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一更
喬薇不認識這個婆婆,可三殿下與燕飛絕海十三卻記憶猶新,方才在銀湖島,就是這婆婆把他們捉了個正着。
可婆婆不是放過他們了麼?怎麼又追來了?
燕飛絕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沒掉,是好的,清清嗓子,對婆婆道:“這位婆婆,我們可什麼都沒幹啊,上了岸後再沒折回去了。”
喬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們認識?”
燕飛絕低聲道:“就是方才與你說的,島上的那個婆婆。”
喬薇點頭,抓包了他們,原本想處死燕飛絕與海十三,最終經不過三殿下撒嬌賣萌又放了二人一命的銀湖島婆婆,她不是放過他們了嗎?怎麼會突然找過來了?
喬薇在廚子的身份以及暴露身份之間猶豫了兩秒,最終決定先瞞下身份,瞞不過去再見機行事。
哪知剛一張嘴,婆婆開了口,說的是中原話:“我知道你不是廚子,不用裝了。”
喬薇抿住了唇瓣。
婆婆杵着拐杖走了進來,犀利的目光自燕飛絕與海十三的身上一一掃過。
燕飛絕與海十三被看得心裡毛毛的,該不會這老婆子又反悔了,特地跑來處決他們了吧?
婆婆一邊看,一邊蹙眉,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枯瘦而長滿皺紋的手,先是伸向了燕飛絕。
燕飛絕一躲。
婆婆的手僵在了半空。
婆婆再次朝他探了過去,這次,他沒躲了。
婆婆的手貼上他眉心,不知做了些什麼,燕飛絕沒有絲毫不适,隻覺得這副樣子有些不自在。
“不是。”婆婆失望地抽回了手,又摸向海十三的額頭。
海十三乖乖地沒動。
這婆婆看着年紀大了,可硬打起來,他們可未必是她的對手。
婆婆再一次失望地抽回了手。
衆人面面相觑,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困惑,這婆婆到底想幹嘛?總不會是擔心他們在湖上吹了冷風,特地跑來看看他們發沒發熱吧?
海十三下意識地反手摟住了背上的毒體,這個東西可是聖教的寶貝,若叫這婆婆發現他們偷了聖教的寶貝,指不定又要處決他們了。
然而海十三多心了,婆婆根本看都沒看他背上的“東西”,在屋子裡踱了幾步,看向一旁的三殿下,喃喃道:“總不會是你。”
三殿下古怪地問道:“婆婆你說什麼?”
婆婆沒有說話,而是眼波一轉,将目光落在了燕飛絕懷中抱着的孩子身上。
喬薇本能地不希望自己孩子被“觊觎”,一步邁上前,擋住了婆婆的視線,不卑不亢地看向婆婆道:“這位婆婆到底想做什麼?若是想揭發我們,現在就去揭發。”
婆婆看了喬薇一眼:“賀蘭王血。”
喬薇倒抽一口涼氣,她都把自己化得這麼醜了,這人是怎麼看出來她的身份的?
婆婆收回了目光,不鹹不淡地說道:“你們走吧。”
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不明白這婆婆到底唱的哪一出?不過既然她肯放他們走,他們走就是了,最壞的打算就是外頭埋伏着千軍萬馬,但這也不會比坐以待斃差。
幾人陸續往門外走去。
當三殿下也即将跨過門檻時,婆婆開口了:“三殿下留下。”
喬薇停下腳步,不解地轉過身來:“為什麼他要留下?”
婆婆說道:“你們帶着他,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為什麼?”喬薇追問。
婆婆沒回答喬薇的話,而是定定地看着喬薇道:“他不會有事,聖教不會傷害他。”
喬薇冷聲道:“把人軟禁在這裡,不能與親生父母團聚,這就叫不會傷害他嗎?你們有考慮過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嗎?心裡難受,難道就不是一種傷害了嗎?”
婆婆拉長了音調道:“丫頭,你最好乖乖地把他留下,對你、對他,都好。”
喬薇抓住了三殿下的手:“我若是硬要把他帶走呢?”
三殿下輕輕地說道:“表嫂,還是你們走吧,我本來也不想走來着。”
喬薇蹙眉道:“你怎麼可能不想走?”
三殿下道:“我真的不想走。”
喬薇道:“信你才怪了。”
婆婆冷哼一聲道:“我不是危言聳聽,他是聖教的人,背叛聖教的下場,你可能不大願意看到。”
喬薇古怪地問道:“他怎麼可能是聖教的人?”
三殿下一臉茫然,對啊,他怎麼會是聖教的人呢?他身上,都沒有那什麼紅蓮的标記啊!
婆婆自喬薇手中拽過了三殿下的手:“你們走吧,我保證他不會有事的。”
三殿下回頭看了喬薇一眼,被婆婆牽走了。
海十三與燕飛絕齊齊看向了喬薇。
喬薇怔怔地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神色複雜地說道:“走吧,他在這裡确實不會有事,他待在這邊,似乎還能牽制我們,若是被我們強行帶走,失去了本該擁有的價值,大概真的就危險了。”
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把他帶走的!
三人趁亂離開了聖教。
日暮時分,幾人抵達了王府,不出意外的是,望舒與鬼王已經回來了,一大一小在馬車上睡了個飽,這會子正精神,跑到後院玩雪去了。
當然也有讓幾人意外的事,譬如……看見坐在花廳的國師。
喬薇冷冷地瞥了國師一眼,淡淡地走進屋:“你還有膽子上門呢?上次在雲中城沒能抓住你,這次你倒是自投羅網了?”
花廳除了國師,還有一直看着國師的傅雪煙。
傅雪煙對喬薇道:“是國師把望舒與鬼王送回來的。”
還有十七,不過十七是半道追上他們的,所以嚴格說來,确實是國師的功勞,望舒與鬼王才得以離開聖教。
喬薇在傅雪煙的身側坐了下來,将信将疑地看着國師大人:“你又想耍什麼花樣?利用這次機會,打入敵軍内部?”
國師的中原話不怎麼好,用夜羅話說了一番,傅雪煙翻譯道:“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聖教的人,也是這次回了夜羅,才被聖教的人帶回去。”
“所以?”喬薇問道。
傅雪煙小聲道:“所以他的意思,應該是挺生氣的。”
兢兢業業地做了幾十年的國師,到頭來卻隻是聖教的一枚棋子,這種感覺,好比從神壇跌落,以普通人的性子,許就屈服在聖教的淫威以及巨大誘惑下了,可驕傲如國師,又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落差?
國師對聖教的不滿在得知真相的那一日便埋下了,隻是他勢單力薄,沒辦法去反抗什麼。
國師并不喜歡姬家人,隻是更不喜歡聖教,他從來不是一個認命的人,如果認,也不至于在沒有夜羅王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敢出動死士擊殺姬家了。
這老頭兒,看着老實巴交,骨子裡全是叛逆。
喬薇想了想,問道:“你說你是最近才知道聖教的事,可當初姚珺下令污蔑雲珠時,你不也配合得天衣無縫麼?”
國師大人說了幾句,傅雪煙翻譯道:“他說,他沒有撒謊,他夜觀星象,夜羅确實會毀在雲珠的孩子手上。”
“是麼?”喬薇挑了挑眉,“說對了,我們就是要毀了夜羅的。”
這自然是氣話了。
雲珠的孩子,一個已經死了,一個是一隻善良無害的小白兔,怎麼毀?
可若是為了防止預言的發生,早早地殺了昭明,或許也是挽救夜羅的一個契機。
喬薇不信命,不信這些人的危言聳聽,昭明不論是因何而死,因為姚珺的嫉妒,因為夜羅的猜忌,亦或是聖教的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都已經死了。
“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傅雪煙道。
喬薇點點頭,聖教已經夠強大了,确實少個敵人就是他們賺了:“人是你帶出來的,聖教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你頭上,你打算怎麼糊弄過去?還是說……你已經決定光明正大地與聖教撕破臉了?”
國師搖頭,與傅雪煙說了幾句,傅雪煙如實道:“他說,是我們潛入聖教,打暈了他,易容成他,用鎮魂釘重傷了大聖師,然後将鬼王與望舒帶走的。在山門口,被月華尊主堵住的‘國師’,也是我們假扮的。”
喬薇的嘴角抽了抽,老狐狸甩鍋的本事可以啊!
國師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何止甩鍋?國師連物證鎮魂釘都準備妥當了。
要不怎麼說姜還是老的辣?
喬薇倒也不介意他甩鍋,畢竟他們與聖教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多這麼一樁恩怨不多,少了也不少,可卻能保全一個盟友,何樂而不為?
統一了口徑後,國師起身離開了。
景雲還在熟睡,喬薇去了雲珠與夜羅王後的屋,本想與姨母說說三殿下的事,哪知姨母也已睡下,喬薇便與雲珠說了:“……很抱歉,沒能把他帶回來。”
雲珠頓了頓,說道:“你不用自責,他待在那邊,不會有事。”
喬薇愣了愣:“姥姥怎麼也這麼說?”
雲珠張嘴:“他是……”
他是什麼?
喬薇怔怔地看着雲珠,期待從雲珠口中聽到更詳盡的答案,雲珠卻沒再往下說了。
雲珠望向無盡的夜色道:“總之他不會有事。”說罷,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喬薇的肚子,“你累了一整天,去歇息吧。”
喬薇起身回屋了,可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哪裡睡得早?如果冥修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猜出是怎麼一回事。
“娘親娘親!”
望舒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一雙小手被雪凍得通紅。
喬薇伸出胳膊抱住她,她就勢爬到喬薇的腿上,肉呼呼的小手抱住喬薇的脖子,腦袋在喬薇的懷裡蹭來蹭去。
喬薇本想好生教訓一頓這小胖子,被她這麼蹭了兩把,心又給軟了,捏了捏她胖嘟嘟的小臉,一臉嚴肅地說道:“以後不許亂上誰的馬車了,知道嗎?”
“知道啦!”
望舒無比乖巧地應下。
喬薇好氣又好笑,這小胖子怕是壓根兒就沒聽懂自己在警告她什麼,反正說什麼她都答應,回頭又給忘得幹幹淨淨。
“你呀!”
喬薇捏了捏她的臉。
望舒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歪在娘親懷裡,軟軟又香香的,不一會兒便睡着了。
喬薇低頭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臉蛋,揉了揉她凍得通紅的小手,想把她塞進被窩。
再過幾個月,自己怕是都不能抱她了,這麼想着,喬薇又把人抱着了。
屋子裡靜得隻剩呼吸,喬薇昨夜本沒合眼,抱着抱着,自己也來了困意,閉上眼就想眯上一小會兒,可還沒眯着,院子裡響起了丫鬟們的尖叫。
緊接着,是燕飛絕火急火燎的聲音:“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轟的一聲巨響,似是有什麼重物砸在了柱子上。
喬薇下意識地看向景雲,擔心他被異動驚醒,可他竟然半點動靜沒有,喬薇又擔心他是不是病了,摸了額頭,探了脈,又都是正常的:“你幹什麼了,總不會你妹妹是坐車去的,你是兩條腿走去的吧?怎麼就累成這樣了?”
喬薇心疼地親了親他額頭,給兩個孩子掖好被角,起身出了上房。
等她到達院子時,惹得丫鬟們連聲尖叫的罪魁禍首已經被十七踹趴在地上了。
十七雙臂抱着劍,虎視眈眈地看着她。
幾個丫鬟吓得面色發白,在一旁抱作一團。
喬薇一看這架勢,約莫是明白毒體發作,吓到這幾個丫鬟了。
她看向她們:“你們沒事吧?可受傷了?”
幾人搖頭。
她們是燒了水,進去伺候這位姑娘洗漱的,哪知這姑娘突然睜開眼,掙脫了床上的繩子,像是瘋了似的,張牙舞爪、面目猙獰地朝她們沖了過來,幸而十七及時趕到,把這姑娘踹了出去,否則她們就……
喬薇看着倒了一地的水盆,對幾人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都下去吧。”
幾人心有餘悸地去了。
喬薇把看熱鬧的下人也打發回房了,随後讓十七将那個女人拎回屋了。
這女人不知多久沒洗漱了,渾身髒兮兮的,蓬頭垢面,長什麼樣都看不清,還散發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難怪那些丫鬟看不過眼,要打水來給她清洗了。
喬薇是沒這耐心給她洗漱的,但把她丢進浴桶還是可以的。
廚房有現成的熱水,十七去拎了幾桶來。
喬薇古怪地看着十七,總感覺這小子比從前勤快了!
燕飛絕杵在門口偷笑,搶不過鬼王,隻能先讨好丈母娘。
十七打來水後十分自覺地出去了。
喬薇抓住那個女人,一把扔進了浴桶。
那女人似乎是有了知覺,在浴桶裡掙紮了幾下,将腦袋伸出了水面,順帶着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臉,這一扒拉,可就叫喬薇傻眼了。
女人注意到了浴桶外活生生的人,雙目赤紅地朝着喬薇看了過來,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掐向喬薇。
喬薇一泡童子尿潑了過去,女人的身子冒出了輕煙,顫抖了兩下,暈進浴桶了。
門外的三人聽到動靜,唰唰唰地沖了進來。
燕飛絕問道:“是不是她又發作了?她……”
話到一半,燕飛絕看清了對面的模樣,也愣愣地傻眼了。
随後是海十三,海十三目瞪口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看錯,可眼珠子都快揉爛了,這人還是沒變啊!
“不會這麼巧吧……怎麼是她啊?”燕飛絕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臉,沒易容,真的是她,但這很奇怪不是嗎?
海十三回過了神,難以置信地呢喃道:“沒想到啊,荀氏竟然也是純陰之體。”
喬薇淡淡地放下了景雲的尿壺:“世界可真小。”
小到隔了千山萬水居然還是能夠遇到。
喬薇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除了上輩子遺棄她的爸媽,就是眼前這個女人了,本以為她已經遠走高飛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碰到了,哪知又被自己給“救”回來了。
“好事。”海十三道。
燕飛絕嗯了一聲:“沒錯,挖了她的毒丹,給鬼王提升功力。”
喬薇頓了頓:“很有道理!”
三人于是不能更開心了!
這若是個無辜的村民,他們哪兒下得去手啊?可偏偏是荀蘭,這個女人作惡多端,别說一顆毒丹了,就算挖她心肝肺他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海十三果斷抽出了匕首:“現在可以挖了嗎?”
喬薇道:“還不能,她才剛開始結丹,要等結成了才有足夠的藥效。”
海十三收好了匕首:“那就再養她幾天,養得白白胖胖的。”
燕飛絕三人離去了,喬薇給荀蘭換了一身幹爽衣裳,讓她平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正要給她蓋上棉被時,她忽然醒了,喬薇怕她又發作,果斷一掌将她劈暈了!
喬薇仍有些不放心,去了雲珠的屋。
“又一個純陰之體?”雲珠疑惑。
喬薇點頭:“沒錯,我是在聖師殿發現她的,當時是想着不要再給鬼姬提升功力了,哪裡料到她竟然會是一個‘熟人’?”
雲珠看了喬薇一眼:“不好的熟人?”
喬薇點點頭,撿了個重的說:“嗯,她害得婉姐姐滑了兩胎,十年沒有生養。”
雲珠冷聲道:“那就該死了。”
想到了什麼,喬薇又問道:“姥姥,若是我們找到了功法,她還有救嗎?”
雲珠蹙眉:“你還想救她?”
喬薇趕忙搖頭:“當然不是!我是怕她自救。”
雲珠嘲諷地說道:“怎麼可能?你以為随便什麼人都能把毒丹煉化嗎?那位沐家姑娘确實是一位武林高手,内力深厚,才有機會一試,至于能否成功,也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你今日帶回來的女人,根本連造化的機會都沒有,一旦毒丹圓滿,取不取出來她都是死路一條。”
喬薇恍然大悟:“如此,我就放心了。”
雲珠提醒道:“提防一點,别讓她把毒丹毀了。”
一顆純陰之體的毒丹,實在是太寶貴、太寶貴了……
若是讓鬼王服下,别說一個七階鬼姬了,就算八階、九階,他也未必沖不上去,若運氣夠好,興許……能與那一位一樣,強大到讓人無法想象。
為保護這百年難遇的純陰之體,喬薇特地讓畢管家找了一處幽靜又隐蔽的别院,把荀蘭挪了過去,由十七與阿達爾輪流看守,景雲的童子尿一滴也不再浪費,源源不斷地送往别院,當然這是後話。
眼下景雲仍昏睡着,足足睡了三日,喬薇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聖教遭了什麼毒手時,他總算幽幽地轉醒了。
他一睜眼,發現自己被娘親抱在懷中,娘親的懷抱暖暖的、香香的、還軟軟的,他埋頭呼吸了一口娘親的氣息,餍足地又把眼睛閉上了。
可喬薇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動靜,摸了摸他腦袋,輕聲問:“醒了嗎?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景雲搖頭。
喬薇長松一口氣:“你可吓死娘親了,你睡了三天。”
“我喝了馬奶酒。”景雲說道。
喬薇一笑:“和你爹爹一樣,酒量不好,以後别再喝了,知道嗎?”
景雲乖乖地點頭。
他答應的事,就是真的答應了,不像小胖子轉頭就忘。
喬薇放下心來,拿過衣裳給他穿上。
他臉色微微泛紅:“我……”
喬薇好笑地說道:“你什麼?大了,娘親給你穿一次衣裳都不行了?”
景雲着急地睜了睜眼道:“不是……我……”
說話間,喬薇已經把衣裳褲子麻溜兒穿到他身上了,又握住他白白嫩嫩的小腳丫,套上柔軟的足衣,與一雙暖和的小羊皮靴:“好了。”
景雲紅着臉跳下床,就要去洗漱,走了幾步,又忽然折回來。
喬薇含笑看着他。
他踮起腳尖,在喬薇的臉上飛快地香了一個,逃一般地跑開了。
喬薇摸着被兒子親過的臉頰,忍俊不禁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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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不是一個特别脆弱的人,玻璃心歸玻璃心,但很少有難受到崩潰的時候。
這個文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可我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本以為寫文是一件簡單又輕松的事,可寫了才發現不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夠了,要應付、要面對、要承受的東西,比想象中的多太多。
當寫文變得不再是一件純粹的事,當我除了操心文的質量,還要去操心别的事……我也會累。
為了寫好這個文,我幾乎是把全部的精力搭上去了,精力和心力都已經嚴重透支,再讓我去承受别的事,我承受不起了。
一個作者朋友在網上測了一下筆名的吉兇,她說,和你的處境真像。
我不信,可她發過來,我啞然了。
偏方方——(多難)風雲蔽日,辛苦重來,雖有智謀,萬事挫折。(兇)
好一個萬事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