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白門沒想到朱由檢會突然帶着人進來,本能地就躲在了李香君背後,從香腮到耳根都紅若春桃起來,手指撥弄着,有些局促地走上前來想給朱由檢行禮,想着順便來一句:“陛下,你也來了呀。”
不過,話到嘴邊,寇白門就隻顧着笑了,貝齒啟開後就不知再合攏,硬是沒吐出半個字來。
“寇醫官也在?”
朱由檢隻略微點頭笑問了一句,就走到正堂挂着松煙圖的首位上坐下。
“在,這個,微臣隻是來看看”。
寇白門結結巴巴地說着時卻見朱由檢已經沒在自己眼前這才反應過來人家皇帝陛下早已從自己身邊走過去了。
見李香君此時隻顧着給朱由檢沏茶也沒注意到她剛才的失态,也就松了一口氣,不過此時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朱由檢沒有注意到兩眼直盯着自己的寇白門,把二郎腿一翹,就讓李香君着人把柳敬亭、陳洪绶、柳如是、卞玉京等都叫來。
彼時,東廠中統指揮使馬吉翔來了。
而柳敬亭、陳洪绶、柳如是、卞玉京等也都來了。
朱由檢這才放下了二郎腿,略微前傾着身子,十指交叉着就把雙手肘部放在椅扶上:
“你們都是朕這些年安排在報刊這方面的重要棋子,你們通文墨,曉事理,學問見識不比那些舉人秀才差,但好在都是江湖人,無宗族之累,同錦衣衛、東廠一樣也是朕的自己人,是朕的喉舌。”
崇祯帝朱由檢這裡的所謂江湖人自然不是武俠小說裡的武林人士而是取自另一種江湖人的含義。
即所謂沒有宗族管束超脫在士農工商這四類以外的人群,這些人中有優伶、倡0妓、畫師陰陽師等非社會主流人群,算是三教九流之人,因而被稱作江湖人。
而這個時代大多數良人即所謂的良家皆是有自己的宗族,受自己宗族管束,無論是士還是農亦或是工匠商人。
但江湖人自然是相對自由一些也沒有所謂的宗族利益階層利益瓜葛的。
江湖人一般而言社會地位低,但都是文化水平比較高的,畢竟大多數是要靠供統治者娛樂為生的,而大明統治者主要是文人,因而這些江湖人自然也就有很高的文化造詣。
這也是朱由檢為何要用這些人充當自己喉舌的原因,在這個時代,知識分子很多是被宗族士紳給管束的,隻有這些江湖上的文化人沒有宗族背景可以為自己所用。
李香君等因朱由檢如此看重他們,而不是把他們當做取樂之玩物,自然很是高興。
“你們現在都經營着好幾家報社,打探消息的靈敏性不亞于錦衣衛和東廠,如今朕也不廢話了,你們應該也都清楚,如今朝中很多大臣們很懶散啊,懶散得沒有了進取心,沒有了鬥志,想着滿清都被打得求和了,就以為天下太平了,想忙着升官發财過好日子了。”
朱由檢說着就突然嚴肅起來:“朕改革錢法,發展生産,冒着得罪江南士紳利益加征商稅,甚至不惜與鄭氏海盜集團媾和,還封他鄭芝龍勳爵,可不是為了讓這些朝中大臣安安穩穩過好日子的!”
“你們是朕的喉舌,也是百姓們的喉舌,所以現在需要你們代替朕代替百姓們督促這幫官員!”
朱由檢說着便豎起了三個手指:“我提出三個指示:
一是全城貼大字報,打橫幅,要整個南京城的士民都知道收複北都,一統天下之号召;
二是再次組織露天演講,着北方百姓訴說滿清暴行,可以去各地工廠找被滿清強行征召的俘虜,告訴他們訴苦訴得越悲慘,把滿清罵的越狠,隻要感動了百姓們,就可以恕罪;
三是發動學校學生、工廠工人以及百姓們遊行示威,重點去戶部、禮部、兵部這幾個地方,還有朕的皇極門;
要讓全天下的文官們看看,當他們在想着苟且偷安的時候,大明的所有百姓們在想什麼!”
朱由檢說後便向這些大明傳媒戰線的江湖人詳細講述起了如何調動底層庶民情緒,如何發動百姓,如何組織遊行等事。
接下來,李香君和柳敬亭等人便開始積極行動了起來,因為有皇帝朱由檢的支持,一個個也沒有什麼顧忌。
寇白門也參與了其中,積極地給李香君等幫忙。
……
在此時,内閣的最終決議也通過東廠備朱由檢所知。
“果然如朕所料,南北官員不均衡啊,不然何至于這樣。”
朱由檢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還是讓朝堂出現了南方籍官員為主的文官集團。
這裡面既跟大量可靠的文官充任戰區擔任實權督撫有關也跟南方官員的确是帝國文官集團的主要群體有關。
之所以南方官員占據文官集團主要群體是和大明兩百餘年取士多為南方人特别是江南人有關。
朱由檢本來想避免,但也沒想到最終也沒有改變這種官場上的南北不均。
現在的崇祯帝朱由檢最擔心的就是希冀苟且偷安的南方文官們再次綁架民意來企圖勸服自己這個皇帝同意議和,所以他便想到先利用自己對于大明新崛起的傳媒行業先引導民意甚至調動真正的民意對這些文官們直接發難,來一個先發制人。
朱由檢在李香君這裡待了一晚,連帶着卞玉京也相陪了一次,于次日才離開了光明日報報社,往大明軍械所來。
此時的南京城開始出現了大字報和橫幅,南京城所有的城門處和牌坊上都挂着什麼“未驅除鞑虜于北漠,談和便是國賊之流”、“禮部尚書王思任寡廉鮮恥,竟枉顧國仇家恨,招待胡人走狗”、“軟骨四閣老,無膽三尚書”等橫幅和大字報。
可謂是筆鋒犀利,矛頭直指内閣重臣高弘圖、劉萬春、華允誠、王思任等人。
而光華日報也開始直接披露内閣決議細節,且一字一句解釋這些内閣閣臣如何賣國如何苟合,使得整個南京城輿論大嘩。