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二更
自打知曉自己懷孕後,喬薇的食量就增大了,明明墜崖前還不算特别能吃的……
心理暗示果然是個可怕的東西!
掃光了一桌飯菜後,喬薇捧着撐得圓滾滾的肚子去院子散步,路面上的積雪已經清掃幹淨了,草坪上還有許多,兩小包子捧着被凍得通紅的小手,堆了幾個漂漂亮亮的雪人。
景雲堆的喬薇基本能認出來是個人,望舒堆的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太姥姥,你看我堆的漂亮嗎?”望舒睜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背在身後,小身子微微地朝右側傾斜着,右腳尖輕輕地勾起來,一本正經地賣着萌。
雲珠哪裡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一顆塵封多年的心瞬間給萌化了,也不管望舒堆的什麼,一個勁兒地說道:“好看,真好看!”
喬薇看着那烏七八糟的一坨,嘴角一抽,姥姥你這麼睜眼說瞎話真的好麼?
望舒軟軟糯糯地說道:“太姥姥,我還會背詩。”
雲珠溫聲道:“是嗎?那你背給太姥姥聽聽。”
望舒挺起小兇脯,搖頭晃腦、自帶節奏地背起來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雲珠誇贊道:“背得真好!”
喬薇心道,您讓她背第二首試試?
望舒小胖子繼續道:“太姥姥,我還特别會寫字!”
“能寫給太姥姥看看嗎?”雲珠問。
望舒攤手:“我已經寫好啦,您等等,我這就去拿!”
說罷,望舒哒哒哒哒地跑去書房了,不一會兒,小胖手抓着一張白紙黑字的字帖回來,字帖上的字欹正相生,行雲流水,清隽飄逸,比不少大人寫的字都要好。
景雲瞄了一眼自己的字帖,神色平靜地問道:“妹妹,你給太姥姥的字帖上寫的什麼?能給我看看嗎?”
“不、不、不……不給你看!”望舒用小身子擋住了哥哥。
景雲道:“那你寫的什麼,念給太姥姥聽。”
望舒指着上面洋洋灑灑的八個大字,以及署名的兩個小字,一邊撓頭,一邊搜腸刮肚地想,到底寫的什麼呀?
四個字,四個字,還有一個名字,四舍五入一下,應該就是——
望舒挺起小兇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望舒!”
字帖上寫的是——“你個小樣,敢偷我字,呵呵!”
……
雲珠與兩個小包子的相處無疑比想象中的美好太多,小包子喜歡她,她也喜歡他們,當然,還有教主大人、傅雪煙與新出生的小寶寶。
說來也怪,教主大人自打被姬冥修拐回姬家,見誰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卻偏偏待雲珠極好,在雲珠面前,乖得像頭小綿羊似的,毛都不炸了。
小寶寶這幾日的食量大了些,吃的多了,長得也就快了,雖然依舊比不得正常嬰孩,可與早先擔心她随時夭折的狀況相比,眼下就算十分可觀了。
她還沒有名字,連乳名都沒有。
傅雪煙請雲珠賜名。
雲珠頓了頓:“‘胡兒處處路傍逢,别有姿顔似慕容。乞得杏仁諸妹食,射穿楊葉一翎風。’就叫……慕顔吧。”
傅雪煙微微一笑道:“慕顔,真好聽。”
雲珠道:“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原本是想取給你們姨母的。”
“後來為什麼沒取?”傅雪煙問。
雲珠說道:“取了,她去私塾上課,總是寫不出來,就自己給改了。”
改成雲〇〇了。
雲珠都想揍她!
在雲珠的百般施壓下,才答應換成了雲歆歆,可她嫌兩個歆字寫起來麻煩,又給減掉了一個。
傅雪煙想了想孩子他爹,莫名覺得“姬慕顔”也有點危險,她腦子裡已經閃出了一個備用名——“姬乙乙”。
這邊,雲珠給小慕顔起完名字,另一邊,燕飛絕一行人回來了。
他們其實早早地便離開了崖底,盡管要抛屍、要僞裝案發現場,會耽擱不少時辰,卻也不至于耽擱這麼久,之所以晚歸,乃是運氣不好,碰上聖教那夥王八蛋了。
原來,早在崖底打鬥時,便有一名聖師毀掉了手中的玉牌,玉牌損壞,聖教的蠱蟲有了反應,聖教當即帶人追了下來。
半路上,追到了剛剛僞裝完現場的燕飛絕一行人,雙方激烈地打鬥了起來。
原來以鬼王的實力,來再多的高手也不怕,偏偏,這群弟子中又有十分厲害的聖師。
燕飛絕與海十三恐鬼王遭了聖師的毒手,愣是沒許鬼王出手,沒有鬼王幫着對付那群死士與毒體,燕飛絕與海十三打得十分吃力。
好在天亮後,那群毒體自己停下了。
沒了毒體後,對方的戰鬥力削弱大半,燕飛絕一個偷襲,弄死了那個聖師。
沒了聖師,鬼王就自由了。
鬼王一聲震天怒吼,所有長刀死士都吓得瑟瑟發抖,排好隊,一個接一個地從懸崖上跳下去了。
戰後,六名護衛都受了十分嚴重的傷,海十三挂了彩,燕飛絕輕傷。
傷員都被安排在了廂房,喬薇與喬峥挨個給幾人醫治,這時,喬峥從醫館帶過來的藥就派上用場了。
給這幾人處理完傷口後,父女倆又去了沐小将軍的屋子。
沐小将軍的情況比較複雜,有從懸崖上摔出來的内傷,也有早先自天梯上跌下來的外傷,他的右胳膊原本就跌壞了,這次又摔了一下,幾乎可以說是廢掉了。
他的臉倒是能夠複原,可他這次不僅摔到右胳膊,還摔到了脊柱,所以就連喬峥都不能保證他日後還能不能像從前那樣站起來。
可不論結果怎樣,喬峥都會全力以赴,畢竟這個什麼小将軍,救了他家的小白菜與小小白菜,他可是一個知恩圖報的男人!
鬼王歸來後,悶悶不樂地盤在樹上,像條黑漆漆的大八爪魚。
雲珠自傅雪煙的屋子出來,正要回屋看女兒,一眼見到了樹上的鬼王,她倒是沒在意什麼,鬼王卻唰的一下朝她看了過來,也不知在她身上感受到什麼令他不舒服的氣息了,竟然狂吼一聲,掄起大掌,朝着雲珠狠狠地拍了過來!
喬薇剛端着一碗熬好的湯藥,要給沐小将軍送過去,一擡眸就瞧見這一幕,吓得差點沒把碗給摔了:“前輩你幹什麼?!”
鬼王的殺招已經亮出來,無法收回了。
淩厲的罡風,讓整個方翠園瞬間籠罩在了一股巨大的殺氣下,喬薇被飛沙吹得睜不開眼睛了,燕飛絕剛打開門,又被震得跌進屋了。
可在萬千淩厲的罡風下,雲珠卻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隻見鬼王淩空飛來之際,她素手一擡,不知掐了一個什麼口訣:“破!”
鬼王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可是鬼王?!
喬薇哇了一聲,端着藥碗走了過來:“姥姥,原來您這麼厲害啊!連鬼王都不是您對手!您是怎麼做到的?”
雲珠搖頭道:“倒并非我厲害,隻是我修習的功法,恰巧能克制鬼王的功力而已。”
喬薇莞爾道:“您不用這麼謙虛。”
雲珠說道:“實事求是而已。其實那些聖師并不可怕,哪怕是你都能輕而易舉地殺掉他們,可偏偏他們懂得克制死士之道,所以才叫鬼王吃了虧。這大概,就是世人常說的一物降一物。”
喬薇看着趴在雪地中,生着悶氣不肯起來的鬼王,弱弱地吸了吸口水:“姥姥,您的功法可以……可以傳給别人嗎?”
她功夫這麼好,比所有的聖師都要好,若是也學會了這個,豈不是能在死士把守的聖教橫着走了?
“可以。”雲珠點頭。
喬薇眼睛一亮:“學這個功法需要内力嗎?”
她可沒内力!
雲珠搖頭:“不需要。”
喬幫主的眼睛瞬間迸發出了兩道綠光:“真的?!”
雲珠點頭:“嗯,這套功法講究的是氣。”
喬薇一愣:“氣?氣功?”
“氣功是什麼?”雲珠不解地問。
喬薇比劃道:“就是……就是……我也說不上來,和内功差不多吧。”
雲珠一臉茫然地說道:“我沒聽說過氣功,我用的那套功法叫蓮心訣。”
喬薇摸了摸下巴:“我要是學會蓮心訣了,是不是也能打敗鬼王了?”
“不能。”雲珠毫不猶豫地說。
“為什麼?”喬薇苦大仇深地問。
雲珠道:“你學不會。”
“……”紮心了。
……
雲珠并未在方翠園逗留多久,她還記挂着刺殺姚珺的事,姚珺被傷成那樣,老實說活下來的幾率不大,可即便如此,一日不親手殺了她,她就一日無法安寝。
當然了,雲珠此行也并非隻是為了這一個目的,她已知道了兩個小外孫的情況,姬冥修急需練成九陽掌,他如今已突破第七重,隐隐觸碰到了第八重的屏障,這聽起來不錯,可越往上的的屏障,便越不是那麼好突破的。
她要給她的寶貝外孫搶個好東西回來。
至于最後一重的秘笈,自然也在姚珺的手裡。
所以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
她沒驚動任何人,天不亮,給女兒掖好被角後,便拿上血月弓出發了。
……
一望無垠的山脈,蒼鸠臉朝下,趴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不知趴了多久,他忽然兇口一痛,吐出一口鮮血。
拜吐血所賜,他竟然幽幽地轉醒了。
他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查看王後的影子,可滿地除了破裂的車廂,哪兒還有半個人影?
他昏迷後,又落了一場大雪,遮蔽了地面上的腳印,不過就算不看腳印,也猜得出他們是回夜涼城了。
而王後被血月弓所射,十有八九已經遭到反噬……
一念至此,蒼鸠再顧不上其它,忍住渾身的劇痛,爬起來朝着山脈的深處去了。
當一個人施展傀儡術,渾身都将處于一種半死的狀态,這種狀态,任何一個高手都能輕而易舉地殺掉她。
為防止意外,王後的藏身之地十分隐蔽,除了蒼鸠之外,沒有任何手下離開過那個地方,更别提與外界聯絡。
而即便是把守那個地方的弟子與死士,也并不知王後本身究竟藏在哪裡。
蒼鸠進了一處奢華到極緻的洞府,自一條通道深入地底。
地底是一座古墓,墓穴中,機關重重,若是姬冥修在這裡,一定能認出,它是昭明墓地的縮影。
蒼鸠九曲十八彎,來到了一間墓室中,推開一口石棺,朝裡一看,瞬間呆住了:“主上?”
“咳咳……”
另一間石棺内,有壓抑的咳嗽聲傳來。
蒼鸠趕忙合上這個石棺材,打開了另一個,另一個是個孩童的石棺,十分狹小,王後的身子不得不在裡頭蜷縮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主上你怎麼會去了那裡?”
王後把手遞給他:“别問那麼多……快扶我起來……”
蒼鸠忙将王後從石棺中抱了出去,抱去上層一間類似卧房的密室,将王後放在柔軟卻冰冷的床鋪上,拿了玉露瓊漿,喂她服下兩滴。
玉露瓊漿乃療傷聖藥,夜涼城所用的瓊漿,濃度不及聖教的十分之一,可效果已然俱佳,聖教煉制而出的,更是傷藥中的黃金了。
不論受再大的傷,兩滴玉露瓊漿下肚,都該是能有所好轉的,可誰料王後剛一喝下,便像是被人打了兩掌似的,哇哇兩聲吐起血來了。
看着口吐鮮血的王後,蒼鸠一張臉都變了顔色,他知道主上會受傷,卻沒料到會受這麼重的傷:“主上……你……”
王後虛弱又憎惡地說道:“沒用的……那個賤人……傷了我的本元……什麼藥……都治不好了……”
蒼鸠蹙眉道:“主上,你先别說喪氣的話,一定會有辦法的!”
王後的眸子裡狠狠地掠過一絲兇光:“那個賤人……她沒這麼容易放過我……”
蒼鸠說道:“主上請放心,她找不到這裡來的。她一定會以為主上回了聖教,她若真有膽子殺上聖教,那可就是自投羅網了,屬下不信聖教那麼多高手,還會讓她讨了便宜?”
王後又吐出了一口鮮血,擦了嘴,她冷冷地說道:“老教主當初……就不該對那個賤人……心慈手軟……瞧瞧……都給釀出了一個什麼禍害……”
蒼鸠看着她蒼白得有些發烏的臉色,擔憂地說道:“主上快别說話了,我這就去給你找藥來。”
王後虛弱地說道:“不用找藥了……什麼藥都沒用……你帶我離開這裡……我怕那個賤人會找來……”
“她不會找來的……”
蒼鸠話音一落,地面上便傳來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緊接着,是雲珠毫不留情的威脅:“姚珺,是你自己滾出來,還是我把你給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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