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所除禦史大夫,繼續執掌禦史台,而張叔夜升任樞密使,這是大宋開國百多年首位有實權的樞密使。
但樞密院的職權反而變小了,現在隻掌管作戰,訓練,情報三項軍令職責,而錢糧、兵備、升遷等軍政則被轉移到兵部。兵部的重要人物都挂上同知樞密院事或者簽樞密院事的頭銜,以便參加樞密會議。
張憲任樞密院行軍司馬,呼延庚麾下正式納入禁軍體系,指揮中樞也回到了汴梁。
在汴梁的大小官員,無論表現怎樣,畢竟都經過了四次汴梁之圍的考驗,能夠服從圍城期間的軍事化管理。
此次上元節人人都封賞,借着升官的當口,六部九寺的官員們來了次大調動。
呼延庚坐在自己的節度府中,暗自盤算,這些宋朝的舊官僚,能不能順利轉化。他在穿越之前,特别佩服一個叫紅貓的網文寫手,他的作品充滿了文化自信和制度自信。
呼延庚很羨慕陳主席和韋皇帝手下那群朝氣蓬勃的團隊,但也清楚這與陳主席韋皇帝的自律分不開。
而呼延庚是一個有着明顯弱點的穿越者,在事态危急迫在眉睫的時候,呼延庚能夠和大家一起過苦日子,克制自己的奢望。但是一旦松懈下來,各種小愛好就在心頭亂竄。
因此他隻能舊瓶裝新酒,而不能大刀闊斧推倒重來。
他住在節度府裡。府中還有在此歇腳的老丈人張确,呼延庚可不敢做得太過分,當他面跑到宮裡去。
和張确秉燭夜談,呼延庚沒有涉及任何朝政,話題始終圍繞着自家的長子呼延氫。
“待得四海清平,老夫就要緻仕,弄孫為樂。”
“要盡快将兄長調到汴梁為宜,這樣泰山就可以時時見到大哥兒了。”
“這就是你要讓張崇擔任歸德知府原因?”
“小婿确有此想法。”
“老夫剛從歸德府兼山東安撫司卸任,又由自家兒子接任,恐惹人非議呀。”
“泰山說得是,小婿孟浪了,明日便找張相公分說。”
正月十七日,大宋北方新的行政區劃和官職任命便出爐了。淮河以北,劃分為山東,河北,河南,河東,河西,西涼六路。
每路設置安撫司掌軍事與民政,簡稱帥司;轉運司掌财賦與轉運,簡稱漕司;提點刑獄司掌司法刑獄,簡稱憲司;提舉常平司掌常平倉與貸放錢谷等事,簡稱倉司。
各司設大使一人,幕僚若幹。這些幕僚并不是主官的私屬,而是有品級的官員,由主官和吏部雙重考核。
任命剛剛走完制诰——書讀——書行的流程,山東安撫使趙伯臻,河北安撫使張彥橘,河東安撫使張克戬便赴任,準備對金兵的下一輪反攻。
河西安撫使李彥仙的告身與印信由快馬給他送到陝州去,而西涼安撫使張灏,此刻寄住在府州,安撫使不過是一種獎賞罷了。
新設的河南安撫使始終定不下來。新任尚書左丞劉鞈反對将河南安撫使置于開封府尹之上,呼延庚心中的京師始終是燕京,開封府最多算個陪都,但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打算。
最後決定由開封府尹兼任河南安撫使,但河南境内的禁軍歸殿前司直接指揮。
汴梁的一系列任命塵埃落定,一個萦繞在呼延庚腦後的難題又蹦了出來:朱鳳漣與張婵如何見面?
解決不了就先拖下去,直到自己當了皇帝。李治和武則天,趙恒和劉娥,還不就是靠皇帝一句話就解決了。
因此後世史書上就會記下,呼延庚本不想當皇帝,但為了自己的家人不得不當吧。
經過四次圍城,汴梁可算是初步安定下來。四次圍城,金兵的實力被逐漸的削弱,眼下若不經過長期準備,金兵無力進攻汴梁。但汴梁還談不上高枕無憂,因為兩翼的洛陽和兖州還都在金兵手中。
呼延庚拿起毛筆,簡單勾了一個草圖,兖州位于山東與河南之間,兩面夾擊就可以解決。至于洛陽,呼延庚忽然想到,嶽飛是不是已經調到了襄陽呢?嶽飛眼下對朝廷的态度如何,不如現在一試。
張憲已經在樞密院入職,行軍司馬加樞密院都承旨,幹的就是參謀長的活。張憲草拟了一番命令,呈給張叔夜用印。
“令江北三大将全線北上,到淮河與朝廷相接?”張叔夜問,“朝廷已經宣布趙構為叛逆,這命令就直接發給嶽飛、韓世忠、劉光世了?”
“樞密明見。”
從汴梁直接下文給韓世忠、嶽飛、劉光世等人,是一次試探,以探明南方諸将對朝廷的态度。
使者日夜兼程,十天之内,就到了嶽飛駐軍所在的鄂州(武昌),命令包括四項:
第一,以朝廷的名義,正式任命嶽飛為荊湖北路安撫使,添入“兼制置荊南、鄂、嶽”的加銜。荊湖北路安撫使司顔孝恭和崔邦弼兩統制的兵馬,荊南鎮撫使司的兵馬,都暫歸他“節制使喚”。
第二,命令嶽飛指揮所部軍馬,在當年麥熟以前,克複京西路的襄陽府、唐、鄧、随、郢四州和信陽軍。其中唐州和信陽軍又在原李橫鎮撫使司管轄之外。
第三,明言此次出兵,是北伐金賊的前奏,“不以襄陽六府,為界,而期洛陽會師”要在洛陽會師之後,“先複西京,并力北伐。”而且許諾,在恢複洛陽之後,封嶽飛為武昌節度使。
第四,支付六萬石米,四十萬貫錢,以作軍需。四十萬貫錢以十萬兩銀和五千兩金折支,當時金銀尚未作為獨立的貨币使用,這些錢糧運輸不便,當在洛陽城下交割。又另加二十萬貫錢“充犒設開拔之用”
嶽飛将命令折起來,收好,問信使:“這道命令是發給我一個人的嗎?”
“非也,淮西的劉太尉和淮東的張太尉都有命令。江北三路并進,在淮北由朝廷封賞。”
嶽飛閉目想了一想:“飛知道了,信使稍帶,待吾手書一封,禀告樞密院,今年以内,定然光複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