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白出了後花園的門,才進入三進院,果見郭守享黑沉着臉正往這邊走來。
見到他,郭守享停下腳步,兩眼冰冰冷冷的瞪着他。
李飛白打了個哈哈,笑着迎上前去,道:“什麼風把郭少吹來了?走,咱兄弟進去大醉一場!”
郭守享道:“今日沒空,改日吧!”說罷,轉身回頭道:“你跟我來一趟!”
李飛白繼續打着哈哈,上前摟着郭守享的肩膀,道:“郭少,什麼事這麼嚴肅,一點笑容也沒有!”
郭守享厭煩的把李飛白的手從肩膀上打落,道:“勾肩搭背的成什麼樣子?”朝前走了兩步,氣不過又回過頭,道:“姓李的,我郭家哪裡對不起你?你為何做出對不起我郭家的事來!”
李飛白大緻猜出郭守享話的意思,試探道:“郭少這話怎麼講,我什麼時候做對不起郭家的事來了?”
郭守享道:“還裝傻是不是?昨天夜裡你去了哪裡!”
李飛白見猜的沒錯,心裡不由暗暗叫苦。
昨夜他去見楊太保,在他看來并沒什麼,在郭守享這等武将衙内的眼中,卻是了不得的大事,這意味着背叛。
也難怪郭守享會如此生氣!從郭守享的角度來看,郭守享把他當兄弟,他卻去結交文官,可見并不把郭守享當兄弟!天底下還有比這種背叛更讓人生氣的事嗎?
他自以為,昨天的事做得十分隐秘,僅秦猛一人知道此事,應該不會暴露,沒想到第二日就讓郭守享知道了!
當然,他并不是怕此事暴露,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早晚會暴露。他隻是希望事情暴露的遲些,最起碼等到郭勳回來再暴露。
因為,他為什麼去見楊閣老,跟郭守享解釋不通,跟郭勳卻能解釋通!郭守享年紀尚小,又整日混在小圈子内,隻論哥們義氣,不會考慮全局!
郭勳卻不同,能夠以全局的目光去看問題,可以理解他的苦衷。
現在郭守享既然知道了昨夜的事,又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此時郭守享一定會非常固執,本就解釋不清的事情,更難解釋了!
郭守享瞪着李飛白瞪了半晌,道:“怎麼,無話可說了吧!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嗎?”說罷,轉身又走!
李飛白緊趕兩步,道:“我們現在去哪?”
郭守享道:“回家!”頓了一下,又道:“你說說,你怎能跟姓楊的扯上關系,讓我說你什麼是好!等到了家,我看你如何交待!”
李飛白苦笑!估計邬景和、陸炳等人,全都在郭太保府等着興師問罪呢!自己給郭守享一個都解釋不清,面對這麼多大少又如何解釋得清楚!
解釋不清就甭解釋了,被這些大少誤會就誤會吧!他也隻能忍辱負重,等郭太保會來,自會還他一個清白!
二人出了彙雅齋的大門,上了一輛馬車,直奔郭太保府而去。
以往能直奔太保府的馬車,今日卻在大門外停了下來。門口除了門子,還出現很多陌生面孔,雖說也是着門子服飾,但又與門子不同,一個個目光炯烔,警惕的觀察着四周動靜。
郭守享與李飛白進了大門,順着廊道往後而去。
李飛白又發現與以往不同的情況來!
首先,護院的家丁數量比以往多了數倍不止,其中也是陌生面孔居多。
其次,院中大樹上躲藏着不少身影,這在平常根本不可能見到!
李飛白暗道一聲:“該不會是這些衙内們不憤他的背叛,要除掉他殺雞儆猴不成?”以他對這些衙門的了解,應該不至于。
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暗暗觀察院中或明或暗的人手,尋思着逃跑的路線,一旦有什麼危險,先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再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在郭太保府上居住的時間不短,門清路熟,逃得性命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一直走到後花園一處小院前,郭守享才停下腳步,道:“你進去吧!”
李飛白一怔,道:“你不進去!”
郭守享搖頭,道:“我在門外等你!”說罷,身子突然往前一湊,道:“你頭發上有根稻草,我幫你撚下來!”
李飛白本能的朝後避開,跟一個大男人湊得如此近,實在有些不習慣。
他道:“在哪,我自己來!”
郭守享不由分說的已把手伸到他的頸後,臉也湊得更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該說的話說,不該說的話别說,小心應付!”
李飛白早已看得明白,這處小院周圍,看着無人把守,其實四周不知藏了多少好手。
他本以為,郭守享所以不進去,是因為裡邊是個陷阱,自己隻要踏入院子的大門,數十好手就會一擁而上,将他擊殺!
這些衙内太狠了!平常跟他稱兄道弟,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還要親!自己僅是去見了楊閣老一面,他們馬上翻臉不認人,連情由都不問一句,直接就要把他殺了!
所以,他腳運八卦遊龍步,隻待進入院内之後,一旦情況不對,馬上退出來,劫持了郭守享,逃離這裡再說。
誰知,郭守享又交待了這樣的一句話。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此番進去不是直接擊殺,還有人問話不成?不然郭守享為什麼讓該說的話說,不該說的話别說,小心應付?
李飛白滿腹狐疑,提防之心卻沒減去一分,腳上暗運八卦遊龍步之勁,擡腿走入小院。
小院中倒很平靜,沒有察覺到有埋伏。
李飛白放眼看去,隻見正屋大廳中,一把太師椅上正坐着一個人。那人虎目圓睜,手裡拿着一張報紙看着,竟是郭勳郭太保!
李飛白長舒一口氣,差點被郭守享給吓死!
你他娘的多說一句話會死啊!你說你爹回來,要見我,我也不用一路提心吊膽的了!
郭勳坐的地方後邊,還豎着一張碩大的屏風,上邊畫着上山猛虎,看着十分威猛!
李飛白暗道一聲:“人都說背後挂山水,寓意不錯,說明此人背後有靠山了。回頭得忽悠郭勳買幅侯豔敏的山水來挂,如此來見郭勳的達官貴人看到了侯豔敏的山水畫,必定也會買幅來挂,有助于提高侯豔敏的名氣!”
心中想着此事,他三步并作兩步,直奔屋内而去。一邊走一邊道:“郭叔叔,你總算回來了!你可不知,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沒有你的撐腰,小侄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大罪!”
腳才踏入屋内,他立馬查覺到屏風後有人,而且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