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乞丐說着就給這近衛軍武官細聲嘀咕了起來。
陳名夏有一種被惡心到的感覺,他近乎以哀求的目光看着那名近衛軍武官。
“按理是可以的,但到底有傷風雅,換個别的,要玩兔子去勾欄瓦肆”。
這近衛軍武官這麼一說,這乞丐頗有膽量地說道:“那小的就在這裡小解一下,那個,還請諸位别笑話,進城前喝了一肚子的水,這會子正沒地方撒尿呢。”
這名近衛軍武官點了點頭。
陳名夏忙張大了嘴,正要喊出“别”,一股淡黃色液體就注入了陳名夏口裡和撒在了陳名夏臉上。
陳名夏咳嗽了起來,整個人痛苦地嚎啕大哭着:
“天啊,為什麼這樣羞辱陳某,爾等不過是下九流的東西,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常言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我陳某再怎麼說也是讀書人,你們這樣做還有沒有聖賢之禮。”
“聖賢之禮自然是有,但你陳名夏不是聖賢,你陳名夏是漢賊,繼續磕!”
這名近衛軍武官忙又拉住了一名進城的百姓,将此帶到陳名夏面前來,大聲喝了一句。
陳名夏再次雙手鋪在地上,往濕漉漉的地上磕了一下:“嗚嗚,我,我陳名夏是漢賊!”
“我陳名夏是漢賊!”
“我陳名夏是漢賊!”
“我陳名夏是漢賊!”
……
第一天過去。
然而是第二天。
接着第三天。
每一個日起到每一個日落,陳名夏都會如約而至一般出現在永定門外給進城的大明士民磕頭。
漸漸的,整個北京城的大明士民們都知道了有個叫陳名夏的是漢賊。
朱由檢用這種重複記憶法成功讓陳名夏記住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也讓整個北京城的士民真正認識了陳名夏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得不承認,這種效果很好,因為,很快陳名夏的罪惡開始被放大開始流傳到了大明其他州府。
不知不覺間,陳名夏幾乎已經成了民間最出名的漢賊。
天下誰都知道他是漢賊。
名聲直接臭到家家都知道。
當然,若沒有這樣的效果,後世的廣告商也不會花巨資去向觀衆重複曝光自己的産品。
數年之後,陳名夏已如後世之“惡霸地主劉文彩、周扒皮”一樣出名,這是他本人不會想到的,但卻是朱由檢能料到的,搞臭一個人其實也很容易,文人用筆,百姓用嘴。
……
這是朱由檢剛回到北京後這些降清漢人文官暫時的情況,而此時對于範文程、甯完我等很早就投靠建虜意圖滅亡大明的老資格漢賊此時也正惶恐不安等待着被大明朝廷處決。
甯完我無可奈何地搓着臉:“怎麼會如此,這些明軍怎麼會出現的這麼快,為什麼每次我的計劃都會遇到他朱由檢時功虧一篑。”
“我範某也不理解,他大明已享兩百年國祚,早已是積重難返,我早已為我大清謀算好了利用流賊拖垮大明,我大清順勢而取天下的政策,可為何他朱由檢一南遷就變了,關鍵是,他居然敢南遷!當初北京城的那幫文官們難不成是還沒壞透不成,竟敢願意跟着他的皇帝棄守北京而不怕被崇祯秋後算賬,丢出來背鍋。”
範文程正說着的時候,朱由檢突然出現在了他和甯完我面前。
“沒錯,你們就是遇到朕才功虧一篑的,兩背棄祖宗背棄漢家認鞑子作父甚至給鞑子當走狗的漢賊,從龍之功猝然中斷的滋味不好受吧。”
朱由檢現在等着李邦華、李明睿、陳子龍、張夢錫等把京城統治秩序重新搭建起來,因而他也這段日子還算是有些閑空,便好奇地來看了看被押解在大牢裡的範文程與甯完我兩人。
甯完我知名度倒是不高,但其陰狠賣國之處不亞于範文程。
而範文程自不必說,是一個被滿清和後世追捧得幾乎都快要和諸葛亮、劉伯溫等智星并肩的人物。
好像文人都喜歡愛玩這一套,在為一個開國皇帝歌功頌德時總忘不了渲染一個足智多謀的開國文臣。
諸葛亮與劉伯溫再怎麼被後世吹逼也算是于大節不虧,劉伯溫雖然曾為元臣畢竟後來歸附大明也算是棄暗投明。
但範文程一主動做鞑子走狗的漢人卻也被捧得很高,這就讓人不得不承認文人洗白自己的能力的強大、
不過,這一世,範文程等自然是沒機會給自己洗白了。
朱由檢來見範文程與甯完我也是想了解一下是什麼讓這些漢人書生放棄了自己在大明的士子身份卻給鞑子當走狗。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時候這個一人族群裡總有幾個奇葩,漢人數裡基數大,這樣的奇葩就顯得多一些。
如同當年土木堡之戰後一個叫喜甯的太監會力勸也先滅了大明一樣。
範文程、甯完我也是這樣的。
若不是他們在建虜滿洲貴族面前鼓吹大明已行将就木,鼓勵滿清貴族入關占據天下,滿洲貴族也不會有後來的野心。
提出配合流寇拖垮大明的戰略就是範文程提出來的。
在整個崇祯十七年以前,每當大明幾乎要把流賊剿滅殆盡時,建虜必定會準時入關劫掠,使得大明無法集中全力剿滅流賊,流賊便又死灰複燃,而每每流賊勢大時,建虜又會劫走大量人口糧食而去,整個戰略執行的是有章有法。
可以說,多年以來,大明尤其是北方被建虜屠戮的漢家百姓都和這兩個大漢賊有很大關系,若不是他們給鞑子出主意,大明也不會亡得如此快,百姓也不會如此慘。
至少濟南被屠的罪惡這兩人是要承擔一些的。
朱由檢不明白這樣的漢人為何會主動幫助外族入侵自己的家國甚至滅亡自己的家國,如果是對朱家王朝的不滿意,完全可以像李自成、張獻忠那樣揭竿而起,作為後世人的朱由檢都能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何他們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去關外給自己找個外族主子。
如同後世也總有精日的希望抗戰不要勝一樣或者某些和希望自己再被殖民三百年的言論一樣。
朱由檢很想問問範文程和甯完我,當奴才到底是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