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亂心
死士是李世民絕對可以信任得過的人,一共有二十人,每一個人都在衣袖中藏有數個小蠟丸,這些蠟丸裡邊包裹着鸩毒,隻要發生任何異常情況,他們就會撕毀文書,然後将蠟丸咬碎服毒自盡。
李世民親筆寫下的令書,使用蠅頭小字寫下,約莫有巴掌大小,也同樣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内銷毀。
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這二十死士開始上路,由經驗豐富的老獵人領路,一頭紮進了深山裡邊,他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達到陽山關,或者是直奔湟溪關。
一場冰雨稀稀瀝瀝落下,李世民站在庭前,看着池塘裡飄動的浮萍,身後是上百個鋼鐵般的侍衛,腰間挎着長劍,面上沒有絲毫表情。
“父皇!”一個文雅的少年人從人群中傳了過來,低聲喚道。
此人就是當初在成都被生擒過的李治,那時候還是一個孩童,現在卻已經是一個少年人了。
風雨越過屋檐,星星零零的灑落在衣裳上,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以後,李世民回過頭來,看了看少年太子。
“父皇,冬日的雨冰寒刺骨,保重身體要緊。”李治走上前來,話語中帶着幾分擔憂。
李世民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兒子稍顯得稚嫩的肩膀:“無妨!眼下我蜀國到了危難時候,父皇自然應該要站出來面對這一切。”
如果你沒有在承受生活的艱辛和困苦,就一定是有别人為你承受了艱辛和困苦。
李治顯得有些慌張:“兒聽說父皇你要親自領軍去攻打中留城?”
“如果你今年弱冠了,那領軍攻打中留城的任務,就會落在你頭上。”
光線昏暗,李世民已經轉過身去,并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子的微微顫抖的嘴唇,對于蜀國人來說,他是一個好皇帝,隻是因為敵國給他的壓力太大,所以他不能算作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對于李治缺少了更多的認識;隻是從内心上覺得,自己的兒子就應該像自己。
畢竟,這個孩子經曆過的事情也很多,親眼看到了血與火,很多次都在生死之間徘徊,性子再怎麼軟弱的人,盡力過這些事情後,也一定能堅強起來。
“父皇保重身體,兒臣預祝父皇凱旋而歸,我大蜀國國祚不絕,天垂憐之!”李治像是禱告一半的說了話,拱手退了下去。
“天……垂憐之麼?”李世民看着閃過天際的閃電,臉上的表情也是陰晴不定。
……
扶蘇一直都沒有習慣番禺的氣候,他從小長大的記憶裡,就覺得冬天應該是幹冷的,而不是番禺這邊這種古怪的氣候,冬天缺還有很大的降水量。
本來秦軍行軍路線,就是順着湟水邊上的官道北上,這樣就可以直接達到湟溪關,可是誰都沒有想到,湟水上漲,漫出道路把官道給沖回了。
扶蘇聽到斥候回報以後,臉都綠了,更有一些比較迷信的人,說這是湟水河神發怒,不準皇帝出兵北上攻取湟溪關;扶蘇聽到傳言以後,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殺念!
“這是從什麼地方流傳過來的傳言?”扶蘇問道。
周市有些擔憂,隻是如實道:“是從柏溪縣傳過來的。”
“柏溪縣……”扶蘇目光落在挂圖上,冷笑道:“這地方距離湟溪關非常近,你去查查看,究竟是何人在造謠,如果找不到的話,柏溪縣方圓一百裡以内,人畜不留!”
“啪!”周市手中的毛筆吓得掉在案桌上,已經寫好的文案頓時被墨汁染黑。
扶蘇轉身看了一眼周市:“沒有聽清楚?”
周市擠滿俯身跪下:“臣領旨!”
“重新寫令書。”扶蘇把身邊一碗姜湯拿了起來,擺放在周市案桌邊上,周市急忙稱謝。
鄭和忍不住拱手道:“臣有一言。”
扶蘇已經重新坐下,道:“說。”
“就算是有此留言,也一定是蜀國的人故意散播出來,蠱惑人心的;柏溪縣的百姓本身就是無辜,皇上乃是仁慈之君王,不可做出此等事情來。”
周市心跳劇烈加快,畏懼的看了一眼鄭和,目中已經露出不忍之色來;當年始皇帝朝的時候,曾經有一塊隕石從天而落,上邊書寫着是皇帝死而地分;始皇帝就曾經下诏嚴查,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查到。
到了最後,始皇帝大怒之下,下诏将方圓百裡之内一切生靈絕滅,還不誇張的說,真的是連沒有睜眼的小耗子都被殺死。
皇帝如果是說别的事情,周市自然會仗義執言,可是這件事情和當年始皇帝的事情實在是太相似了,如果說皇帝這樣處理事情錯了,那豈不是連帶着是皇帝都罵了?
“朕自然明白。”出乎周市預料,扶蘇并沒有發怒,隻是淡然的點頭,繼續道:“這樣的言論在民間自然那是有心人散播出來的,無知黔首說說也就罷了,但是傳到軍中,卻隻會動搖軍心,眼下大戰在即,卻又遇上暴雨天氣,如果不遏制住流言,軍心動搖之下,五萬大軍将不戰自潰!”
鄭和神色不變,隻是道:“錦衣衛原以為皇帝排憂解難,查出來究竟是何人在造謠。”
扶蘇笑了笑,附身道:“那好,在大雨停下來之前,你就把那長舌之人咋U到朕面前來,如果做不到,就領着兵馬去将方圓兩百裡覆滅。”
“吧嗒!”
周市額頭上的冷汗直接滴落硯台裡,聲音很大,鄭和也聽到了。
南海郡雖然不是什麼人口稠密的地方,可是自從李世民入主這裡以後,比之于中原地區一些人口稍多的郡,也不逞多讓。
方圓兩百裡無數生靈的命運,都在這一刻徹底發生了改變。
鄭和卻依舊神色如常:“臣隻知道執行皇帝的命令,方圓五百裡以内,都照殺不誤,但能找到散布謠言之人,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軍中人手任由你調遣,暫且退下。”
周市心中為鄭和捏了一把汗,看着鄭和神色如常的走了下去,他心中也忍不住沉思起來,鄭和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真的不把方圓數百裡之内的人命當作一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