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應元沒想到陛下還會問自己關于左良玉謀反的事。
雖說他也知道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把總,但既然陛下親自垂詢,他也不故作矜持,很坦然地回答道:“回禀陛下,卑職認為,左良玉不可懼!”
史可法暗暗一跺腳,他承認閻應元雖官階很小,但在兵略上卻也猶如陛下所言,頗有造詣,但史可法沒想到的是,閻應元這樣一個被陛下看重的軍隊後生居然也輕視左良玉。
“且說說看”,朱由檢微微一笑,事實上,他現在對閻應元的印象越發的好。
在朱由檢看來,作為典史出身的閻應元能在史可法這樣的大佬都對左良玉謀反的事焦躁不安時,他居然還能如此淡然,且笃定認為左良玉不可懼,可以看出,此人是與衆不同的,至少同自己一樣具備遠見卓識。
當然,自己的遠見卓識是因為自己知曉曆史的發展,而閻應元則是真的有天賦。
朱由檢恍然開始意識到,原本的南明曆史上,閻應元能帶着非正規軍的江陰百姓守住江陰縣城,數次打退清軍,甚至還讓清軍折了一王爺不是沒有道理的。
“左良玉雖有百萬之軍,但真正作戰的不過數萬而已,且真正堪稱百戰精銳的又隻有萬餘人左右,當年左良玉就是被我大明近衛軍第三軍總兵官劉芳亮追着滿河南的跑,隻需派劉将軍領一軍圍剿左良玉即可,所以根本不足為慮。
且作戰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二月雖已經是春季,但溫度尚未回升,還是倒春寒,又是春荒時節,此時開戰不是好時機,不占天時!
湖廣地平,贛北多山,由湖廣攻江南,必攻南昌,而南昌自古有長江天塹和山川險要相阻,當年太祖能讓靖江王之父(朱文正)在南昌阻陳友諒六十萬大軍三月之久,如今的左良玉應該不比當年兵鋒正盛的陳友諒,以無可據之地攻易守難攻之地,不占地利!”
陛下乃天下正主,左良玉乃陛下之臣,左良玉此舉乃謀逆篡權之舉,即便他再百般掩蓋,也會失盡天下民心,畢竟現今天下都希望同抗鞑虜流寇,保持南方太平,不至于出現北方之亂,如今左良玉冒然起兵作亂有失民心,所以不占人和!”
閻應元的分析後,讓史可法等人都保持了沉默。
良久之後,史可法才突然朝朱由檢躬身:“微臣恭賀陛下得一良将,微臣雖忝居内廷首輔,卻也不及這位校尉半分!有此等人在,左良玉之徒的确不足為懼!”
朱由檢的确心情大好,他也承認閻應元的确是果然有非同一般的軍事才能,隻可惜在原本的曆史上沒有發揮出他應有的價值,雖說有江陰之戰,但那個時候幾乎清軍勝利已成定局,江陰之戰更多的隻是壯烈。
而這一世,朱由檢相信閻應元可以發揮出他更大的價值,或許可以和以後的李定國相提并論。
在朱由檢看來,整個明末尤其是崇祯十七年後的南明曆史中,在未來抵抗建奴的陣營裡,最為光輝耀眼的将星無疑是現在還在張獻忠手下的李定國。
其次現在應該是閻應元,至于鄭成功,朱由檢認為此人能成為後來的主要抗清力量,其實更多的是跟他自己家底雄厚且占據海洋之利有關。
鄭成功先後有兩次可以逆轉時局的機會都被他自己玩壞,最後隻能苟安于台灣,不得不說與鄭成功的能力與器度不無關系,不過鄭成功比張煌言要好一些。
當然,無論是閻應元、還是李定國、亦或是鄭成功、張煌言等人,都是南明時期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甚至是眼前的史可法也算得上氣節可嘉!
朱由檢沒有要摒棄他們的意思。
但作為帝王的他都有個用人标準,知道誰更突出,誰更适合做一軍主帥,誰隻适合從旁參謀。
很明顯,閻應元是具備一個合格的優秀戰略家的潛質的,才在淮安講武堂集訓數月,就能将左良玉分析得如此清晰,比左良玉自己還了解左良玉。
這不得不承認能有如此軍事眼光的确是和個人的天賦有關,有的人天生就是當主帥的料。
讓朱由檢更為欣喜的是,史可法此人雖說迂腐,卻也并不是器量狹小之人,一見閻應元分析的頭頭是道,便果斷承認自己不如閻應元,甚至還因此恭賀朱由檢得一良将,沒有因為自己這個堂堂司禮監秉筆太監被一個小小的從六品校尉怼了而心生不滿。
由此可以看出,史可法還是算是大公無私之人,智謀雖不行,但做個優秀的内廷管家是綽綽有餘的。
“朕有幸,大明有幸,朝中尚有良臣,何愁外敵家賊不除!”
朱由檢說後就拍了拍閻應元的肩膀,且也當着陳明遇和馮厚敦等人說道:
“朕記住你們了,尤其是你閻應元,不過朕不能驟然升你們的官,在我大明近衛軍,官位得靠自己拿功業來換,無論是誰也不得例外,不過朕相信你們,能迅速成長為優秀的軍官,甚至有朝一日能獨領一軍北伐!”
朱由檢說後便命人給閻應元等三人一人賞一百銀元,着三人可明早就回家,不必随扈前行。
而朱由檢接着也命史可法等人下去歇息。
對于左良玉的事,他早已謀算在心,自然沒有什麼可慮的,但真正讓崇祯帝朱由檢感興趣的是,朝中那位與左良玉勾結的閣老到底是誰?或許就是東林黨的成員。
朱由檢不希望這樣的人還出現在自己的朝廷内部,也不希望再用以前那種一刀切的手段去暴力解決,他想用更好的辦法讓還不跟自己一條心的東林官員們最後直接分崩離析,或者幹脆完全消失。
朱由檢想着想着就順勢倒在了李香君背後的大錦床上,此時的他因累了一天,已經是困倦已極,再加上李香君這床上頗有女兒之蘭香,也就更為催眠,沒半晌朱由檢就恍然進入了夢鄉,夢中卻是一番不可描述的場景。
因陳圓圓不在朱由檢身邊,李香君隻得繼續親自服侍着朱由檢,脫衣脫鞋,乃至蓋被安枕,但卻也不小心被朱由檢抱入了懷中,李香君不敢掙脫開隻得瞪眼看着睡熟在自己面前的大明皇帝朱由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