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應元一刀刺進了這原刑部員外郎葛宗寶的兇膛,拔出刀來後就直接帶着一幹人馬立即闖進了大戶葛家的後院。
第二日一早,整個葛家大院的葛家成年男丁便已全部被殺,不僅僅是葛家,連着潘家、徐家等皆是如此,幾乎與松江府新任知府李天經見過一面的士紳及其家族此刻皆在數日之間被剿除。
外界皆以為是來了海盜,松江府知府李天經也張貼了安民告示,曉谕不過是有小股海盜襲擾,已請近衛軍剿寇等等。
再加上,近衛軍閻應元部奉朱由檢谕旨對一些不安分的士紳采取報複的主要地點沒有在黃浦與吳淞口交彙一帶,因而這裡的尋常百姓與商戶倒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見松江知府衙門貼了安民告示,聽聞有近衛軍将剿匪時,整個商埠的貿易倒也沒受到太大的影響。
這一天,便有數艘大船将與朝廷作對的各家大戶裡十五歲以下的男子與婦孺皆運抵至吳淞口,再由劉孔昭派遣海軍艦船運輸至東番島的鄭氏集團控制區。
一時間,蘇州、松江兩府的豪族大戶們在聽聞無數與朝廷作對的豪族大戶被鏟除幹淨,甚至流放海外後皆是震撼不已,也有豪族大戶通過各個渠道猜到這是朝廷所為,但此時也都不敢再說什麼。
整個蘇州、松江兩府的本地官紳們此時也都沉默了起來,不敢再明着做什麼,他們也沒想到自己這些人殺了一知府,竟然招到陛下如此強烈的報複!
雖說此時的這些蘇淞官紳們不敢明着做什麼,但他們現在對當今陛下的報複行為更為憤恨,在他們看來,大明現在的稅賦與糧食有一半是他們提供的,而松江府開埠,他們卻占不到半點便宜,而且還被清丈了田畝,落得個田地也無的結局。
再加上如今朝中又都是江西與浙江籍官員為主,無論是大計還是京察,他們這些南直隸的官員皆是吃虧的,因而如今朱由檢直接用軍隊扮成海盜暴力剿除不安分鄉紳的行為雖然吓住了蘇淞一帶的鄉紳,但他們心裡對朱由檢的仇恨也更深了一層。
崇祯帝朱由檢也知道自己這樣做等于是用最粗暴的手段去震懾這些對現今朝政不滿與利益分配不滿的蘇淞乃至整個江南的許多官紳們會加深他們對自己的仇恨值。
但朱由檢必須得這麼做,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完美的新政,既然要從新分配利益,那肯定就會有一個階層受到傷害,這些江南的官紳們在大明坐享威福這麼久,也該出出血,而且每當江南士紳乃至江南的官員們備受打擊時,便是朝堂最穩之時。
至于這些江南官紳們會不會作亂,朱由檢自然是不擔心的,如今整個帝國中,能與自己皇權勢力抗衡的無非就是閩浙、江西、兩廣等地的傳統鄉紳和海盜集團鄭氏商号以及江南的商業型鄉紳。
傳統鄉紳以耕讀傳家為本業,同江南的商業型鄉紳一樣都控制着地方基層,不過他們注重的是農業收入的産權分配,而現在朱由檢不提官紳納糧之事,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減田稅,使得整個國家的農業收入更多的流入了這些傳統鄉紳和庶族中小地主手中,他們是整個大明官紳階層中的大多數,這些人的利益沒有被朱由檢剝奪,因而饒是朱由檢在江南如何暴動也不會讓大明的政權陷入崩亂的局面。
海盜集團鄭氏商号按理而言,同江南的商業性鄉紳都屬于新的階層,即資本階層,但鄭氏商号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這是他與江南士紳不同的地方,但朱由檢通過免稅特權将鄭氏集團和自己綁在了一輛馬車上,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而鄭氏集團現在也不可能再和自己的大明朝廷作對。
現在隻剩下江南的商業性鄉紳們,他們不會意識到的是,他們已經被崇祯朱由檢給徹底孤立了起來。
江南的官紳們雖然控制着大明最富庶地區的基層組織與農業收入乃至商業收入,但他們沒有自己的武裝力量,而朱由檢作為皇帝現在擁有屬于自己的兵權,在沒有占據大明生産資料絕大多數的傳統鄉紳和鄭氏集團的支持下,所以朱由檢目前對江南的官紳處于全面壓制的狀态。
朱由檢的近衛軍是由自己的皇家資本提供獎勵金,朝廷的收入提供軍饷,但偏偏現在朝廷和皇家資本的主要收入都來自于對江南官紳的商業利益争奪,因而作為大明目前最強陸地武裝力量的近衛軍是不會反對崇祯朱由檢對江南官紳的全面壓制的。
甚至,朱由檢還在通過戰區管制與近衛軍轉業人員充實基層官職滲透江南地方基層,以此達到逐漸蠶食江南官紳在基層統治權的目的。
朱由檢現在不擔心江南官紳會明着造反,也相信他造不起反來,在兩個托拉斯武裝資本集團(朱由檢和鄭芝龍)聯合擴張期間,如同一盤散沙的江南官紳們自然不可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但朱由檢現在就擔心這些注定會失去政治權力與經濟利益的江南官紳們會狗急跳牆,用其他手段譬如暗殺與扶植代理人等方式來保護自己的利益。
朱由檢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會突然有人要了自己的性命,從早上起床吃飯到晚上睡覺,他開始有些神經性緊張起來,怕自己也會同朱厚照與朱由校一樣突然死于暴斃,為此,他已經推卻了下個月的先農壇祭祀,派永王替代自己。
沒錯,朱由檢派的就是永王,不是朝中重臣也不是太子朱慈烺,東廠馬吉翔的奏報讓他意識到太子也是自己的潛在敵人,盡管他現在是自己的親兒子。
好在朱由檢是穿越者,沒有與朱慈烺太深的舐犢之情,也沒有感到那麼難受。
朱由檢刻意以此放出信号給朝廷的官員們,自己有廢太子的潛在打算。
當然朱由檢也擔心會引起一些支持太子的官員們的過激反應,為此他不得不對自己的人身安全更加上了心。
現在的朱由檢不敢再輕易出宮,也不敢再随便出去遊玩,如今的他幾乎都隻待在整個乾清宮,甚至還開啟了翻牌子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