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神童試(完)
原本要走上前一探究竟的女子,看到這“傷風敗俗”的一幕,當即臊得捂住眼:“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她跺腳!轉身出了巷子!
二人怕她殺回來,一時不敢亂動,就維持着這種暧昧而詭異的姿勢。
喬薇的個子不算嬌小了,可在他面前,卻整整矮了大半顆腦袋,她踮起腳尖,也還是有些夠不着。
他輕輕一笑,微微低下頭來。
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喬薇吞了吞口水。
上輩子到死都沒嘗過男人是什麼滋味,這麼極品的帥哥,就更是想都沒敢想過,如今眼前就有一個,不親一口是不是太浪費了?
也許哪天她一睜眼,就又回到醫院的休息室了呢,那這個男人,不親白不親的吧……
喬薇抿了抿唇,她能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也能聽到呼吸漸重的聲音,隻是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纖長的睫羽輕輕地顫了幾下,喬薇微微偏過頭,閉上眼,吻了上去。
姬冥修看着朝自己送來的軟紅香唇――
……不行。
這家夥有未婚妻了!
喬薇睜開眸子,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腳跟踩回地面。
姬冥修玩味兒地看着她:“玩夠了?”
喬薇輕咳一聲,撇過臉:“誰玩了?我是幫你才這樣的。”
姬冥修用眼神掃了掃某人不規矩的狼爪:“幫我需要這樣?”
喬薇低頭一看,傻了眼。
搞什麼?她把手伸進他衣服裡去了?還摸到他兇上了!
喬薇尴尬地抽回了手,臉頰一片滾燙,不用看也知道他什麼表情,一定鄙視死她了。
“夠猴急的。”他一笑,心情似乎很好。
喬薇嚴肅臉:“你别誤會啊。”
他看了看她另一隻勉強還算規矩的手:“你這手要是沒拿糖葫蘆,是不是就伸進我褲子裡了?”
誰……誰要伸進你褲子啊?
喬薇的内心在翻滾,但這個X還是要裝的:“你别胡說,我剛剛那還不是想演得逼真一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夥子小姑娘,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怎麼?沒碰過女人啊?”
姬冥修湊近她,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巷子就那麼窄,她退到了牆壁上,再也無路可退,她努力睜大一雙眼,瞪着他,像隻随時可能氣炸的小河豚。
他勾唇,語氣玩味:“要不要交流一下經驗啊,喬大師?”
喬薇下意識地道:“交流什麼經驗?”
問完,才意識到他指的是那啥啥啥的經驗,一瞬間,從臉到脖子,全都紅透了。
姬冥修點到即止,逗得差不多便收斂了,直起身子,與她稍稍拉開了距離:“我姐。”
難怪銘安叫她大姑奶奶,敢情是他親姐,聽這稱呼,他姐已經嫁人了,想想也不奇怪,他就不小了,他姐自然不可能仍舊待字閨中,畢竟,不是誰都像她這樣,不清不楚地便有了兩個孩子,連跟誰生的都不知道。
“可是……你為什麼躲着你姐?”喬薇納悶地問。
姬冥修道:“不是躲她,是躲她找來的那些媒人。”
媒人?
喬薇明白了,他姐不喜歡恩伯府千金,不想對方成為自己弟媳,所以約了各路神仙,想再給他物色一個合适的人選。
而他呢,不想别人插手自己的婚事,于是一直躲着他姐。
喬薇眉梢一挑:“看來,你姐不喜歡那個恩伯府千金,眼光比你好多了。”
姬冥修淡淡勾唇:“說的好像我喜歡她似的。”
“你不喜歡啊?”
“套我話啊?”
喬薇嘴角一抽,不吭聲了。
銘安對着姬婉撒了一通謊,為圓謊,丞相府姬冥修是回不去了,在把喬薇送回四合院後,改道去了李钰的府邸。
翌日,天蒙蒙亮,喬薇便将孩子們叫了起來,今天是神童試最後一門,考完就能回家了,放榜要等下月。
早膳是灌湯包與燕窩粥,并幾份葷素搭配的爽口涼菜,廚子記得景雲對海鮮過敏,給别人的灌湯包都放了蟹黃與蝦肉,他的是香菇瘦肉。
幾人吃得飽飽,收拾好東西,踏上前往考場的馬車,臨行前,望舒抱着小白與衆人一一告别:“楊伯伯再見,綠珠姐姐再見,喜鵲姐姐再見,鴛鴦姐姐再見……”
這小嘴兒甜的,把人的心都叫化了。
馬車照例行駛到半路便再也走不動,喬薇與陳大刀帶着三個孩子往考場走去,陳大刀力氣大,一手一個,抱着倆孩子,健步如飛,一行人很快便抵達了考場。
依舊是憑着對牌與文書進入,但與昨日文試不同的是,今日的考試有些殘酷,采用闖關的形式,每答對一題,便可進入下一扇門,一共是六扇門,通過三扇門以上為合格,六扇門全部通過為最優。
迄今為止,隻有一人走完了六扇門,那就是當今丞相。
之後的神童試中,胤王與多羅将軍都是被堵在最後一扇門。
不知這一屆的神童,能走到第幾扇。
喬薇目送孩子們進了書院,十人一組,由專門的官差帶入閣樓。
望舒、景雲與阿生被分到了不同的組。
巧的是,景雲與喬玉麒同組。
喬玉麒開心地拍了拍他小肩膀:“放心吧小家夥,我會罩着你的,待會兒你就坐在我旁邊,看我寫什麼,你隻管抄就是了。”
景雲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這次查得不嚴,望舒背個小書帶,書袋裡裝着小白,小白滴溜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桌上的棋子。
棋子一共十四枚,交叉成三行,橫着數是六,豎着數是五,斜着數也是五,隻挪動一枚棋子,使得每一行都變成六枚。
“小白怎麼做呀?”
小白星星眼,寶寶也不會……
另一個房中,景雲自六枚一行的棋子中拿起一枚,放在了正中心的那枚棋子之上,如此,每一行都有六枚棋子了。
他端上自己的托盤,交給了監考的夫子。
夫子滿意地點點頭:“叫什麼名字?”
“喬景雲。”語氣波瀾不驚。
小小年紀,身上自有一股處事不驚的氣場。
夫子眼中的贊賞之色越發濃郁了,從文書中找出喬景雲的,當他看到上面的年紀僅僅五歲時,不由得驚呆了。
景雲給夫子行了一禮,拿上文書,推門而去。
“好了!我的也成了!”喬玉麒把托盤呈給夫子,“喬玉麒!”
都姓喬?
夫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喬玉麒被人打量了,不高興,少爺病又犯了:“幹嘛?我可沒作弊!快把文書給我呀!”
雖都姓喬,但一個如沉睡的幼龍,一個如脫缰的野馬,怎會是兄弟?
夫子找出文書,沒好氣地丢給了喬玉麒。
喬玉麒切了一聲,走出屋子,走上樓梯,推開了第二扇門。
阿生的第一關就非常吃力,同組十人,隻剩他與另一個七八歲的小弟弟。
冷汗順着他額角流下。
夫子有些不耐煩了,起身到那小孩兒的身邊看了一眼,阿生瞟到了夫子桌上的托盤,挪動棋子,交了“答卷”。
第二關是繪圖,他仍舊不會,他不懂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題目,為什麼與四書五經,與詩詞歌賦一定關系都沒有?
他用同樣的方法過了關,到第三關時,他還想故技重施,被夫子抓了個正着……
景雲以每關第一的成績,毫無壓力地進入了第四關。
喬玉麒每次都比他差一點兒,氣得跳腳!
第四關是一道算術題――海上飄着一艘大船,船舷的一側挂着一根懸梯,懸梯有一丈露在海綿之上,潮水每半時辰上漲六寸,多久之後,懸梯隻有七尺露在海綿之上?
一丈是十尺,一尺是十寸,露在海面上有一丈,那就是一百寸,半個時辰漲六寸,一百減去七十,再除以六,得到的應該就是所需的時長。
兩個半時辰!喬玉麒在文書上寫下答案。
景雲什麼都沒寫,交了一張白紙。
夫子問:“不會寫?”
“此題無解。”
“為何?”夫子眼神閃爍。
景雲正色道:“水漲船高。”
喬玉麒被淘汰了,咬牙看着那個去了第五扇門的小怪物,氣得直抽抽!
第四關是淘汰率最高的一關,題目本身的難度不大,難就難在沒人會跳出來質疑它根本沒有答案。
到第五關時,數百名考生,隻剩下不足二十人了。
夫子晃着手中的戒尺,字正腔圓地念了題目:“草原上正在進行一場别出心裁的賽馬大會,不比誰快,反比誰慢,以最後到達終點的騎手獲勝。騎手們你慢我慢大家慢,眼看夕陽西下了,比賽依舊沒有結束,那麼,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馬上結束這一場比賽?”
這能有什麼辦法?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讓他們趕緊騎馬?
但誰趕緊騎了,誰就輸掉了,就算大家在刀劍的逼迫下策馬狂奔,那也失去了比慢賽馬的意義。
衆人皆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景雲的小小身子端坐如鐘,眉目清冷,沉思片刻後,提筆寫下答案,交給了夫子。
夫子對于這麼小的年紀能來參加神童試已然感到驚奇了,還以絕對的優勢闖上第五關,一手字也寫得俊逸,就算他答錯,他也準備破例讓他過關的,可誰料啊,他真的答對了!
夫子的第一反應說來有些可笑,他懷疑是有人洩了題。
但這根本不可能,因為所有題目都是今天早上才從一千題庫中抽取的,連他這個考官都事先不清楚,這個小家夥,總不能把一千道題全都背了下來吧?
他拍拍景雲肩膀:“去吧,孩子!”
最後一道題,是測量整個塔樓的高度,工具是一卷一丈長的皮尺。
塔樓共六層,用一卷小皮尺去量,根本無從下手,因為不論怎麼拉,都是遠遠不夠的。
同樣闖到第六關的還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在征得考官的同意後,他們商量出了一個“萬全之策”,采用疊羅漢的方式,從房間内測量每一層樓的空高,再把六個高度加起來,差不多就是塔樓的高度了。
十二歲的孩子道:“考官說了,這是最後一關,也是最難的一關,允許我們合作,小家夥,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倆人怕是不夠,再加個小的,整好能碰到屋頂。
景雲淡道:“不必。”
說完,便拿着皮尺走出了塔樓。
二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一個小屁兜子,他們叫他入夥是他的福氣,他卻不領情,好呀,等他們測量出答案時,他可别來找他們幫忙!
那兩個大哥哥的法子一點都不好,塔樓有除了屋子的高度,還有地闆的厚度,就像吃包子一樣,除了有餡兒,也有包子皮,難道包子皮就不算了麼?
景雲拿着皮尺走出了塔樓,塔樓四周全是空蕩蕩的草坪,塔樓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在草坪上,他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喬薇在考場外焦急地等待着,看着一個個孩子灰頭土臉地走出來,她心中又竊喜又擔憂,竊喜的是,她兒子在裡面,擔憂的是,不知下一個出來的會不會是他。
這一刻,她算是徹底理解前世那些家長在考場外等考生的心情了。
望舒小包子已經早早地被送出來了,她不知道自己失敗了,還以為自己好厲害,是第一個出來的喲!
看着那些陸陸續續出來的哥哥們,個個灰頭土臉的,她就知道,他們在難過自己為什麼不能像那個五歲的小妹妹一樣,那麼聰明又堅強!
望舒自我感覺好極了!
不過,她也有點小小的難過。
阿生哥哥都出來了,哥哥卻還在裡面。
哥哥今天怎麼這麼慢呀?
巳時快過完時,景雲終于出來了,小小年紀,走起路來不疾不徐,小大人似的,眉目間滿是清冷,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兩個十二歲的孩子,明明比他大上許多,卻還不如他氣質沉穩,當然,也不如他清貴漂亮。
“娘!”
看到喬薇,他高冷的小神色瞬間瓦解,睜大眼睛,邁開小短腿兒,呼呼呼呼地跑了過來。
喬薇把兒子抱起來,在他稚嫩的小臉上香了一口,盡管才分開一會兒,但她已經想他了。
景雲的臉迅速變紅,害羞地将小腦袋埋進娘親的頸窩,這一刻,他終于又是一個軟萌軟萌的孩子了。
望舒見娘親香香哥哥了,踮起腳尖:“我也要我也要!”
喬薇蹲下身,在女兒的小臉兒上也香了一個。
望舒甜甜一笑:“嘻嘻嘻嘻。”
“哥哥你是不是都不會,所以才那麼晚出來呀?你看我一下子就會了……”望舒拉着哥哥的小手,耍寶似的炫耀了起來。
景雲古怪地看向喬薇,喬薇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他哦了一聲:“是啊,我都不會,好難,還是妹妹厲害。”
“我就說是這樣啦!”被哥哥誇了,望舒身後那條看不見的小尾巴翹得高高的,原來她也好喜歡哥哥的呀,哥哥誇他,與冥叔叔誇她一樣開心。
阿生羨慕地看了一家三口一眼,沒有說話。
羅永年将馬車趕過來了,就停在南山書院斜對面的巷子裡,喬薇牽着孩子們的手往那邊走去。
王媽媽也過來接自家少爺,少爺考試不順,沒理她,一個人坐上馬車走了,而正好她有要緊事,便沒随少爺一塊兒回府。
在人群中搜索到喬薇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喬薇身邊跟着兩個男人,她有些害怕對方對她不利,所以想挑個單獨的時候,就在喬薇把孩子們送上馬車,獨自去上茅房時,她逮住了機會!
“大小姐!”
喬薇聽到有人似乎在沖着她喊叫,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你叫我?”
她的眼神充滿了陌生,表情淡漠得如同見了不相幹的人,王媽媽張大嘴:“那個……”
喬薇忽然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小男子漢的仆婦。”
小男子漢?
她說的是小少爺嗎?她竟然這麼稱呼小少爺?
她從前可是最讨厭小少爺的,叫名字都嫌膈應,還小男子漢呢!
王媽媽隐約意識到了什麼,喉頭滑動了一下:“我……我家少爺想請你去家裡做客。”
喬薇回絕道:“不必了,我趕着出京。”
王媽媽低下頭:“那……恭送夫人了。”
喬薇進了酒樓。
王媽媽心口砰砰直跳,她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不行,她得趕緊禀報夫人!
徐氏正在正院中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兒子:“好啦,不就是一次考試嗎?今年不行,下次再來,下一次你也才十一,還能再報考的。”
“下一次那家夥也才八歲!也還能報考呢!”
喬玉麒氣死了,自己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怎麼就輸給一個小屁孩了呀?!
雖然他很喜歡恩人姐姐,但他太讨厭比他聰明的孩子了!
多不可愛!
“都怪姐姐!”他瞪喬玉溪。
喬玉溪正在刺繡,聽着就是一怔:“怎麼怪我了?”
喬玉麒哼道:“誰讓你考試之前吓我?我都讓你吓傻了!”
喬玉溪嗤了一聲:“你講不講理了?誰吓你了?你打破我一罐子皮蛋,我還沒找你賠錢呢!”
“哦,就一罐子破蛋呀!為了一罐子蛋你就打你弟弟,你怎麼不去打丞相府的人啊!整天就知道窩裡橫!出息!”喬玉麒翻了個白眼。
喬玉溪美眸一怒:“喬玉麒你屁股癢是不是?”
喬玉麒原本就看不慣這個成天巴結丞相府的姐姐,她還敢這麼兇自己,他端起一杯茶,朝她的刺繡潑了過去!
喬玉溪繡了好幾天才繡出的半幅百壽圖,熬夜熬得眼睛都腫了,這混小子,一杯茶水就給她潑髒了,她氣得半死,也端起一杯茶,朝喬玉麒潑了過去。
喬玉麒被澆了滿身滿臉,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喬、玉、溪!”
他躬身,從喬玉溪的繡籃裡拿出一把剪刀,咔擦一下将她的百壽圖剪成了兩半!
百壽圖髒了可以洗曬,但若是破了,就毀于一旦了。
昨夜她在丞相府陪姬老夫人用膳,老夫人派人去叫冥修大人回府,大人卻推說公務繁忙,無法脫身,她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過大人了,再這麼下去,這門親事就懸了。
她讨好老夫人,讨好得如此殚精竭力,這個弟弟,怎麼就半點不曉得心疼他呢?
喬玉溪氣炸了,從香案上取來戒尺,追着喬玉麒滿屋子打。
徐氏看得眼疼:“好了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成天吵吵鬧鬧的,沒半點姐弟的樣子!人家三房、四房怎麼的孩子怎麼就沒你們這麼不省心?”
别的兄弟姐妹都情同手足,她這一雙孩子,卻像跟仇人似的,頭疼死她了!
“杏竹,扶大小姐回房,丹橘,帶少爺去伯爺那兒練字。”
兩個大丫鬟各自将自己主子帶出去了。
王媽媽等風頭平息了才緩緩走進屋。
徐氏按了按酸脹的腦袋,有氣無力道:“如何了?她怎麼說?是不是來要回她親娘嫁妝的?你告訴她,免談,她五歲爹娘就沒了,府裡可不是白把她養大的,她的吃穿用度,樣樣比得上公侯家的小姐,她又揮霍無度,她娘就算留給她金山銀山,也早被她揮霍幹淨了!還有,她當年鬧出那樣的事,我上上下下打點,哪裡不需要花錢?不然,就沖她冒犯皇室的死罪,也夠她掉一百次腦袋了!”
王媽媽道:“夫人先别激動,奴婢話還沒說呢。”
徐氏看向她。
她納悶又竊喜地說道:“大小姐……好像不認識奴婢了。”
徐氏眉心一蹙:“不認識你?”
“是呀,奴婢上次溜得快,以為她沒認出奴婢,其實,她認出來了!不不不,奴婢的意思是,她看清奴婢的臉了,但她不知道奴婢是誰,她今兒見了奴婢,還對奴婢說‘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小男子的仆婦’,聽聽,夫人,您聽聽,這像是認識的人會說的話嗎?”
的确不像。
喬薇的性子徐氏可太了解了,從不拿正眼瞧他們這庶出的幾房,又怎會用如此親昵的口吻稱呼她兒子呢?
“難道……她不是喬氏?”徐氏嘀咕。
王媽媽若有所思:“可長得一模一樣,應該不會是别人……會不會是她忘了?”
“忘了?”徐氏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王媽媽就道:“奴婢聽說有種失魂症,得了此症之人,會忘卻從前的事情,若大小姐也是得了這個病,就不奇怪她不認識奴婢了!她說不定,也不認識您了呢!”
徐氏笑了笑:“若果真是這樣倒還好了。”
“是啊。”王媽媽讨好一笑,“就不怕她回來與少爺小姐争奪家産了。”
“怕就怕……她其實是裝的。”徐氏斂起笑容,才不相信那丫頭有這麼容易患上失魂症。
“夫人,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王媽媽問。
徐氏朝她勾勾手指:“你過來。”
王媽媽附耳,徐氏小聲講了幾句,王媽媽點頭:“是,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
中午,喬薇還是回了四合院,買了一大堆謝禮,感激某位公子的收留之恩。
綠珠看着桌上的小吃,笑盈盈地道:“我家公子上午來過,知道夫人會來謝他,讓奴婢轉告夫人,他什麼都不缺,就缺幾件合身的衣裳,夫人若誠心想謝他,就給他做幾套貼身的寝衣吧,反正他的尺寸,夫人已經親手‘量’過了。”
親手……“量”過……
明明還差下面的呢。
流氓。
喬薇紅着臉出了四合院。
……
羅永年回了鐵鋪,陳大刀駕着馬車帶喬薇一行人回到了村子,因青龍幫還有事,沒留下用飯,這兩日把他耽擱了,喬薇回山上取了一罐皮蛋給他,五十枚皮蛋,在外面能賣到十兩銀子,而且還時常買不到,可以說是非常珍貴的謝禮了!喬薇還把自己做的鹵牛肉裝了一壇,陳大刀感激涕零地收下了。
其實做幫主,就是表面風光,錢卻未必有多少,弟兄們又都是大老粗,做飯難吃得要死,也隻有在喬薇這兒,才吃得到人間美味。
羅大娘知道他們今晚回來,早早地準備了食材,白面、蘿蔔、香菇、白菜、瘦肉、豆腐,準備做幾樣餃子,還逮了一隻小母雞,孩子們考試辛苦了,她要好生犒勞他們一下。
她一般不殺母雞的,因為母雞可以下蛋,但景雲與望舒愛吃母雞裡的小黃蛋,她還是決定殺一隻。
“我來吧,幹娘。”
喬薇走過去。
“你行嗎?”羅大娘看着已經換上粗布麻衣卻依舊難掩姿色的她,表示不太相信,以前在山上,喬薇捉到的野雞可都是她殺的。
喬薇微微一笑:“行不行,您看看不就知道了?”
羅大娘把雞遞給幹女兒,看着幹女兒似乎比往常更神采飛揚,笑着問道:“心情這麼好,有什麼喜事啊?”
“他們考完了我高興呗。”喬薇眨眨眼道。
“不對。”羅大娘不信地看着她,“有事兒瞞着我。”
喬薇咳嗽了一聲:“哪兒有?”
說完,抓着雞走出了廚房,先把雞脖子上的毛拔了一些,露出雞皮,而後拿過一個碗放在下面,擡起刀子一割,雞血流了下來。待雞血放完,她又把雞放入熱水裡泡了泡,泡得差不多了,才撈出來開始拔毛。
她拔毛講究,一根小毫毛都不許留,拔得那叫一個幹淨!看得羅大娘瞠目結舌。
一般人把大毛毛拔幹淨就完事兒,雞翅上有點小毛毛不是很正常嗎?這丫頭,硬是一根也不放過啊。
她拔毛拔得幹淨,開膛更是利索,那流暢的一刀,看得人都能爽出個哆嗦。
羅大娘見她果真懂殺雞,便去揉面做餃子了,翠雲早已出了月子,做完農活回到羅家,喝了口水便進廚房幫婆婆做飯去了。
白菜餃子、香菇餃子、煎豆腐、土雞燒蘿蔔,日暮時分,一頓飯總算做好了。
翠雲去地裡叫羅永年回來吃飯,羅大娘讓她順便帶了一碗餃子與一碗雞肉給自己弟弟。
兩個小家夥餓壞了,望着一桌香噴噴的飯菜口水橫流,但二人很懂事地沒有吵鬧,一直到羅永志與翠雲回來,才與大家一起動了筷子。
羅大娘先小黃蛋舀出來分給他倆,雞腿也一人分了一個:“你們現在是讀書人了,多吃點,變聰明,好好念書,知道嗎?”
望舒甜甜地道:“知道啦,奶奶!”
“考得怎麼樣?”羅大娘問喬薇。
喬薇夾了一塊豆腐給景雲,夾了一塊蘿蔔給望舒:“還行吧,景雲缺了一門沒考。”
羅大娘面色一變:“怎麼回事?”
喬薇把對牌一事簡明扼要地說了,羅大娘氣憤:“現在的狗官呐!”
喬薇摸了摸景雲的小腦袋:“下個月初一出結果,看看情況怎麼樣吧。”
羅大娘歎道:“阿生那孩子肯定是要得個名次的,他大人都考過了,小孩子肯定沒問題。”
喬薇笑笑,沒與她細細解釋神童試與科舉的區别,她心裡也希望阿生能考個好成績。
羅大娘又問了小兒子的近況,喬薇撿好的說了:勤勞、刻苦、能幹、人緣兒好,省略了翹班。
羅大娘很高興:“對了,你那塊地施肥施得差不多了,啥時候種?”
喬薇想了想:“應該就這幾日了。”東村那塊地,原本計劃月中種的,但氣溫遲遲升不上去,甜高粱會難以出苗,所以延遲了一些日子。
“咱們村兒沒人種過高粱,隔壁村兒有,我到時候看能不能叫來給你幫忙。你說要種西瓜的,還種嗎?”羅大娘給喬薇、兒媳與兩個小孫子給舀了幾塊肥嫩的雞肉。
喬薇道:“種,半山腰那塊地我已經翻好了,等把高粱的種子種了,就種它的。”
------題外話------
喬妹是勤勞的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