先讓工匠民夫的爆亂,然後讓兵将工匠民夫們一剿,接着再去縣衙。以逼得工匠民夫爆亂為由,将趙學飛抓起來,再判趙學飛賣李飛白煤窖冶鐵所不合規矩,毀了契約文書。最後,找個機會再由曹緻遠的親信将煤窖與冶鐵所一買,如此将會大賺一筆。
可是現在,如果李飛白給工匠民夫們清了欠債,那工匠民夫們還有什麼理由爆亂?工匠民夫們不爆亂,又怎樣抓趙學飛讓曹緻遠暫代縣令一職。曹緻遠不當縣令,又如何毀了契約文書将煤窖與冶鐵所據為已有。不将煤窖與冶鐵所據為已有,他又如何發大财!
居修哲不由氣急,道:“趕快想個辦法阻止他!”
曹緻遠一時之間又去哪想辦法?隻是一邊盯着門口,一邊腦子飛轉去想辦法!
工匠民夫們與堵在門口的李飛白等人僵持了一會!按說,工匠民夫們有上千人,又人人手裡拿着武器,氣勢洶洶的,大有佛擋殺佛人擋殺人之勢,一湧而上滅了李飛白那夥人不成什麼問題。可他們還是有底線的,此番去是為了拿回自己的東西的,絕不會濫殺無辜,真要見人就殺,那不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過了片刻,一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擋着門?”
秦猛往前一站,指着李飛白道:“這位是煤窖與冶鐵所的掌櫃,李飛白李掌櫃!”
工匠民夫們全都一驚。李飛白除了是掌櫃,還是縣令幕友的身份他們也是知道的,還道李飛白正如曹緻遠說的那樣,帶兵來趕他們滾蛋的,敢走遲一步,便會有性命之憂。一人厲聲問道:“你來幹什麼?”
李飛白道:“我……”嘴中剛吐出一個字來,曹緻遠看着李飛白身後跟的人,突然有了主意,高聲叫道:“他來幹什麼?他來能幹什麼?老少爺們,如果你們眼睛不瞎的話,應該看到他身後跟着的是工匠,自然是來頂替你們賺大錢的?”
工匠民夫們裡,也不全是老實本份的人,有那麼幾個恨不得将事鬧大,好從中漁利的主。這時有人高喊道:“娘的,欺負人都欺負上門了。”
緊接着又有人喊:“先殺李飛白,再殺趙學飛,衙門裡分銀子去喽!”
工匠民夫先是稀稀啦啦回應,喊得多了,越來越多的人回應,聲勢瞬間壯大。
楊震本就不理解,李飛白來克井處理煤窖與冶鐵所的事情,為什麼要把工匠全都帶來。此時見了眼前陣勢,吓得雙腿一哆嗦,差點尿了褲子,心中不住埋怨李飛白多此一舉,看看,這下惹麻煩了吧。
他耳聽背後起了一陣騷動,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帶來的工匠也在那裡鼓噪。亂亂紛紛的,反正就一個意思:“想打架,那就打呗!”
楊震雖不知李飛白把工匠們帶來這裡幹什麼,但也知道李飛白将工匠們帶來這裡絕不是為了跟煤窖與冶鐵所的工匠們搶飯碗。經過這些天的接觸,他知道這些工匠各有絕活,不過沒有能跟挖煤與冶鐵搭上界的工匠,讓他們來幹挖煤與冶鐵的活,還不如直接請些民夫呢?最少還便宜些。
可看工匠們的反應,他知道這些工匠們會錯了意,以為李飛白帶他們過來就是接替院子裡的工匠農夫們幹活的,所以一個捋袖子找家夥,準備幹架。既為保住飯碗,也為保護給他們飯碗的李飛白。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給這些人解釋,耳聽院子裡的人要殺李飛白,又見身後的工匠們個個奮勇,他腦子一熱,暗道一聲:“你們才跟李大人幾人,我又豈能落于你們後邊。打就打呗。”也從地上撿了半截磚,站在李飛白身後,隻待有人沖過來,先砸他個鼻青臉腫再說。
院子裡的工匠民夫,叫罵了一陣,終于有兩個好事者舉起手中武器振臂一呼:“兄弟們,跟我上!殺了李飛白,打下濟源城,大秤分金大碗喝酒去了!”
兩幫人站的本來就近,兩個好事者出人群離李飛白就不過十步遠,腳下飛奔瞬間離李飛白已不足五步,身後則跟着有排山倒海之勢的上千人等。
他們兩個準備再上前兩三步,這才拿手上武器直取李飛白。忽然間眼前一黑,身前攔了個大牛般的壯漢來。兩人嫌那壯漢礙事,伸手去推,嘴上叫道:“不關事的滾一邊去,别礙你家爺爺殺人。你家爺你長着眼睛,手中的家夥卻沒長眼睛。”
說罷,兩人中的一個,舉起手中火釺作勢往壯漢的腦袋上紮去。另一個則舉起手中一塊十斤左右的鐵錠,作勢朝壯漢的腦袋上砸去。
那壯漢正是秦猛,掄圓了胳膊就朝拿火釺之人的臉上抽去,抽完餘勢不減的又朝舉鐵錠之人的臉上抽去。
秦猛的力道本身就大,這一次又使足了勁,直打得兩人的右臉頰腫起一指厚,牙齒松動各吐出一口血唾沫。
那兩人耳朵翁翁作響,兩眼一黑,所見之處全是金星。人一下懵在那裡,舉在手上的鐵釺與鐵錠也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方有一人道:“你……”才吐出一個字來,秦猛反手又是一個耳光,這一下兩人的左右臉腫得一般高,不過也把兩人從懵懂中打得氣急敗壞,罵道:“老子跟你拼了!”舉在手中的鐵釺鐵錠再無猶豫,一齊朝秦猛腦袋上招呼,恨不得一下子把秦猛的腦袋打得如西瓜開了瓢。
秦猛不躲不避,兩隻手按住那兩人推在自己身上的手,緊緊握住用力向上一拗,那兩人立馬疼得叽哇亂叫,手上的家夥再也砸不下去,紛紛從手中脫落,砸在地上。
秦猛繼續使力。那兩人膝下一軟就往地上跪去,嘴中喊道:“疼,疼,要斷了,要斷了!”
秦猛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就你們他娘的這點能耐,還想殺官造反。老子造反時,你們還他娘的穿開裆褲呢?跟你家爺爺玩這一手,簡直找死!”
他朝膝蓋已挨着地的兩人看了一眼,笑道:“喲,都他娘的疼哭出淚來了,我是不是用力太大,你們受不了了?”
兩人連忙點頭,道:“爺爺松手!”
秦猛不僅沒松手,反而又使了點力,那兩人直接跪到了地上。他雙目圓睜,朝那一千多号工匠民夫喝道:“還有那個想上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