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酒樓房間的裝修異常簡單,僅是批了層大白,然後挂上侯豔敏或者唐寅的畫。至于家俱,為了讓客人感覺花了大錢卻物有所值,他下了血本,一水的紅木、紫檀、黃花梨,低調中透出奢華。
還有窗戶,用的全是大玻璃。玻璃廠生産出來的大玻璃,一大半全都用到了酒樓,剩下的則被李飛白用到大棚上。為了能讓客人在冬天吃上其它季節的蔬菜,也為了能讓這些菜賣出天價,他也是拼了。
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李飛白領着人正在為大棚清理積雪,免得大雪把棚壓倒或者把玻璃壓爛。要知道,一塊一尺見方的玻璃可不便宜,多少人想拿一個院子換他一塊玻璃他都不願意,壓碎一塊玻璃可就賠大了!
李飛白才把大棚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壓碎或者壓裂的玻璃,拍了拍正指揮人手,來回清理棚上積雪的管事的肩膀,正要誇贊兩句,忽然發現不遠正有個大胖子頂風冒雪的往這邊趕。那個大胖子太有特點了,除了秦猛還能是誰?
他丢開管事的,徑直迎來過去,問道:“怎麼這麼遲?”
秦猛道:“郭太保非得讓等打發走崔文秀才放我走,這一呆就呆了一個多月。”
李飛白道:“事情順利嗎?”
秦猛道:“很順利!”
李飛白笑呵呵道:“郭太保沒因我駁了他的面子,生我的氣吧!”
秦猛道:“剛開始也是很生氣的,不過見了你的信之後就不生氣了!”
李飛白“哦”了一聲,道:“還沒吃飯吧!走,咱們吃飯去,邊吃飯邊講!”
秦猛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道:“一路着急往家裡趕,吃不好睡不好,現在我能吃頭豬。”
李飛白道:“我讓你吃頭牛!”
二人往天香樓去!臨街的六層高樓有如鶴立雞群聳立在縣衙旁邊,隔着城門樓就能看見,可惜風雪太大,隻能黑乎乎看到個影子。
等到了樓前,這才看清高樓全貌。外邊也沒什麼,青磚到頂,除了高,與大戶人家的房子沒什麼區别。唯一不同的是,窗戶不是糊的油紙而是安得玻璃,晶瑩剔透,一看就是有錢的主。
樓上的玻璃窗,都垂着錦緞做得簾子,看不到屋裡的景象。一樓窗戶的簾子大開,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裡邊有許多客人正在吃飯,小孩子則站在玻璃窗前去看外邊的雪,每當想伸手去摸摸玻璃,就會被大人喝斥。也聽不清在喝斥什麼,似乎在說“摸壞了,賣了房子也賠不起!”小孩便吓得連忙縮回手,禁若寒蟬的站在那裡朝外看。
進天香樓的門在正中間,把一樓分成兩半,左邊是雅間,右邊是大堂。門上懸挂着金字招牌,上書“天香樓”三個大字。
關于新建酒樓的名字,李飛白本來想換個更雅緻的,後來鑒于天香樓已有名氣,而且名字也大氣,也就沒去改,接着用這個名字。
天香樓的門上也鑲嵌着玻璃,可以看到裡邊。正對着門的地方有道照壁,照壁上挂着巨幅山水,幾乎占滿整個照壁。
照壁右邊有個通道,可以通往後邊。它的左側,靠牆的地方是個兩丈長半人高的大台子,後邊站着兩位穿着整潔的女子。
台子也是從中間隔開的,靠近門口的地方後邊有櫃,上邊琳琅滿目擺放着酒。酒也與平常見得不一樣,都是用晶瑩剔透的瓶子裝的,可以看到裡邊的酒。瓶口也不是用紙糊泥封的,而是用軟木封好,然後用五顔六色的紙糊了,避免看到裡邊的軟木,降低了檔次。
靠照壁的台子後邊沒有櫃子,台子上卻擺着數本薄子,也不知幹什麼用的。
秦猛往京城去時,天香樓還是個空架子,門窗皆無,一幅慘敗模樣。沒想到自己出去還不到兩月,天香樓已完全變了個樣。他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忘了餓,直到李飛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回過神來。
李飛白笑呵呵道:“進去吧?”
秦猛連連點頭,搶上兩步就要去開門,卻見門已被打開。定睛一看,原來門後邊還站着兩個少女,穿着華麗,把身材襯托的玲珑妙蔓。
兩個少女同時伸手請道:“恭請兩位貴客大駕光臨!”
還沒有年輕漂亮的少女跟秦猛如此客氣說話,秦猛黑臉一紅,請李飛白先進去,這才跟在李飛白後邊也走了進去。
他才走了兩步,耳聽自己的鞋發出“吧唧吧唧”的響聲,低頭一看,隻見自己沾滿雪的鞋子已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個泥濘的鞋印子。
而那地面也與别人家的地面不同,異常光滑不說,上邊還有五顔六色的斑點,更由一道道晶瑩剔透的長條隔成棱形方形,那晶瑩剔透的東西似乎是玻璃。
李飛白正在牆角一塊粗布上擦拭鞋底的泥,笑道:“你是真餓還是假餓,快來把鞋底擦幹淨,進去吃飯。”
秦猛連忙走到那塊粗布上,來回搓着鞋底,指着地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如此光滑的地面,幾乎能映出人影來!”
李飛白道:“這是水磨石,就是用水泥加上小有河的五彩石子再用玻璃條鑲嵌出形狀,打磨平整而成。”關于地面,他本來是想用大理石的,可惜濟源并無大理石,方圓五百裡也無大理石,隻好以水磨石替代。
秦猛似懂非懂,道:“僅用這幾樣東西,就能做出如此光潔的地面?”
李飛白道:“後邊的樓台亭榭也準備做成這樣的地面,你如果有興趣的話,改天過來瞧瞧就知道了!”頓了一下,他又道,“你也是去過京城見過大世面的人,如此天香樓,比京城大戶人家的屋子如何?”
秦猛道:“郭太保家與天香樓比,簡直就成了茅草屋。”
李飛白笑道:“你說,郭太保要是見了天香樓,會不會也想把自己的房子建成這樣?”
秦猛道:“肯定會!”
李飛白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
秦猛不知李飛白建水泥廠,做預制闆,做玻璃等等,其中有一個目地就是想借蓋房子賺錢,也就不明白李飛白為什麼放心了。他自知自己除了兩把力氣,對什麼事情都半知半解,也就沒有多問,隻是呵呵的笑着。
這時有兩個小二過來,一個拿着墩布一個手捧簿子。拿墩布的自去把兩人留下的腳印擦去,捧簿子的來到兩人近前,笑眯眯的問道:“我是本店的大堂經理,很高興為兩位貴客服務,請問您們訂得什麼位子?”
秦猛一怔,不知大堂經理是幹什的。不過看那人的架式,應該是個管事的,可是這大堂經理是怎麼搞的,難道沒認出李飛白就是天香樓的掌櫃的?不然怎會問出如此可笑的話!哦,主人來了還問訂沒訂位子,如此沒有眼色的人天下少有。
卻不知,李飛白本打算天香樓到巡撫來濟源求雨時再開業,因為整個天香樓所有的收尾緊趕慢趕,也隻有到明年開春才可能結束。到時正好接待省裡的大小官員,讓天香樓一炮而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