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大獲全勝
許永清與姬冥修站在了擂台上。
天空不知何時陰了下來,前一秒還青蔥嫩綠的草場,這一刻似乎就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鴉青色。
秋風鼓動着二人的衣袍,獵獵起舞。
兩股強大的氣場在空氣中交織碰撞,二人都肅然着神色,一瞬不瞬地看着對方。
台下圍觀的人一個個地屏住了呼吸,看看許永清,又看看姬冥修,一時間,連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
師徒切磋這種事在任何門派都稀疏平常,便是他們在素心宗也常常找師父練武,然而不同的是,這一次分出的不是彼此的勝負。
幾位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小師妹與喬薇争執經過的弟子開始隐隐地後悔了,若是他們沒在師母跟前大肆炫耀喬薇的可惡,師母與喬薇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
小師妹被喬薇怼,其實怼得很對啊,小師妹确實不大懂事,大家喜歡她,除了她年紀小,大家能夠包容之外,更多的是喜歡她的同時,也能得到師父與師母的喜歡。
如果他們不是素心宗的弟子,如果他們也被各種“施舍”,他們會高興嗎?
他們是哪根筋不對,才把一切都推到了喬薇的頭上?
喬薇才是最無辜的一個,明明是四師兄的未婚妻,卻被四師兄的同門各種欺淩,換他們,他們也會生氣的吧?
隻是現在才想通,又有什麼用?
事情已經發展到難以挽回的一步了。
許永清定定地看着姬冥修:“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确定要這麼做?”
“是。”姬冥修眸光堅毅。
“你可知這麼做的後果?你在忤逆師門。”許永清加重了語氣。
姬冥修的眸光沒有任何波動:“師門,冥修不想忤逆,隻是冥修的妻子,也不能随意讓人欺負了去。”
這件事,誰更站得住腳,已難以分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場比試,除非哪一方肯認輸,否則就勢必要進行下去。
但哪一方會認輸呢?
喬薇?
許永清?
“我不會傷她性命。”
這是在暗示姬冥修勸喬薇投降了,投降後,素心宗不會再找喬薇的麻煩,聽起來,似乎是一筆很劃算的生意。
但喬薇已經受了太多冤屈,至今都背負着一個勾引了胤王的惡名,他又怎麼舍得再讓她成為天下的笑柄?
姬冥修凝眸道:“第一掌。”
許永清的眸子裡浮現了一絲怒意:“你不要冥頑不靈,你知道你接不下的,就算你接下了,素心宗給了她,她又如何打理?如何服衆?這是你師母釀出來的鬧劇,宗派的長老們真的願意臣服新宗主?”
姬冥修神色不變:“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許永清的眸子裡掠過一絲複雜:“你是為師最看中的徒弟,為師曾想過百年之後将素心宗轉交給你。”
姬冥修說道:“師父應該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素心宗地理位置特殊,既不歸屬大梁,也不隸屬南楚,老祖宗的心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并不希望宗門成為任何一國的爪牙,于是在傳承宗主之位時定下“兩不立”――皇室不立,官仕不立。
姬冥修想要繼任素心宗,就必須放棄大梁的丞相之位。
當年的許永清曾被南楚皇帝看中,欲封其為國師,被許永清拒絕了。
許永清志在宗門,而姬冥修志在天下,除非他能修改宗規,否則終有一日将陷入兩難的境地。
許永清蹙了蹙眉:“你既執意如此,那邊準備接招吧。”
姬冥修看着許永清。
許永清打出了第一掌。
這一掌隻用了五成内力,但他五成的内力,足以媲美任何一名胤王府赤衣衛的十成功力,他寬大的袖袍被鼓得滿滿,無風自湧,拍上姬冥修肩膀的一霎,姬冥修整個身子都僵了一下,随即像踩了滑輪一般,生生退行了五米,鞋面将地闆摩出了兩道長長的印子,火光在鞋尖跳躍,整片腳掌都好似被燒起來了一樣。
姬冥修注入内力,穩住下盤,在即将滑出擂台時停住了身形。
腳掌如同火燒,兇口劇痛,一口腥鹹湧上喉頭,他咽了下去,有一絲來不及,從嘴角溢了出來。
喬薇給小白撸毛的手一頓。
許夫人也頓住,緊張地看着台上的二人。
素心宗的弟子已經連呼吸都不會了,全都目瞪口呆地觀望着四師兄,師父隻用了五成功力,就把四師兄打得吐了血,後面還有兩掌,四師兄到底撐不撐得住啊?
姬冥修擦了嘴角的血迹,目光灼心,走回原先的位置:“第二掌。”
第二掌用了許永清七成的功力,巨風如浪濤自擂台滾滾而過,擂台的大鼓承受不住内力的餘波,砰然炸裂!
姬冥修沒有閃躲,許永清的手掌實打實地拍在了他的兇口上。
他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筝,從擂台上飛了出去,巨大的内勁如金針入體,灌入他筋脈,肆意竄行,人飛上了半空,連腦袋都是暈乎的。
他的身子急劇墜落,眼看着就要砸在觀衆席上,他忽然睜開了眼,犀利的冷芒一閃而過,他變拳為掌,在地上打出一道掌風,借力一個翻滾,騰回了擂台,扶住鼓架,沒讓自己跌在地闆上。
喉頭的血腥如翻滾的沸水,抑制不住地沖出了嘴角。
他吐出一口鮮血。
台下響起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師父這一掌想必是用了七成功力,剛剛四師兄都被打暈了,隻是掉落的一瞬又奇迹般地蘇醒了,若稍是再遲半步,都已經摔死在了地上。
這隻是七成的功力啊,四師兄就已經如此艱難了,加上前一掌受的傷,四師兄都快要站不住了。
喬薇緊張得掐緊了小白的貂毛。
小白被勒得吐舌頭、直翻白眼。
許永清神色嚴肅地看着他:“再來一掌,你就沒命了,還要比嗎?”
許夫人轉頭喝向喬薇:“你這人怎麼如此歹毒?你還不快認輸?沒看見冥修已經傷成了這樣?再打下去他就是個死!你就為了出一口惡氣,把冥修的命搭上了嗎?你罵我女兒自私,你看看你,比誰都更自私!”
喬薇正色道:“别擺出一副你多麼關心冥修的樣子,他上場時,我可沒見你阻止,你想趁火打劫,逼我認輸,做夢去吧!”
她認輸了,他那兩掌就白挨了!宗主有宗主的信仰,冥修也有冥修的堅持,不需要她認輸換來的保全,他從上台就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認輸,丢的不是她自己的臉,還有他一并交出去的尊嚴。
在這個時代,男人的尊嚴,遠比命來得重要,他既是為了護她而戰,那麼她便不能認輸,否則傳出去别人怎麼想?替女人出頭,最後卻夾起尾巴灰溜溜地逃走,這就是公主的兒子,這就是大梁的權臣。
他拼個半死,就是為了得到這樣的結果嗎?
她覺得不是。
六爺用折扇拍了拍喬薇的手,示意喬薇安心:“你要相信大人,他心裡有數的,他不會抛下你們母子。”
沒錯,姬冥修你敢抛下我們,我就立馬找人嫁了,這麼可愛的孩子,想必有不少人願意做他們的便宜爹吧?
不是。
不是這樣!
素心宗沒你重要,我的顔面更沒有,打不赢你就回來!
我不要嫁給别人!我不要給景雲和望舒找個便宜爹!
我找了兩輩子了,才找到一個順眼的男人,誰知道下一個會是什麼時候?
喬薇騰地站起身!
“冥修!我不……”
姬冥修打斷她的話:“還有第三掌。”
喬薇:“冥修!”
姬冥修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唇角微微動了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喬薇讀懂了他的唇語。
乖,去那邊等着。
六爺清了清嗓子,給裘掌櫃使了個眼色,裘掌櫃走上前,客氣地說道:“這位姑娘,你還是坐回去吧,你站在這兒,都擋住我家老爺看比武了!”
喬薇心裡不知何等滋味,回到了坐席上。
許夫人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緊張,其實不用看她了,看冥修就知道這一場比武許永清赢定了,許永清是什麼人?他是素心宗有史以來最年輕有為的一任宗主,他的武功在年輕時便超越了他的師父,這些年潛心習武,又精進不少,姬冥修因體質的緣故,習武不多,隻是熟記了武功心法與招數,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許永清的對手?
待姬冥修再一次站回原先的位置後,許永清打出了最後一掌。
這一掌用了許永清十成的功力。
習武之人鮮少會在比武中用上如此深厚的功力,因為會遭到反噬,八成以上就能感覺到元氣的大量流逝,十成,隻需一招,便能把自己反噬出内傷,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願意這麼做。
許永清一邊逼迫着姬冥修,但他其實,才是真正被逼入絕境的一個。
這個徒弟的心,硬如磐石,隻要下了決定,八匹馬都拉不回來,指望他認輸是不可能了,唯有赢了他。
但他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頑強地爬起來。
他沒有退路,他隻能殺了他!
這一掌打上姬冥修的兇膛,浩瀚的内力如爆破的洪流,湧入姬冥修的身體,姬冥修體内的那股神秘内勁被觸動了,如沉默的心髒,忽然跳動了一下。
隻一下,便似洪荒之力,将許永清的内力逼了回去。
十成功力盡數逼回許永清的身體,許永清被震飛了,重重地砸在了許夫人身邊的席位上,桌子嘭的一聲碎成木片,許永清倒在一片碎裂的木渣中,捂住兇口,吐出幾大口鮮血。
“永清!”
“師父!”
許夫人與素心宗的弟子們方寸大亂!
許永清鮮血狂吐。
許夫人抱着他,大聲哭了起來!
喬薇跑上擂台:“冥修!”
姬冥修也遭到了内力的反噬,傷得不輕,半跪在地上,難以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擡手,艱難地說道:“别過來。”
喬薇頓住了步子。
姬冥修捂住快要炸裂的心口,站了三次,才艱難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鮮血狂吐的許永清:“點他神門。”
五師兄忙并兩指頭,點在了許永清的神門穴上。
許永清終于不再吐血了。
許夫人哭成淚人。
諸位弟子害怕地看着許永清。
這一場比武,許永清輸得徹底。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一向為師父馬首是瞻的,可現在師父輸了。
四師兄不是不習武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大了?
姬冥修看着許永清,血絲順着嘴角滑下。
許永清也看向了他,從他眼中,許永清依舊看不出絲毫情緒,沒有傷了師父的内疚,沒有赢了比試的歡喜,如一泓不起波瀾的湖水,靜得讓人脊背發冷。
“我輸了。”許永清說。
許夫人勃然變色:“相公!”
許永清難過地說道:“從今天起,我不再是素心宗的宗主。”
許夫人泫然大哭:“相公!宗主之位,豈同兒戲?事情是我鬧出來的!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不幹你的事!不幹素心宗的事!”
在許永清出面之前,或許真的不幹他的事,但他沒能沉住那個氣,走出來教訓了這個小丫頭。
從他出來的一瞬,他與素心宗就注定摘不幹淨了。
這簡直是史上最荒唐的一次授位,将來到了地底下,恐怕都要被祖師們唾罵。
“素心宗說話算話。”許永清從懷中掏出一塊青雀令,“這是素心宗的宗主令牌,喬姑娘請收好。”
“師父!師父不可呀!”五師兄攔住了許永清,轉頭看向喬薇,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知道素心宗是什麼地方?就敢這麼接下?就算你得到了宗主令又如何?真以為大家會服你嗎?曆任宗主,都是要打赢宗門五大長老才有資格繼任,你就算拿了青雀令,在通過測試之前,你也不能算素心宗真正的宗主!”
姬冥修将喬薇護在身後:“長老們一年後才出關,一年後,喬氏會上素心宗接受長老們的檢驗,這一點,就不勞五師弟費心了。”
喬薇在背後輕輕地戳了戳他,低聲道:“還要打你們長老啊?我打不過怎麼辦?”
姬冥修悄聲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拿下青雀令。”
想到什麼,喬薇又道:“要是我死了,你師父還能再繼任宗主之位嗎?”
“不能了。”姬冥修道。
如此,許永清倒是沒有什麼威脅了。
喬薇眉梢一挑,跳下擂台,慢悠悠地走到幾人面前,伸出手來:“給我吧,小五師弟。”
五師兄不肯。
許永清咳出了一口血:“把令牌,交給喬姑娘。”
“是喬宗主。”喬薇糾正他。
五師兄重重地把令牌拍在了她手上:“每一位長老的武功都不在我師父之下,我倒要看看一年後,你怎麼被五位長老打死!”
喬薇莞爾一笑:“有的人啊,連被長老打的機會都沒有呢,是不是啊,五師弟?你很想要這個令牌吧,但是抱歉咯,我不會讓給你的。”
五師兄氣得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齒!
大師兄、二師兄與三師兄都是南楚皇室,四師兄又是大梁權臣,這幾人擺明了無法繼承宗主之位,他是餘下的弟子中資曆最高的,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的宗主,現在跳出個程咬金,讓他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喬薇不再理會這個小肚雞腸的五師兄,看向許永清道:“素心宗的宗主令我收下了,一年後,我會上素心宗得到五位長老的認可,在那之前,素心宗還是交由許大人打理,不過這令牌是許大人親自交到我手上的,許大人可别自己都不承認自己選的人。”
許永清從這個位子上下來了,就意味着不論誰打赢五位長老坐上宗主之位,都絕不可能是他了,他咽下喉頭苦澀:“許某,随後恭候喬宗主。”
喬宗主?喬薇心頭一喜,這稱呼她喜歡!
二人都傷得極重,宗主令到手了,别的細節都能稍後再議。
喬薇沒再揪着許永清不放,許夫人連忙喚人将許永清擡去了别院,喚來太醫為許永清診治。
喬薇也扶着姬冥修走出了牡丹園。
六爺與裘掌櫃繼續裝作不認識二人,大搖大擺地上了自家馬車。
但馬車沒有返回來時的路,而是往左邊一拐,進了一條黑漆漆的胡同。
姬冥修與喬薇上了等候在側的馬車,燕飛絕嘴裡叼了根稻草,見到半死不活的少主,弱弱地挑了挑眉:“喲,還活着呢?”
喬薇瞪了他一眼,冥修都傷成這樣了,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毒舌大叔什麼的,太不可愛了!
燕飛絕哼着小曲兒,不情不願地抓起了缰繩:“上哪兒啊?”
“四合院。”喬薇道。
燕飛絕一鞭子打在了駿馬上,駿馬吃痛地跑了起來。
喬薇扶着姬冥修坐下,拿了個軟枕墊在他背後,又捏住他手腕,給他把起了脈。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道:“我沒事。”
喬薇蹙眉:“怎麼沒事?脈象這麼亂。”
姬冥修看着她着急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這麼擔心本少主?”
喬薇就道:“那可不?我現在是你的宗主,你是我宗門的弟子,愛護宗門弟子是每一個宗主應盡的義務。”
特别會一本正經地瞎胡說!
姬冥修唇角微微勾起:“宗主準備怎麼愛護本弟子?”
喬薇抿了抿唇:“這樣。”
言罷,在他臉頰上飛快地香了一個。
還有每晚召你侍寝,潛規則弟子什麼的,太有宗主風範了!
喬薇心裡暗戳戳地竊喜着,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紅着臉蛋坐在一旁,像隻蒸熟的小基圍蝦。
若是素心宗的弟子看見她這模樣,隻怕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個一刀子紮了二師姐的手,又一箭将二師姐射到樹上的女魔頭,怎麼會有如此嬌憨的一面?
迷死個人了。
姬冥修幾乎忘了五髒内腑的疼痛,心裡甜甜的,擡手去捏她的臉,卻扯到了兇口,惹來一陣劇痛。
喬薇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扶住他肩膀:“你是傷到了吧?你看你看,都疼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是真沒事。”姬冥修說着,開始寬衣解帶。
喬薇眸子一瞪:“你幹嘛?你都傷成這樣了還精蟲上腦呢!”
“想哪兒去了?”姬冥修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脫下上衣,裡頭是一件金色小馬甲,姬冥修将馬甲也脫了下來,放到一邊,随後穿上了自己的上衣。
喬薇看了看被他脫下的馬甲:“這是什麼?”
姬冥修道:“金絲軟甲,李钰的。”
喬薇挑眉:“名字挺高大上的。”
“高大上?”冥修不解。
“就是很厲害的意思。”喬薇把金絲軟甲拿在手裡,上面還殘留着姬冥修的體溫與體香,摸着手心都有些發燙,“不像是普通的馬甲,什麼料子做的?”
姬冥修解釋道:“一種西域的金蠶絲,那種絲堅韌無比,削鐵如泥,做成衣裳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也能抵禦一部分的内力。”
喬薇似有頓悟:“所以剛剛你是借了它的作用,才從你師父手中撐住三掌的。”
“嗯。”姬冥修淡淡點頭,不是這件馬甲,恐怕他早已暴斃在擂台上了,可饒是馬甲抵禦了近半的内力,他也依舊傷得不輕。
“我真的要去打那幾個長老啊……”喬薇還在糾結這件事,她今天見識了許永清的武功,覺得許永清一個人都這麼強悍的破壞力,再來五個不相上下的長老,她怕是要翹辮子呀……
姬冥修握住她的手:“有我在。”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喬薇的心得到了一絲安定。
姬冥修輕聲道:“素心宗的情況,比你想的複雜,稍後我會一一向你言明,但得到它,好處很多。”
一聽很複雜,喬薇又不淡定了:“可是,好處再多,也要有命去享受,要是真的那麼複雜,我看我還是……”
姬冥修比了個手勢:“三座金礦。”
喬薇一拍大腿:“要定了啊!”
馬車晃悠着晃悠着進入了一條巷子,京城就是巷子多,左拐一條,右拐一條,非得擁有強大的方向感,否則像陳大刀那種路癡,來一次就得走丢一次。
“這不是回四合院的路。”喬薇恰巧是個方向感能媲美指南針的人,她雖未走過這條路,卻也知道方向不對。
“見個人。”姬冥修道。
喬薇哦了一聲,既然知道要來見個人,剛剛還問她去哪兒,燕叔叔蔫壞蔫壞了。
馬車停在了巷口,這裡早有另一輛馬車恭候,那輛馬車上走下兩個人,正是在牡丹園插了一杠子的六爺與裘掌櫃。
六爺笑眯眯地走向姬冥修的馬車,站在窗口處,先與姬冥修打了招呼,随即心情大好地拱了拱手:“恭喜喬宗主,賀喜喬宗主。”
喬薇微微地笑了:“多虧六爺助陣,不然素心宗怕是要殺我滅口。”
在小白連勝兩局後,素心宗便對她動了殺念,奈何有個劍盟的弟子觀了全場,素心宗想守住消息,就得連同六爺一起殺了,但六爺不是普通的劍盟弟子,他是劍盟長老的表親,真出了事,劍盟不會不嚴加追查,劍盟連兩生果的地圖都能弄到,查出一個殺害了本門弟子的兇手又有何難?
屆時就不是素心宗更不更換宗主的問題了,恐怕整個門派都會遭到劍盟的瘋狂打擊。
素心宗底蘊深厚,劍盟實力雄厚,兩兩相争,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沒人敢去做這個挑起了兩門争鬥的罪人。
畢竟誰能保證素心宗為了平息劍盟的怒火,不把“兇手”推出去抵罪呢?
喬薇于是幸免于了一場屠戮。
六爺笑道:“這都是大人的主意,我隻是過去裝裝樣子罷了!夫人要謝,還是得謝大人!”
喬薇難得的柔聲道:“我自是要謝他的。”
裘掌櫃看向喬薇,欲言又止。
喬薇會意道:“裘掌櫃,上次的賬目好像有些不對,可否借一步說話?”
六爺皺眉,踹了裘掌櫃一腳丫子,沒用多大力就是了:“你怎麼把夫人的賬都算不好?”
“是我沒算好。”喬薇忙道。
六爺哼了哼。
喬薇走下馬車,與裘掌櫃走到一邊:“裘掌櫃可是有話對我說?”
裘掌櫃小聲道:“實不相瞞,昨晚七娘來找過我。”
“昨晚?”喬薇困惑,昨晚七娘不是在别墅與她談心嗎?
裘掌櫃點頭:“是,到我那兒時大半夜了,她與我說你可能遇上了點麻煩,不知道我有沒有辦法,我沒聽說過素心宗,但也覺得事态不簡單,天一亮便去找六爺,想請他出面,不過那時,六爺已經從大人那邊得到消息了,我便沒再說什麼,隻道是想湊熱鬧,随六爺一塊兒來了這裡。”
喬薇恍然大悟:“我說你怎麼也在呢,六爺一般不帶你摻和這種事的。”
裘掌櫃望了望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的六爺,小聲道:“七娘真的很擔心你。”
喬薇歎氣:“那個傻瓜,大半夜的出門,就不怕碰上劫匪嗎?”
裘掌櫃又道:“這也是我想與你說的,七娘為了任何事來找我,我都願意效勞,但大半夜的實在太危險,還請夫人好生照顧七娘。”
喬薇點點頭:“我明白了,這次的事,多謝你了。”
裘掌櫃笑道:“夫人言重了,我沒幫上什麼忙。”
“叽叽歪歪的,賬還沒算好呢?”六爺嚷嚷。
“我先走了,後會有期。”裘掌櫃拱了拱手。
喬薇目送他與六爺上了馬車,駛出院子,随後自己也上了馬車。
回到四合院,姬無雙迎上來,一把姬冥修的脈便黑了臉,白了喬薇一眼:“每次和你出去就沒好事!”
喬薇哼了哼,扶着姬冥修進了屋子。
燕飛絕靠在廊柱上,啃了一口蘋果:“會死不?”
姬無雙蹙眉道:“有靈貂的血,不會。”
燕飛絕渾不在意道:“哦,那就沒事了。”
“你就不生氣?”姬無雙黑了臉。
燕飛絕攤手:“我幹嘛要生氣?男人追女人,不付出代價怎麼行?”
燕飛絕的底線是姬冥修活着,至于怎麼個活法他并不在意,況且照他說呀,那小子欠揍得很,隻要不死,被虐虐他是很樂見其成的。
燕飛絕拍拍姬無雙的肩膀:“你夠了啊,别老對人家小姑娘有成見,你能被放出寒潭,都是人家的功勞,你别不識好歹,回頭得罪了她,少主又把你關進去,看你找誰哭去?”
寒潭姬無雙是一輩子不想進了,但要他放下對喬薇的成見他也做不到,他悶不做聲地拿上銀針去了姬冥修的屋子,給姬冥修施了針,穩住在五髒六腑亂竄的内力。
随後,他去了廚房熬藥。
喬薇跟上去,把小白的血遞給他。
他臉色總算好了些。
喬薇問道:“還要多少小白的血才能痊愈?”
姬無雙答道:“靈貂的血比以往的藥物強上數倍,但也隻能比較好地壓制。”
喬薇是感受到它的壓制效果了,以往冥修都是數日甚至十數日才能清醒,而小白的血一夜就能看見效果,她還以為多服用幾次,就能徹底治好冥修了呢:“那要怎麼才能痊愈?”
姬無雙冷笑:“或許……吃了你那隻貂?”
喬薇瞪他:“你敢?”
姬無雙呵呵:“在你心裡,少主還不如一隻貂來得重要。”
喬薇原本挺生氣,聽到這話反而笑了:“别挑撥我與冥修的關系,你現在手裡根本沒有治療冥修的方子,我就算把小白給你了,你也未必能把冥修治愈。”
姬無雙被戳中痛腳,面紅耳赤。
喬薇淡淡地看着他:“被我說中了吧?你呀,與其花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多研究研究什麼方子才能治愈冥修的病,我可是聽說,他一旦遭遇不測,你們七個一個都活不了。”
姬無雙大怒,這種秘密到底哪個王八蛋捅到她跟前的?!
正在啃蘋果的燕飛絕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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