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裡灣鎮不大,明時的八裡灣鎮與現代有一些差距,因雒水上遊在這裡繞彎而過,再加上又臨近開封,所以商貿繁盛,又有水路可通,也就發展成鎮,名為八裡灣鎮。
因眼下正值嚴冬,再加上小冰河氣候影響,雒水也已被冰封,近衛軍也就橫渡雒水将李國翰部等近五萬清軍給全面圍在了八裡鎮。
李國翰等清軍将領自然也猜得出來圍困他們的近衛軍肯定是沒了糧草和足夠的彈藥,不然不會還把他們圍困到現在。
李國翰等清軍也試過幾次突圍,但都被近衛軍給頑強地打了回去,而随着酷寒越來越重,他們也懶得再突圍幹脆就待在八裡灣鎮和近衛軍耗了起來。
近衛軍有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的軍紀,尚能自制,但對于清軍而言,則沒有這麼多規矩,八裡灣鎮的民房已被他們全部拆下來當柴取暖,餓肚子就殺馬,殺完馬便開始殺輔兵。
因而當近衛軍們因為饑餓與嚴寒導緻戰友犧牲而哀嚎時,這些清軍則一個個依舊是惬意得很,甚至還有膽大的清軍朝近衛軍吹起了口哨,挑釁式地哈哈大笑,使得近衛軍的軍心更加不穩起來。
“哭什麼,不就死個人嘛,瞧這模樣就跟死了爹一樣,有本事就背着你爹回去哭喪去呀,把爺爺我守在這裡幹什麼,爺爺我又不能給你生娃下崽!”
“對呀,人肉可是香的很,不信就吃吃,奶奶的,既然當了兵還講究什麼禮儀,那是書呆子們幹的事!”
“一群慫包軟蛋,有本事在這裡吼,怎麼沒本事過來和爺爺我好好幹一仗!”
李國翰等清軍本來因為援軍遲遲未來而有些軍心渙散,但現在見自己還能有個溫飽,而對面的近衛軍不是凍死就餓死,一下子就有了一種優越感,開始不停地嘲諷起近衛軍來。
“混賬東西,爺爺我打死你!”
高和起身就要開槍,卻被劉芳亮按住了:“别浪費槍彈,不用理會這些雜碎,把凍死的兄弟收斂到一邊。”
高和沒有動,他現在很矛盾,他很想殺人也很想大哭一場。
“快去!”
劉芳亮突然大吼一聲,高和才回過聲來,忙着人去擡曹娃子的屍首,而其他近衛軍官兵也各自退了回去。
……
然而,就在這時候,卻有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傳來。
陸陸續續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已有負責警戒的軍官跑了來:“大帥,他們來了。”
“大家都餓壞了吧,大雪把路都堵死了,大車進不來,隻能讓健壯的人背着跑進來一批,現在就讓夥夫營燒火做飯,制台發動了調派了二十萬民夫,不出幾日,便把官道疏通,到時候大批糧食與辎重都能運進來。”
後勤參軍雨夜雖然此時挂的是昭信校尉的六品武官官銜,但性格向來開朗,一來到近衛軍第三軍第二兵團主營地也顧不得先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氣喘籲籲地一邊放東西一邊和近衛軍的官兵說着話。
砰!
誰知這時候,高和一拳就打了過去,打得雨夜當場就倒在了雪地裡。
“混賬王八羔子,你們但凡再快些,曹娃子也不會餓死凍死,你知道因為這場大雪,我們死了多少弟兄嗎,你知道嗎!”
高和朝雨夜怒吼了起來。
雨夜捂着臉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剛被大明陸軍軍事學堂調到近衛軍第三軍後勤營擔任參軍,因自诩體力強,才自告奮勇先帶着一批健壯民夫用背簍背着一批物資跑來,卻沒想到到了這裡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遭了頓打。
不僅僅是雨夜,其他跟着雨夜一起來的後勤營基層軍官和民夫皆有被打了的。
劉芳亮見此突然朝空中開了一槍:“都給本官住手!”
近衛軍第三軍第二兵團的官兵們住了手,而劉芳亮也走了過來冷笑道:“長能耐了啊,不過凍了餓了幾天,就開始耍威風,開始發脾氣,開始打自家弟兄了,大明近衛軍的軍紀都忘了嗎,後勤營的弟兄和老百姓們不要命的跑着送辎重和糧草來,你們就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嗎,高和、俊康、張正還有你,給我關禁閉一天!好好反思!”
高和等人垂下頭來沒再說什麼,而此時大批軍糧和其他物質都已開始陸續搬來,甚至還有柴火,整個雪白的大地上開始燃起了鮮紅的篝火,黑色的大鍋被架了起來,腌制的臘肉和着白菜被丢了進去,還有大量的土豆。
高和笑了。
關在禁閉室裡的他看着那熱氣騰騰的大鍋笑了,笑着笑着就不自覺地哭了起來。
第二日,又有一批辎重與糧食運了進來,而且這一次是用大車拉的,這說明官道已經疏通,甚至這次還拉來了新鞋與新棉衣。
被大雪濕了數日的近衛軍官兵皆換了衣鞋,也喝上了熱湯,吃上了熱飯,也領到了充足彈藥。
緊接着,一門門火炮也運了來,在雪地裡滾動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深黑色的洞口開始被慢慢調向清軍所在的方向。
……
李國翰等清軍也聞到了來自近衛軍軍營的肉香味,是純正的臘肉香味,還加了八角茴香,比馬肉人肉香得多。
清軍們現在開始羨慕起近衛軍來。
不過,李國翰、劉之源、祖澤潤等清軍主要将領則開始感到恐慌起來,對面的肉香味與大批車馬挪動的聲音讓他總覺得是自己的喪鐘在逐漸敲響一般。
清軍官兵許多人已經開始哭了起來,哀嚎起來,甚至直接失去了理智,不要命地打着别人或者自己往地上撞。
這是失去理智即将崩潰的迹象。
但李國翰、劉之源、祖澤潤也無暇顧及,他們現在也很頹喪。
“洪中堂的援兵為何還沒到!”
李國翰大吼了起來。
而此時,近衛軍第三軍第二兵團已經發起了進攻,重型火炮将炮彈全部投擲了過去,頃刻間,整個八裡灣鎮的清軍就被炸得人仰馬翻。
不過,此時的清軍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他們隻有哀嚎與跪在地上磕頭或者自相毆打。
近衛軍的步兵和騎兵沖進來時,完全沒有費吹灰之力就一刀刀地刺進了這些清軍的兇膛。
李國翰選擇了自殺。
劉之源則是被近衛軍打死的。
祖澤潤是被自己人殺死的。
等到日落時分,近五萬清軍被近衛軍第三軍第二兵團全部消滅,沒有留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