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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節汴梁城裡

大宋武夫 引弓 2325 2024-01-31 01:13

  石勇帶人順着壕溝,慢慢繞到那群金兵的前面,石勇一聲大吼,率先沖出。他直奔壓陣的那個金兵,取了他的性命,另一名壓陣金兵被亂箭射死。

  石勇喝道:“爾等可是宋人,不降者死。”一幹民壯跪倒求饒。石勇安然的将這班壯丁帶回本陣地,送回後方。汴梁城中自有人審問他們,甄别出有無間諜,随後再編入民壯中。

  “我們來飲一口燒酒吧。提提神。”薛永拿着汴梁城和塘沽的新産品。

  石勇将小半碗燒酒一口悶下,感受着喉嚨口灼燒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清醒,振奮。

  “這酒是大蟲你存的嗎?”

  “上次回汴梁城中修整,買的。”

  “城裡現在還有酒賣呀?”

  “當然有酒賣了。”呼延庚放肆的回答朱鳳漣的問題,“汴梁可是存了三年的糧食,又把老弱病殘撤出城去。糧食那是大大的有啊。”

  朱鳳漣欣喜的端起酒杯,“那樣哀家就放心了。庶康請滿飲此杯。”

  這是一場布置在皇宮内的私宴,隻有呼延庚和朱家姐妹三人,圍坐在一張矮幾旁。朱鳳英喝完杯中酒,輕歎一聲:“這宮裡是越來越冷清了。”

  “二妹說甚麼來,庶康早就說過,待收複燕京之後,便要立為京師。”

  “京師?燕京?燕朝?”朱鳳英随意的自語,卻提到了一個尴尬的話題,呼延庚篡位之後,還會叫宋朝嗎?

  雖然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呼延庚從未正式提過改朝換代,從皇宮到市井,大家也這麼含混着過下來。

  朱鳳英無心的自言自語,卻捅破了一層窗戶紙,兩姐妹都把目光投向呼延庚,看他如何作答。

  呼延庚道:“順民者昌,逆之則亡。待汴梁圍解,且看民心如何,再做打算。”

  朱鳳英歡喜的看了一眼朱鳳漣,開玩笑的說:“要收汴梁民心,不該風餐露宿,與士卒百姓同甘共苦嗎?豈會在宮裡飲酒作樂。”

  “太妃教訓得是,末将這就告辭了。”呼延庚站起身來。

  “庶康休得惱怒,乃戲言爾。”

  呼延庚捏了捏朱鳳英的臉蛋:“你是提醒了灑家,絕非惱怒,确實應該多與将士相處。”

  呼延庚走出宣德門,在十一月的冷風中長舒一口氣。自從萌生篡位的想法,尤其是呼延氦被立為儲君以來,一切都太順利了,波瀾不驚,全汴梁的居民都默認了自己成為皇帝的亞父。深習禮儀的三位張相公也未曾多說半句。

  别看現在大軍壓境,但汴梁的防禦,甚至從河北到河東的外圍反攻,都按照呼延庚的計劃進行。

  一切真是太順利了。呼延庚走在朱雀大街上,大車歡快的在石灰水泥上,偶7爾幾匹快馬迎面跑來,馬背上的鈴铛嘩嘩作響。

  轉過一條街,是一個倉庫,從打開的大門往裡面望去,是一排一排的木頭箱子――百虎奔雷箭。

  再穿過一條街,是一個市集,十一月天氣寒冷,市場上也沒幾個人,但有一個肉店還在營業。呼延庚不由得想起,六年前靖康之圍後,缺少食物,這家店将捕捉來的野貓野狗混着認不出來的碎肉一同售賣,一時之間門庭若市。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走進這家店裡,發現這裡居然有整塊整塊的豬肉賣。

  “圍城半年,你們這還有豬肉賣?”

  “是啊,一來買豬肉的人不多,二來咱家把後院的幾頭豬全宰了,借着冬天可以存肉,又不浪費糧食。将軍,要來上十斤嗎?”

  呼延庚無語,他從來不買肉,也不知道該怎麼答話,應付了幾句,逃也似的出了這家店。

  既然有穩定的豬肉供應,那民間應該還不缺糧食。想到這裡,呼延庚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在轉過一條街,眼看到了天波府左近,天波府裡的楊家後人大部分随着趙谌南下,少部分搬去了塘沽,現在的天波府被一幫教坊司的樂工暫住着。

  當時宮中遣散宮女仆從的時候,教坊司也縮減規模,呼延庚從中選擇了一幹人等,讓他們排練雜劇,即由《呼家将》、《西遊記》、《綠宮緣》改編的各類雜劇。

  院子中有絲足之聲傳來,呼延庚聽了一下,是《綠宮緣》中的一部戲《天涯歌姬》中的選段《鐵蹄下的歌姬》,講的是西晉洛陽被攻破後,一位公主流落民間,隻好一路賣唱南逃,最後被胡人俘虜的悲慘命運。

  呼延庚到遠房叔父呼延灼家去,龍捷軍的連環馬和陷陣營是預備隊,一時還不會派上戰場。呼延通代替他的爹爹去營中坐鎮,而呼延灼正在家中。

  “庶康來了,便陪老夫喝幾盅。”

  呼延庚推辭不得,隻得取了個小碗,與呼延灼對飲。

  呼延灼對一切都很感興趣,問城外戰壕中的士氣如何,築壘地域是如何殺傷金賊,軍漢們都在吃什麼,可有冬衣禦寒。

  這些樞密院都有通報,叔父難道沒看過嗎?雖然帶着疑惑,呼延庚還是耐着性子和叔叔解釋了。

  呼延灼把酒喝了一半,又翻出報紙來讀,都是些陳年的《順天時報》,灰撲撲的。呼延庚突然明白了,叔父問他那麼多前線的情況,并非是不記得樞密院的通報,而是新養成的“戰壕惡習”。

  戰壕和築壘地域的誕生,讓作戰形式與以前完全不同了,大家等在軍營裡,等着大将軍一聲令下,就拉出去與敵人列陣而戰。

  而現在,則是大家窩在戰壕裡,靠着戰壕裡的壁洞抵禦着凄風冷雨,随時都要警惕敵人沖上來。

  在戰壕裡,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與敵人厮殺,而是無事可做,不明情況,沒有直接的目标。

  當大股的敵人出現的時候,有目标,有任務,隻要抱着必死的決心沖過去就可以了。

  而在戰壕之中,則要不停的擔心,自己下一刻就死了。在這樣的情形下,大家隻有說話,不停的說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難道自己的叔叔,這個年過半百的老漢,在戰壕裡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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