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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節中計

大宋武夫 引弓 3472 2024-01-31 01:13

  林銘聞聲而至,龐山諾叫道:“坐他頭上。”林銘便一屁股坐到完顔蛤亞古的頭上,完顔蛤亞古不動彈了。

  龐山諾大呼:“和金狗拼了,求活路。”

  民壯們都知道山上正在厮殺,隻要自己堅持一會,山上的援兵就會下來,于是紛紛拿頭撞,拿腳踢。山下的金兵隻有不到300人,首領又不能指揮,要彈壓一萬餘人,實在顧不過來。

  一個謀克浦裡衍一刀劈死一個民壯,卻和後續沖上來的民壯擠作一團,施展不開。

  仿佛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有一會兒,就聽見有人叫:“吾乃宋将郝思文,金賊授首!”

  一千名押送的金兵都被消滅了。不一會,有人帶着龐山諾來到呼延庚面前。

  “是你最先動手,把虜酋壓在馬下的?”

  “正是末将。”

  “末将?你是哪一路兵馬,居何官職?”

  “末将是磁州牧馬人。”

  呼延庚沒空理會龐山諾假冒軍将,他聽到磁州兩字,心中一動。他喚過丘穆陵仲廉,說道:“仲廉,你帶一個指揮,加二百騎兵,護送這一萬民壯返回河北。”

  “帶關西兵?”

  “對,帶關西兵。”呼延庚心想,若是帶河北兵,隻怕都逃回家了。他接着說:“跟着這位壯士,先到磁州駐紮,若是局面不對,你可去相州。”

  呼延庚又任命龐山諾為提舉還鄉使,暫時做民壯的頭:“要歸家的就放他們歸家,要是願意留下來,便給丘穆陵将軍做輔兵。”

  轉過頭來,呼延庚急急帶領剩下的部隊撤退。

  “少兄何必這麼着急。剛剛苦戰一場,先在營地歇息一晚再走不遲。”

  “我心下覺得不好,粘罕是金賊第一智将,我們在此埋伏十餘天,多次劫殺金兵探子,粘罕卻一直沒有派兵前來,隻怕我們已經中計了。樂平,你為後衛,為大軍斷後。”

  呼延庚所部在井陉早就呆得膩了,兵将們倒是行動很快,當天就出了井陉。

  第二天,步鹿孤樂平打馬從後面追了上來,悄聲說:“少兄,真是神機妙算,我們中計了。”

  呼延庚帥軍在井陉伏擊金軍,心中卻一直有一重隐憂。這十餘日來,宋軍在井陉入口不斷劫殺金兵哨騎,傻子也會想到井陉内宋軍有伏兵,何況金兵西路軍元帥完顔粘罕是女真第一智将,完顔婁室老于軍旅。但金兵西路軍一直沒有大的動作,着實讓人擔憂啊。

  但呼延庚麾下是倉促集結的潰兵,如果埋伏十餘日,戰果隻有小貓小狗兩三隻,士氣立馬就會低落下來。所以呼延庚隻好硬着頭皮繼續在井陉埋伏。

  幸好,很快伏擊了東路金兵的一支大隊,解救了萬餘民壯,對外可以宣稱殲滅金兵一萬一千人,可謂前所未有的大捷。

  呼延庚見好就收,讓丘穆陵仲廉帶領七百步騎護送民壯返回河北,并在河北打前站。自己帶領剩下的大隊人馬趕快撤退。

  至于被金兵圍困的平定軍,呼延庚知道靠自己手上三千來人沒法解圍,隻能在外圍騷擾,讓城内多堅持久一些。

  在撤退的時候,步鹿孤樂平報告中了金兵的計,呼延庚并沒有大驚失色,而是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的感覺。

  “少兄神機妙算,金賊果然有奸計。”步鹿孤樂平在呼延庚身邊大叫:“這等尾随追殺的雕蟲小技,哪裡瞞得過少兄。”

  “仲廉、伯盛均不在,幸好樂平有萬夫不當之勇,破陣之事,就交給樂平你了。”

  兩人身邊的小校看見兩人相互吹捧的樣子,也從中計的惶恐中鎮定下來。“呼延将軍早已看破金賊的計謀,正要将計就計。”這樣的傳說一圈一圈的擴散出去,成為全軍皆知的秘密。

  宣贊,郝思文,石行方,熊大白等人打馬到了中軍,看到呼延庚和步鹿孤樂平不慌不忙的在白話,心中的惶恐也減低了不少。

  “将主,計将安出?”宣贊問道。

  “本将入井陉時,就想好了策略,諸軍隻要慨然一戰,莫管其它。”呼延庚說罷下令:“樂平,你帶領騎兵去沖殺一陣,将吊着我們的金賊逐開。”

  又轉頭對其它幾人道:“宣贊部變左陣,郝思文部變右陣,樂平所部為中軍,關力原所部為後陣。”随後專門對熊大白道:“上次打完顔活女,是中央據守,兩翼突破,此次我便要反其道而行之,中央突破。尚需一員猛将為箭頭。”

  熊大白大喜:“待吾等擊破當面金賊,就回河北與丘穆陵将軍會合,吾也對得起河北父老了。”在派丘穆陵仲廉回河北時,呼延庚故意沒有抽調河北兵,因為怕河北兵回到家鄉就跑散回家了。熊大白對此還耿耿于懷。

  關力原本是丘穆陵仲廉下屬的廂都虞侯,丘穆陵仲廉帶走了一個指揮,關力原下屬也隻有一個指揮了。他這個指揮全是關西子弟,呼延庚用他們做預備隊。

  在宋軍後面追随的金兵大約是一個不滿員的謀克,一百餘騎,步鹿孤樂平帶隊前出後,這隊金兵就往正北方撤退,但也不走遠,步鹿孤樂平一停下來,這對金兵就又纏上來。

  天色已經慢慢變暗了,如果金兵大隊在今天趕上來,那就隻有夜戰。但金兵目前明明占有優勢,多半不會急于和宋軍決戰。

  “金狗膽怯,已被樂平逐走,命令輔兵紮營,全軍在此過夜。”

  步鹿孤樂平麾下騎兵極少,因此在場地足夠的情況下,勝捷軍紮的棋盤營。這種紮營法是呼延庚在軍中推廣的,因為整個營地布局如同棋盤,便因此得名。

  大約一個時辰後,輔兵紮好大營,金兵的大隊還是沒有跟上來,呼延庚讓戰兵依此入營,守住了營盤,才命令大軍開火做飯,同時通知步鹿孤樂平回來。營盤已經紮下,金兵今晚能做的最多就是劫寨,但以棋盤營的布局,沒有工程器械的情形下,金兵休想在一夜之間就打下來。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大亮了,呼延庚才召集諸将議事。三通鼓罷,諸将都按時到了,呼延庚不急着開口,而是伸了個懶腰:“大夥兒昨晚睡得可好?”

  步鹿孤樂平大叫:“昨天颠簸了一天,可是困壞了,好好睡了一覺。”

  郝思文嗯嗯了兩下,算是附和。

  宣贊沒有說話,石行方卻道:“末将心裡好大的疑惑,昨晚怎麼也想不通,怎麼也睡不着。”

  “石制使有什麼疑惑,隻管道來。”

  “隆德殘破于前,敵兵緊追于後,金賊勢大,末将如何睡得着。”我們要去的隆德殘破不堪,敵人又在身後追趕,我怎麼能睡得好呢?

  呼延庚道:“休得憂慮,莫看金賊勢大,他要圍平定軍,又要向西攻略汾州、晉州,還要安定太原。古語有雲,一隻手按五個蚱蜢,肯定按不過來。石制使隻要聽從本将調遣,自當平安回到隆德休整。”

  “一隻手按五個蚱蜢,肯定按不過來。這句話甚有道理,想必是孔夫子說的。”步鹿孤樂平附和道。

  呼延庚咳嗽了一聲,話入正題:“金賊兵分多路,能和咱們對上的,該當不會超過萬人,我等當可一戰。”

  眼見快到中午,還沒有見到金兵大隊,宣贊道:“吾雖不怕金賊攻營,但卻不敢解營疾走,糾纏在此處,空耗糧草,隻怕墜了士氣。”

  “郡馬勿憂,我等耗不得糧草。太原失陷時,城中顆粒皆無,河東近三年一直戰亂,也無從征發。隻怕金賊更耗不起糧草。”

  正說話間,小校來報,金兵的遊騎在營外梭巡。

  “諸将随吾到營牆上觀看。”

  等衆人到了營牆上,金兵的遊騎已經退走。“遊騎已退,大敵必來。”呼延庚也不再進賬,先喚過身邊的親兵隊長,将佩刀交給他:“軍令,命爾監陣,鞑子到時,背軍而退者,虞侯以下,就地斬之。”

  “熊大白何在?”

  “末将在。”

  “熊制使勇武絕倫,十蕩十絕,今日一戰,願再見将軍威風。此戰,退,則全軍覆沒;進,有一線生機。你部指揮,即刻出營,潛伏營側。觀戰事之進行,決定突擊。”

  熊大白雄赳赳地跨前兩步,亢奮地直眨眼,光着額頭:“将軍放心,俺完不成任務,提頭來見。”

  呼延庚點點頭,接着命令:“關力原守轅門,宣贊郝思文兩位将軍,負責兩側營牆。樂平,石制使,同我一起坐鎮中軍。我大宋順天應命,鞑子殘暴不仁,此戰早在我算中。諸位,此戰,同心同力,必勝無疑。”

  宣贊郝思文凜然接令。各自退下部署。

  呼延庚長身峙立,目送他們離去。諸将身後紅色的披風,大風中飒飒飛舞。從出井陉起,呼延庚就一直殚精竭慮,考慮如何在強敵之下撤退,他雖沒有帶過大軍,但在相應情勢下如何應對,卻有成竹在兇。确知金兵銜尾追擊時立刻布陣,金兵哨探退去後又立刻下令立營持守,給熊大白的命令也多次變換,但每次命令都有道理,也無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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