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近衛軍剛收複北京城,靖國公黃得功也不得不小心些,深怕有清軍又從哪裡冒出來,所以黃得功便親自帶了一個步兵營與炮兵營來到了永定門加強戒備。
而此時,陳名夏等降清文官此時跪的地方也是在永定門。
陳名夏等降清文官一見黃得功帶着兵馬出現也有些慌張,以為崇祯帝朱由檢還是要派人來羁押他們,因而也都忙轉身向黃得功叩頭:
“将軍饒命,我等知您皇命在身,但我等皆是飽學之士,從敵也是無奈之舉,如今神舟已複,還請将軍看在聖賢之份上饒恕我等一命。”
黃得功懶得搭理這些降清文官,他的使命是接管北京防務,而非羁押這些漢賊,因而他隻哼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麼,隻出了永定門,命自己最勇猛的武将鎮守在永定門外:
“陛下谕旨,從此刻起,北京城隻許進不許出,違旨者斬!”
黃得功說畢便見前方五十步外有一還蓄着辮子且穿着錦袍的人正在往外面跑,黃得功當即一刀投擲了過去,将那人釘死在了樹上。
陳名夏等降清文官見此更加沒了膽量出城。
近衛軍第四軍第一兵團的官兵則也按照黃得功的命令在北京外城七門和内城九門外荷槍實彈地站崗并設置了栅欄。
不過,見黃得功等近衛軍官兵沒有來羁押自己,陳名夏等降清文官還是松了一口氣,尤其是陳名夏,他甚至已經開始期待自或許陛下沒有要懲辦他們這些降清文官的意思,甚至可能還會用他們。
陳名夏這樣想不是沒有原因的,首先他覺得自己也算是聞名遐迩的大才子,陛下不可能不用自己,畢竟連滿清都超擢自己為吏部右侍郎。
其次,陳名夏覺得陛下接下來肯定是要打擊北伐立功之臣的,因為這是曆代開國或中興帝王必做的事。
北京一複,北伐便意味着結束,功臣便成了功高蓋主的權臣,一個懂得制衡之術的皇帝肯定要用自己的官員,畢竟這樣的人在大明沒有任何的同黨。
陳名夏也将自己這個想法告知給了其他降清文官:
“諸位大可不必擔憂,陳某敢保證,我等在清廷是清流文臣,如今在大明依舊是清流文臣,我等選擇可以不必在這裡跪着了,倒不如去吏部打聽打聽,陛下可對我們有什麼安排。”
大明養士兩百年,使得很多文官都本能的認為大明雖然有錦衣衛與東廠但對自己這些文官都是寬容的甚至是縱容的,最多也就打打闆子,所以陳名夏等降清文官也就天真的以為自己會相安無事,甚至很自然地把自己變成了大明的官員。
“諸位,劉某已經打聽清楚了,現在皇帝陛下已讓總督李邦華做了行在内閣首輔,李明睿做了行在内閣次輔,前者分管吏部戶部禮部以及太常寺光祿寺,後者分管兵部工部以及太仆寺國子監。”
這時候,原降清文官劉正定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找到了陳名夏等人。
陳名夏一聽此就有些不快了,把自己本能地代入成了昔日的那個官小權大的六科給事中,憤怒地說道:
“荒謬!李邦華、李明睿等督撫乃粗鄙之徒,已與武人無異,緣何能掌内閣,這是置我等清流于何地!”
大明文官集團中,素來便有清流文官瞧不起外臣的說法,尤其是帶兵打仗的外臣,譬如當年盧象升便被楊嗣昌輕視,楊一清也與楊廷和不和。
在他們這些清流文官眼裡,那些在外任總督巡撫和武官稱兄道弟上陣殺敵的文臣其實已與武夫不但有辱斯文甚至威脅朝政,當然也有嫉妒和自己作為翰林出身的京官就要高人一等的心理在作祟。
如今這陳名夏也是如此,甚至也想依舊用這清流與外臣之間的矛盾來搞黨争,為自己的政治利益謀福利,首先他便否認了李邦華和李明睿這樣的外臣入内閣的決議,把自己本能地當成了大明的官員,渾然忘了大明皇帝朱由檢都還沒有承認他還是大明的官員。
“如今他們是跟随陛下收複北都的功臣,執掌大權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即便陛下不想用也不得不用他們,畢竟也算不寒了人臣之心,我等既已寄人籬下,還是去求求官為好,畢竟大家也還都是文官,總比向武夫求職好。”
孫之獬稍微現實些,覺得現在還是先求個一官半職比較好。
“他李邦華、李明睿等算什麼功臣,不過是奸臣耳,要求你們去求,我陳名夏甯願做販夫走卒也絕不在他李邦華等奸臣面前搖尾乞憐!”
陳名夏現在表現的非常有氣節,他這樣做自然是要做給大明皇帝朱由檢看的,在他看來,自己表現得如此不與李邦華等新晉功臣同流合污就越能讓陛下看見自己的剛硬孤介,便會越發的看重自己。
所以,陳名夏在等着崇祯帝朱由檢親自請他出山,親自給他官做。
陳名夏這樣做并不是他傻,而是他真的很聰明,畢竟他讀了那麼多書,知道曆史上的很多人都是這麼做才能做到在官場上千年不倒的,比如馮唐。
所以當孫之獬等官員去吏部衙門後,他還不屑地笑了笑:“這幫愚鈍之輩,求李邦華等有什麼前途,看着吧,隻要我罵李邦華等是奸臣的話傳到陛下的耳朵裡,我就能成為陛下新寵的文臣。”
陳名夏很為自己的聰穎得意,他開始不慌不張地在京城裡閑逛起來,他相信大明一統天下後,皇帝陛下朱由檢肯定還是要崇文抑武的,因為防止天下生亂的根本,所以他再看見近衛軍官兵從自己身邊走過時,他甚至已經沒有了懼怕反而有些瞧不起這些近衛軍來,硬是擡着頭走到一隊近衛軍面前來,等着近衛軍的武官給他下跪。
因為他現在穿的是大明的文官官服,按照慣例,這種巡街的低階武官要給他下跪的。
但近衛軍武官就像是在看一個傻逼一樣看着陳名夏直接陳名夏旁邊走了過去:“真不知道一個七品官神氣什麼,這應該不是我們兵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